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逛超市,她有些恍惚,下意识地跟在他的身旁,看着他往购物篮里拿酸奶、橙子、樱桃、荔枝,还有新鲜的杨梅。直到他去拿番茄时,她才想起家中的番茄,不知道她回去时是不是已经坏了。 如果时间能倒流到那个下午,让她做完一盘番茄炒蛋,都无事发生,该有多好。 到肉类区,见他精挑细选着从牛羊肉拿到海鲜时,许嘉茗拦住了他,“少买点,吃不掉。” 陈岩依旧将手中的挑选好的鲍鱼放进了推车里,“那你就多吃点。” 他这个回答,相当于没回答,许嘉茗也没再管他,“鲍鱼怎么做?” “煮粥。” 推车满当当的车去结账时,陈岩见她往花卉区看去,他还没给她买过花,“想要什么花?” “芍药。” 正是芍药的季节,淡粉的花苞即将绽放;摆在上面供观赏的花瓣已全部舒展开来,层层叠叠的,娇柔而妩媚。她很喜欢这样的生机与美丽。 “那你挑,我去旁边拿花瓶。” 结完账后,两人各自拿着东西往家里走去。 陈岩拎着两个购物袋,旁边的许嘉茗捧着两个花瓶,买的芍药、玫瑰和郁金香丢在了花瓶里。 国内网购方便,超市就在附近,反而线上选购更为方便而快捷。独自生活时觉得特地去趟超市、再拎着沉重的东西回家是浪费时间。与她一同去采购,她捧着鲜花同他一起回家,午后的阳光晒在了彼此身上,陈岩觉得这就是生活本身。 兴许他之前被嘲笑冬天想不开跑去加拿大度假是对的。其实,内心不平和时,在哪里都一样。非得换个地方,的确是多此一举。 到家后,是琐碎的忙碌。屋子采光很好,是个晴天,阳光充足,照得人暖暖的。 许嘉茗将花修剪了插在花瓶里,摆在客厅里,简约的客厅里多了抹亮色,也有了点人味。她看了好一会儿的芍药花苞,不知要等多久才能开花。 拿纸巾将地上的水渍擦干后,她就进了衣帽间,将出门前脱下的衣物拾起,找到洗衣机后丢进去。再走回去将新买的衣服一件件地挂起。 这些整理的琐事似乎能让人内心平静,无序的混乱在体力的消耗中消散,并找到一种秩序感。顺风顺水时,这些事显得太无趣了些。 也许她会慢慢好起来,跌落到谷底后,好好生活的念头逐渐复苏。可伤痛只是暂时被放到了一旁,它会时不时冒出,让人猝不及防地再次无助到绝望。从时间中学到的是,知道如何以更快的速度从谷底爬起来,虽然这样的经验并不具有通用性。 收拾到了最后一件衣物时,许嘉茗已忘了是什么,拆开了包装,拿出时看到了全貌,她都有些哭笑不得。他妹妹,也太直接了吧。 光泽柔和,手感软糯,很舒服,是真丝质地的。本来就挺短的了,估计才盖过臀,可还非得在两侧的下摆处剪一刀。 她当然不想把睡衣挂在衣架上,拉开下边的抽屉,是他的内裤;换了个抽屉,是袜子;再换了一个,是手表。她没了耐心,直接塞到了最上面的抽屉里。 厨房的烤箱在工作着,已飘出了香味,陈岩在切番茄时,忽然被她从身后抱住,她依赖地将脸贴在了他的背上。 “收拾完了?” “嗯。” 许嘉茗看他在厨房忙活着,忽然就很想抱抱他。他一直在陪着她,他好到让她都有种何德何能的感觉。 其实,许嘉茗不喜欢对除至亲之外任何人要求共患难的。人无法无底线地接住另一个人的坏情绪,遇上糟糕的事情,伴侣付出了能付出的,剩下的无力再给出时,也能理解。她甚至不喜欢考验,将共患难当成是一种考验,是违背人性的。 她没有期待他能为她做到这样,葬礼上的场面,她只需多想下,就能猜到是谁的帮助。 她知道他爱她,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他这样地突破她的心理防线,已经不止一次了。 许嘉茗也很怕自己此刻会依赖上他,也许这种恐惧都是个伪命题了。但她很怕这种依赖不正常,爸爸不在了,他是她的庇护所。 她说过自己要做一个大人了,可还是虚弱到要躲在他的家里,在这假期的尾声,逃避着面对现实世界。 她害怕自己不够独立,害怕对他期待太多。 “你不要上班吗?” “明天去,今天最后陪你一天。” “你要加班吗?” “准点下班,行不行?” “不用,你这几天工作都耽误了,不用管我。” “怕你在家里饿晕。” 许嘉茗笑了,“我可以买零食,我还会点外卖。” “那你午饭自理,我们一起吃晚饭。” “好。” 老板忽然推了所有行程消失了几天后,再次出现在了公司。就算陆逊知道了些什么,也不会主动去提,前车之鉴在那呢。 陆逊却没想到,他还没汇报什么工作,回来后的老板就先喊了他去办公室。他坐在了老板对面的椅子上,忐忑地等待着老板的发话。 “你先把手里其他事放一放。”陈岩想了想,“那个重点项目,先交给王潇文,他做事很稳。” 陆逊愣了下,“好。” 陈岩喝了口咖啡,看着他,“不愿意?” “没有没有。”陆逊连忙否认了,心里还是有点介意王潇文这个潜在对手。但老板这儿的主要任务都不让他入局负责的话,才是大问题,“交给他,我也放心。” “你那点心思藏着点,在我这别昏头了去跟他搞内斗。”陈岩明着敲打了他一下,“做好你的事情,该有的都有。做不好,我就让他来。” “知道的。王潇文说话做事滴水不漏,我是该学着点。” 看他还要表忠心,陈岩打断了他,“行了,你别在我这妄自菲薄了。” 见老板不复刚才的严肃,陆逊也缓和气氛地笑了下,“这不是学着您要谦虚嘛。” “说正事。我们现在的重点放在抓经济犯罪的证据上,证据链要有完整的闭环。” 陆逊点了头,“这是个很大的工作量。” 老板的桌上已经放了一部分由他整理出的粗略文件,老板难得亲自审理这些东西。在繁杂的关系与各种巧立名目之下,找出关系,并在关键信息缺乏时作出猜测。这是脑力活动,更是体力劳动。不假手于人,就得实打实花时间在上面,而不像其他的大多数事情,只需要分析判断后作出决策。 这件事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那就辛苦你加点班了。” “孙老家的小儿子,是真的会被放出来?” 陈岩拿了沓文件到跟前,“还没到动他的时候。” “那为什么要把他抓进去?” 陈岩抬头看向了他,“你是一点脑子都不想动,等着我来回答你吗?” 许永成这件事上,就算孙老是为求自保,但这就是扫了陈志云的脸面。要是真什么行动都没有,要么是陈志云甘心接受了这一巴掌被人看笑话,要么是来个大的,弄的人心惶惶。 此时,立刻动手,是不足以一击致命的。对付流氓,手段可以不文明,但要程序正义。 孙老小儿子被抓,直接动到了至亲层面,互斗之余,也会有中间人出来调停。至亲远不是陈志云的重点,但还是要把戏演完整,明面上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 毕竟,在孙老那,一个商人,算不了什么重要的人。 这其中绕了个弯,陆逊被说了句,多想下后也反应了过来。老板虽讨厌人问蠢问题,但他此时显然是心情没那么愉快,耐心都欠佳。 “孙老的小儿子闹出过命案,那现在把他放了,经手办这个案子的,是不是也要秋后算账?” “所以,让他们内部的人去操作这件事。我们没办法,是不得不放。” 陆逊看着说话这么云淡风轻的老板,真到了那一天时,这随口一句的分量很重。老板做事再不遵守规矩,到明面上时,干净到不留证据。 陆逊也没有再敢闲聊,但还是关心下多问了句,“要帮你定晚餐吗?” 这桌上的工作量,更别提还有自己公司的事,是要加班了。老板自由,假期多,但赶进度时,一样要加班。至于他的晚餐,有钱人真不是顿顿山珍海味,相反,就吃一盘沙拉。 “不用,谢谢。” 看着老板已经低头看文件,陆逊站起了身。 “好,那我先出去做事了。” “辛苦了。”
第64章 北京的天气很好,像是眷顾一个在雨季里呆了将近半年的人,连着好几天,都有太阳。 许嘉茗很喜欢陈岩家的客厅,每天都会呆在那儿晒许多的太阳。 这是一个无所事事的短暂假期,她并不无聊,习惯独处的她会给自己找许多事情做。也不难察觉到,他也想让她有事做。 他买了许多花瓶,还有新鲜的花束送到家。 许嘉茗将花束修剪了,插到不同风格的花瓶中,再在家中挑选着合适的地方摆上。之前买的芍药迟迟不开,还坏了两株,她查了才知道要将外边绿色的一层外壳剥掉,会开得快一些。不过没关系,新到的花束里就有许多不同品种的芍药。 布置好鲜花后,许嘉茗想着等她离开后,估计这些花瓶又要被收起,他不会是会打理的性格。但也没关系,快乐很难,就算花期很短,能用钱买到都算赚了。 他还买了许多书寄到家里。 许嘉茗爱看纸质书,常去家附近的图书馆借书看,可惜中文书不多,她大多看电子版的。这次过去,她可以带些书走。 一半的时间里,她都窝在客厅的沙发上读书。读的很杂,投入后,常忘了时间的流逝,过了饭点就随便吃点水果。她以为自己是读不进去书的,可这种心无旁骛的能力,在很早的时候就被爸爸培养了,几乎已成了她的本能。 书里是找不到答案的,书更像是一种致幻剂,把时间打发在上面,躲避着现实。 许嘉茗还是会难受,白天时会独自哭一会。特别是一次午睡时梦到了爸爸,醒来后阳光洒在身上暖暖的,她分不清爸爸的去世是不是一场梦。当意识逐渐清醒之时,她躲在沙发上大哭了一场。 怎么可能会轻易忘记呢? 从那一场哭泣后,她就不敢午睡了。她会在午后喝咖啡,坐在地上玩拼图。 是陈岩教她玩拼图的,要将拼图划分成多个区域,根据颜色与纹理,专注于区域进行拼接。她之前没有玩过,太过在乎局部时,反而会对别扭的存在熟视无睹。意识到不对劲时,已经是拼了大半。都不知是要放弃,还是修整了重来。 玩拼图无需调用全部的注意力,她不免不时地走神。还是会想起爸爸留存的照片,那些照片,包括一本家庭相册,都被她带在了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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