谢轻非:“我是想问你想不想和我一起看书?我回来的时候就想问了,你刚才在看什么啊?” 卫骋:“……” 他感觉自己要被她玩儿死了。 没办法,自己惯出来的得自己哄着。卫骋将书封亮给她看,她又一副困倦的样子:“你念给我听吧,我想听你的声音。” 卫骋有求必应,一手拿书,一手轻轻拍打她的背。 他的声音低缓柔和,停顿节奏也刚好,谢轻非伏在他的肩头上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他手里拿着蜡烛,站在我身边,默默不语,然后他那高大而瘦削的身影向我俯过来。 “‘我说,华生,’他低声说道,‘你现在和一个神经失常的人,一个头脑失去控制的白痴,睡在同一个屋子里,不觉得害怕吗?’ “‘一点也不怕。’我吃惊地回答道。 “‘啊,运气还不错,’他说道,这一夜他就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卫骋念完几段,发现谢轻非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他轻悄悄地将书本放回桌面,在她额头落下一吻,低喃了一声:“我爱你。”
第90章 傅念君清醒了。 符合临床症状的是, 她对谵妄时发生的一切都尽数遗忘,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醒来身边的环境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看到屋内家具上喷漆的“升州市人民医院”字样, 她反应了几秒,猛地坐起身,下意识就想跑。 人撞到大门上, 正好外头有人说着话进来,她惊弓之鸟般想要逃跑, 然而病房内除了扇只能开45度角的窗户, 完全没有第二条逃生通道, 她不得不带着恐惧和绝望看向推门进来的人。 然而来者竟是个高大英俊的医生, 他没有用任何令人不适的眼光打量她,只是随意瞥来一眼, 淡淡道:“你醒了啊,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傅念君张开干涩的唇, 总共问了两个问题。 一是郑寻在哪里。 二是金昊宇还不肯放过我吗。 卫骋捡了点能说的说, 把她不记事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前因后果讲解了下, 傅念君最记挂的是先是郑寻, 其次就是金子骞, 对于金昊宇这个人她多提一嘴都觉得恶心。 卫骋带她去了金子骞住的病房。 和金子骞床位相连的,是已经恢复身体的许奕诚。 两人走到病房门口正遇上打完热水回来的江照林, 傅念君透过门上的玻璃朝里看, 两人就到一旁说了会儿话。 “酱酱在里头跟他俩玩儿呢, 仨小孩撞一块闹腾得要命, 我头都大。”江照林吐槽了一句, 朝傅念君方向努努嘴,“她好了?能配合调查吗?” 卫骋回头看了一眼, 傅念君的病服套在她瘦小的身上显得空荡荡,她明显因身体原因而倍显憔悴,脸上却挂着温柔满足的笑,只是隔着门看就能让人感受到她对孩子深切的爱。 “她不记得这些天发生的事,抑郁也没有缓解,最好别问太多敏感问题。”卫骋收回目光道。 “我知道,我就是觉得不弄金昊宇这孙子这心里头就过不去。”江照林不忿道。门内传来孩子们的说笑声,他略微抬眼,动容道,“哎,我是真心疼小骞,你说他爹不疼奶奶不爱的,又遇上这么个事儿,以后的日子怎么办?谁来照顾他?金昊宇不会被判多重,出来之后照样是他爹,可小孩子做错了什么摊上这么一爹,我光是想想就……” 卫骋道:“如果提出诉讼,按金昊宇的罪名有多大机会能把孩子改判给母亲?” 江照林一愣,忙道:“应该挺大几率的吧?找个靠谱点的律师,没准儿能把孩子要回来。” “那就要回来。”卫骋道,“只要傅念君愿意,我会帮她。” 江照林笑笑,不大赞同道:“哇卫医生,咱这行可不兴多管闲事啊,人是永远帮不完的,闲钱再多也没必要掺和进来。同情受害者是一回事,因为同情而给他们善后那大可不必。” “谁说我是出于同情?”卫骋高深莫测地一抬眉,“我只是觉得和这小朋友有缘,毕竟找到他算是圆了谢轻非一桩心事,于情于理我都挺感谢他的。” 江照林莫名其妙:“什么故事?我怎么不知道?” 卫骋但笑不语。 房门被打开,酱酱跑在最前面,原本打算找爸爸来着,一看到卫骋在门口眼睛都发光了,跳着扑到他腿边要抱。 卫骋弯腰把小姑娘抱起来,听她脆生生地叫:“卫叔叔!” 金子骞和许奕诚跟在她后面,两个人完全不是一个性格,金子骞成长环境里没有家人给予的温暖,却难得有一颗活泼好动的心,而许奕诚就酷酷的,和酱酱说得一样不爱搭理人。 傅念君愣在原地好久,直到金子骞主动向她看过来,才怔怔地喊了声:“小骞,我是妈妈。” 金子骞注意力一开始没往边上放,听到熟悉的呼唤,不敢置信地转过身来:“妈妈?” “是我,是妈妈,妈妈来看你了。”傅念君泪水顿时流满整张面颊,将小男孩拥入怀中。 “卫叔叔,后天的校庆晚会我要表演节目,你和非非阿姨也来看我吧!”酱酱期待地看着卫骋。 卫骋笑道:“好啊,我回去告诉非非阿姨,我们都去给酱酱当观众。” 酱酱开心道:“那你们要多给我拍照片!爸爸每次都把我拍得不好看,他太笨了!” 江照林:“你别冤枉我,我哪回不是尽心尽力配合你凹造型?” 酱酱冲他哼了一声,已经开始和卫骋说明自己的出场流程了。 江照林感觉自己被遗忘了,有点不知道还能找什么事儿干,眼神漫无目的地乱飘时,猝然和门边的许奕诚小朋友对上。 从一名职业刑警的角度出发,这几天观察下来他确定这小子对自家闺女很不一般,在这一发现之前,他又是他亲手救出来的,所以每每面对他时江照林心情都有点复杂。 可气氛到了啊!左右两边的压力摆在面前呢。 于是江照林清了清嗓子,问道:“要不,咱俩也抱一下?” 许奕诚看疯子一样看了他一眼,迈着孤勇者的步伐高贵冷艳地转身回了房。 江照林:“……” 中午时分,卫骋回家时谢轻非还没醒。 她现在是心中无牵挂,不用费心吧啦提着这颗心吊着那块胆的,睡眠质量好到了一种登峰造极的境界,好像要把两年以来缺的所有觉都补回来似的。 卫骋早上临走前帮她把遮光窗帘拉开了,现在窗前只余一层白纱帘,并不很能遮挡正午时分的光亮,但也不会太过刺眼搅扰她熟睡。 卫骋走到床边坐下,借着这恰到好处的微光看向谢轻非。 谢轻非呼吸绵长,睡姿相当霸道。她也不是一直这样,在和卫骋同床共枕之前她习惯右侧卧蜷缩身子睡眠,这是婴儿在母体中时的姿势,缺乏安全感的人大多会不经意间养成这个睡姿。卫骋不让她这样睡,他总要把她掰成和自己一样规规矩矩的平躺姿势,导致的结果就是谢轻非彻底放开手脚,动作比大雁队列还要舒张。 此时她半张脸埋在枕头里,头发也不听话地勾在鼻梁和下巴上,卫骋真担心她把自己憋死,先把她从枕头里挖出来调整了躺卧姿势,再将她伸出被子的手脚一一塞进去。 收她胳膊的时候,不免看到上面未消的红痕。 谢队长这支胳膊可谓历经坎坷,走出半生归来依旧伤痕累累。经过缝合后的伤口已经淡得看不见了,可她自己用玻璃划的那道却还新鲜着,一层薄痂褪掉,露出里层脆弱的粉红。 卫骋本来还不错的心情又不好了,他盯着这道印子看了许久,又用指腹摩挲了几下,还是不满意,最后俯身浅浅地亲吻了那道红痕。 谢轻非怕痒,不知道某人何时有了“偷香窃玉”的爱好,迷迷糊糊地想收回手,然力道没使得过他。 她没完全清醒,索性放弃挣扎,翻身朝身边热源处拱了拱,摸索到他握住她手臂的手,似敷衍又似安慰的歪头亲了亲他的指尖。 卫骋感觉自己从指尖到天灵盖都麻了一瞬。 然后他就心里不平衡了,凭什么她睡得这么香的同时还能撩起别人的火,火气上来了谁负责?睡着了就能随心所欲,睡着了就能为所欲为吗?太不讲道德了。 遵守道德的卫医生为了给自己争取点“公平”,也拉开被子打算换个其他形式的叫醒服务。 结果被谢轻非一脚踹出了被窝。 她现如今连起床气都有了,嗓音还带着刚醒时的沙哑,染上几分撒娇的意味道:“你烦不烦啊,闹个没完了。” 卫骋可怜巴巴地抱着枕头,表示自己可以什么都不干,站在一边看她换衣服就行,谢轻非无情地把他赶出了房间。 正好此时门铃响了,卫骋顶着张欲求不满的冷脸去开门,迎面对上张别别扭扭的笑脸。 赵重云这小子提着大包小包的慰问品,踮着脚去看他身后,“谢队长在家不?我来看看她!” 卫骋单手撑在门上,啧了一声,“烦不烦啊,来个没完了。” 谢轻非洗漱完出来,“谁来了?” 赵重云不等卫骋开口,很不见外地拎着他一堆东西从卫骋胳膊下钻进了屋子,“谢队,是我。” 谢轻非走到餐桌前喝了两口温水,疑惑道:“你来干什么?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看你了吗?”赵重云理直气壮道,“你帮我洗清冤屈,我本来就是要感谢你的,这些天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怎么,不欢迎?” 卫骋在后面道:“不欢迎。” 谢轻非抬头看了他一眼,道:“你要没事就去把衣服洗了。” 卫骋:“……” 他郁闷地提着脏衣篓往阳台去。 “他、他还负责洗衣服?”赵重云惊叹道。 “不是他洗,基本是洗衣机和烘干机在干活。”谢轻非纠正道。 赵重云还是觉得很惊奇,感慨道:“原来你喜欢那样的。” “错,我不是喜欢‘那样的’,而是喜欢‘他’那样的。算了,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谢轻非一看时间,狐疑道,“你该不会是来蹭饭的吧?” 赵重云忙给自己辩解:“才不是呢!我有正事要告诉你。” 谢轻非道:“说吧。” 赵重云郑重道:“我决定参加省考,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和你当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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