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有些事,是旁人无法阻挡的。 许嘉茗走到陈岩身后时,他正在低头看手机,想喊他一声,正纠结着叫他什么时,就发现他已经率先回了头,手机同时被他塞到了口袋里,转过头时还带了防备的姿态。真不知这人怎么警觉性这么高。 陈岩回头时就下意识扫了眼她身后,那人离他们有一段距离。收回视线时,顺便观察了周围的人,大多是全副的滑雪装备,三三两两的走着。 他再看向她时,才发现她走的有点急,还有些喘。 他不知道她忽然来有什么目的,“有事吗?” 小跑着过来的许嘉茗没察觉到他的冷淡,有点不好意思地开了口,“我叫许嘉茗,嘉宾的嘉,草字头的茗。你的yan,是哪个yan?” 她特地过来就是为了告诉他名字?陈岩还是回答了,“岩石的岩。” “陈岩。”她不由的念出了他的名字,想起上一次是他主动替他妹妹道了歉,这一次又主动跟她打了招呼,估计是跑过来的一时冲动,她不那么理智地表达了自己的友好,“要不要加个联系方式?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去帮忙遛鱼丸。” 说完才意识到了自己这句话的歧义,她连忙补充了句,“我不需要报酬的。” 陈岩不明白她的动机,她的男朋友显然是一副不悦的样子,而她却跑回来要与他加联系方式,理由是来帮他遛狗。 她需要兼职收入,却说不要报酬。 “李姨已经找了人遛狗。” 若非在山上太冷,她都要尴尬到瞬间脸红,非常丢脸。 她觉得这人很好,还自恋地以为他跟她聊狗狗,是看出了她的伤心而不多问。然而现实就是,他在这等人很无聊,顺便聊个天而已。 他跟他妹妹,看待她的方式,某种程度上,是一样的。 自己的一时冲动,在他看来,也许就是「逾矩」。 她是逾矩了,她连他家的门都没能进去过,人家怎么可能会欢迎你去免费遛狗呢?免费的东西,在他们看来,是最贵的。 “真好,我还以为鱼丸会没人遛呢。”许嘉茗笑了下掩饰尴尬,“那就没事了。” 看着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无措,陈岩却从口袋中拿出了手机,“加什么?” “不用啦。” 陈岩解锁了屏幕,“为什么?” “没有必要啦。” “微信吗?” “不用,不会有什么联系的。”许嘉茗很认真地看着他说,“谢谢你刚刚跟我讲鱼丸,也真的不用加联系方式。” “陈岩,帮我拿滑板。” 寻着声源看去,是他的妹妹走了过来,她的话也已经讲完,连再见都不必有,许嘉茗直接转身往回走了。 陈岩转身看了下后边走过来的陈婧,再回头时,她已经走了,走得很快。 幸亏厕所里还有卫生棉条,出来时提着手里东西时,陈婧才意识到刚刚只顾着生气,都忘了把这些扔给她哥。 她哥对她说话,没恶意,有时就是很想让人抽他一顿。 按着原路返回走时,她哥也真的不会有来找她的感人举动,还在原地等待着,一步都没多走,气的她直呼其名。 他回头看她时,陈婧才发现他跟前站了个人,那人看到了她后,就走了。 “是刚刚那个在咖啡馆的人吗?”陈婧终于走近,把滑板扔给了他,“她来找你干嘛?” 陈岩拿了她的滑板,敷衍了句,“没什么。” 见她回来后就保持着沉默,排队,上缆车,再到停车场,一句话都没有说。 上了车,周卓才问了她,“刚刚干什么去了?” 自取其辱。 缩在副驾驶座上的许嘉茗心里回答着。 看她这不愿意回答的样子,周卓笑了声,“不就让你来陪我滑个雪,至于不乐意成这样嘛。要不咱别吃火锅了,我请你吃个米其林?” 能让你下台的都是真朋友,许嘉茗摇了头,“不用,我请你吃火锅。” “好,我不会客气,一会儿敞开了点。可不像某些人,成天跟我客气。” 许嘉茗看了眼阴阳怪气的他,“我哪里跟你客气了。” “上次还说要给我买礼物感谢我。” 说起这个,许嘉茗还真忘了买,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他来了这刚好,她多请他吃两顿饭。 “我说说而已,没有买。你给我介绍的兼职,还让我下学期接着去呢。” “那不挺好,说明人家认同你的能力。”周卓看了眼她,没了刚才的垂头丧气,“我觉得啊,你打一份工就够了。最主要的还是学习,兼职能赚多少?找到实习才是正经事。” 话都讲到这,周卓也借此认真跟她讲一次,“钱的事,该开口就开口。咱们这种好朋友,也得明算帐。你管我借钱,我要的利息肯定比银行高。” “知道的。” 许嘉茗打了个哈欠,不想跟他谈钱的事,干脆闭了眼假寐。 闭上眼时,脑海中却是他跟她说,已经找了人遛狗。 算不算是一种自作多情,以为是人朋友,有见了面聊两句的交情。她还是第一次主动去加人联系方式。 但也不过就见了三面而已,的确能算得上她「自作多情」。 陈婧想的挺好,生理期被拖来了雪场滑雪,不许在暖和的咖啡馆里多呆会,还被他骂了,这几条加一起,能讹她哥一笔,让他给自己买个很贵的圣诞礼物。 打算一上车就跟他掰扯这件事的,一路上算个账,到家时礼物也就有了。 然而她发现她哥的脸色不好,从开车就看出了他压抑着的不耐烦。虽然他平时也是这么个脸色和脾性,但跟他相处久了就会知道,这完全不同。 怎么说呢,她哥能算得上是好脾气,心中有火气时不会转嫁于旁人。但她觉得也没区别,反正跟他呆着都是低气压。 “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当开车已成为种本能的身体反应时,走神也成了与之匹配的下意识行为。这是条海边公路,还不是个阴天,风景不错,陈岩却没多大兴趣,看似专注地盯着前边的车流。不堵车时很爽,只要踩油门行就行。 “说什么?” “这都一年到头了,我还以为你要跟我说点什么。” “你已经成年了,不需要我说什么,说了也大概率白费口舌。” 陈婧乐了,“你还挺有自知之明。你说我毕业了,是留在美国,还是回去?” “这个问题,需要你自己决定。” “我可以不回去吗?” “当然可以。”难得见她谈这些正事,陈岩多问了句,“暂时不想回去吗?” “在外面野惯了,怕回去了不适应,没有自由。”陈婧忽然看了他问,“哥,你觉得你有自由吗?” “这不是个好问题,太宽泛,不具体。” “如果你在国内有那么多自由,还要在这安家、来这过节干什么?” 前面是个弯道,陈岩降了速,“自由有代价,有些代价太大,就只好暂时不拥有。” “要让你付出太大代价的东西,你就不要了吗?” “不是要不要,是能不能要。” 陈婧琢磨了下他的回答,在没有具体语境的前提下,自然是想不通。想不通就换个话题,八卦他一下,“对了,你还没回我,是不是有女朋友了。你这不肯回答的意思,是有了吗?” “没有。” “话说,这么些年,你就没有带过女朋友来过这儿。难道你都是赶在圣诞节之前分手的吗?” “你很无聊。” “怎么无聊了?关心你啊。” “可以关心。万一我找个小气的女朋友,就没法赞助你的小金库了。” “那以防万一,你还是单着吧。”
第15章 这段时间,陆逊可谓后悔不迭。 听话要听音,他做的不到位的,并非只说错了一句话。 工作是要完成任务、交出成果,但在他的位置上,重要程度不次于前者的是,琢磨老板的心思。 这一点做不好,不啻于表示自己不想干了。 老板的那一句李秘书,已经是在明着敲打。 老板与他父亲的关系很微妙。一个家族的荣辱是一体的,更何况位于核心的这对父子,血缘关系是种无需证明的同盟。 在由权力与威严构建的同盟中,若是单纯的上下属关系,只需命令与服从。当父子亲情夹杂其中时,就多了提防、试探、控制与反制。随着外部形势的变化,能称得上是亦敌亦友。 在这样的权力关系中,血脉亲情,是调和剂,还是种错觉,外人不得而知。 难做的,是手下人。 工作上,陆逊与李秘书有消息往来,这当然是在老板授权范围内的。然而这其中的分寸,很难掌握。做少了是办事不力,做多了是僭越。做错了,就要被怀疑忠诚度。 别人看着风光的差事,只有自己才知这些如履薄冰的艰辛。 老板去了加拿大,走时带了王潇文过去谈生意,离开后他才知道老板提前过去了。 陆逊早两天在公司见了王潇文,王潇文刚出差了回京,看起来十分忙碌而春风得意,正要召开部门会议,见了他问好时,却还是当初那副谨慎的低姿态。 陆逊以前没把他放在眼里过,现在倒是觉得自己狂妄,这人场面功夫可比自己到位多了,同样问了声好。 而老板上次的话,陆逊琢磨了很多遍。想太多,反而分不清到底是话说错了,还是介意他与李秘书的往来多了。 关于前者,陆逊是再也不敢提一个字。 哪个心不狠能办成事? 老板却在这些上,有那么点在旁人看来丝毫没有必要的仁厚。更何况在他那样生存环境里,不是很正常吗? 斗争总是残酷的,若有机会打击对立面时,家人是打开口子的一种方式,夫妻反目了就能互相检举揭发,这种手段并不鲜见且屡试不爽。 他却是忘了,老板曾作为旁观者时,说过一句,毫无人伦。 这是一句重话。 而陆逊当时针对具体事件,心中却想,这对夫妻平时各玩各的,落难时稍加手段就相互检举了,有什么夫妻恩情呢? 夫妻尚且是半路遇见的,子女却是从小被养大,也并不奇怪这会触了老板的雷点。 不管这句话他有意没意,想解释说只是顺嘴不过脑的提一句,都无法圆过去。毕竟,上班不带脑子的是他。 许永成的女儿,的确能算得上是他最深的牵绊了。资料显示,他多年前就离异,独自带大了女儿,没有再婚过。 想起这个,陆逊才忽然记起来,许永成的女儿,是在加拿大留学的,学校还是在温哥华。巧也不巧,那里本身华人多。 当然,陆逊没蠢到打算跟老板说这个,他不想再撞一次枪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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