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日后,总算是完工了。 她又细细看了一些,确认没有差错,随后将衣衫给包起来,让小宫女代她转达,顺便问问外面的时局,商濯的人有没有走了,可不可以出去了。 小宫女却说让她自己送,又将剩下的料子何不做些香囊扇坠一道送了。 阿滢总觉得小物件不大好送,小宫女道,“姑娘衣衫都做了,还愁扇坠和香囊?您要是担心,不如也给奴婢做一个?奴婢很喜欢姑娘的针线呢。” 她想了想也是,往日里精简惯了,几乎是刻入了骨子里,这些剩余的料子再做什么是不成了,真要扔了,未免可惜。 “好,我也给你做一个。”阿滢道。 “姑娘先给殿下做罢,奴婢的不着急。”婢女道。 阿滢又开始赶工,想到商瑞身上的佛经文内衬,她特地挑了一些相似的。 椒房殿这边,商珠已经哭了好几场,始终不得见皇后的面。 这些日子,她几乎不吃不喝,人消瘦不少,气色很差,眼睛肿得像核桃,跪在外殿一声一声喊着母后,任凭谁叫都不听。 “公主,您还是回去罢,皇后娘娘今日身子不适,已经歇下了。” “母后果真不再见我了吗?” 皇后身边的春茂和宫女,小心翼翼将商珠给扶起来,“公主是娘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娘娘如何不疼公主呢,娘娘所说的话,您应当好好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母后要是真的疼爱我,就不会让我嫁去吐蕃。”商珠哭丧着一张脸。 “奴婢送您回去,一会嫔妃们要过来请安了,真要被看见了,面子上不好看。”春茂说道。 “母后真是很在乎面子。”商珠不要春茂扶了,推开对方,自己扶着通红的膝盖,一瘸一拐走了出去。 春茂嘱咐一旁的宫女,“好生送公主回去,仔细在旁边宽慰着。” 人往里走进来,皇后倚靠在嵌螺钿紫檀玫瑰广塌上一动不动,“送走了?” “是,公主哭得伤心。” 皇后眉心微蹙,“......” 春茂在一旁提议,“娘娘要不要再想想,实在不行,让不曾婚配的郡主记到您的名下,再与吐蕃联姻,好歹也算是巩固殿下的势力了。” “尚未婚配的郡主都有母族可靠,终究不能为我所用,难保心思不存异动。”皇后道。 “可公主...”春茂话还没说完,皇后已经睁开眼睛,“你也觉得本宫太过狠心了?” “奴婢不敢,只是见公主哭得伤心。” “珠儿的性子被我惯坏了,她太过于欢脱,除了样貌其余的都不出众,真要送她在朝中选一位夫婿,并不好挑。” “沈家的婚事黄了,眼看着姚家频繁跟沈家走动,吐蕃的王子看中珠儿,瞧得正是时候。”有了吐蕃的助力,她的皇后之位,乃至将来商濯的太子之位,可就稳固了。 “吐蕃离汴安很远,公主想是舍不得娘娘,您恐怕要多宽心哄哄。” “好说歹说,该说的都说过了,让她自己想想罢。” 自从吐蕃的王子求婚后,商珠就立刻抗旨,甚至骂了对方,说人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幸好吐蕃的王子不曾怪罪,反而大笑着,说喜欢她的性子。 商珠先跑到商濯那头哭,来烦皇后,皇后是哄了又哄,知道她听不进去,也听不懂,但皇后还是将多番利害都与她说了,商珠依旧钻了牛角尖,说什么都不嫁人。 因为她日日来这里,皇帝也不过来了。 皇后这才决定冷冷她,熬熬她的性子。 商珠回到公主府就开始砸东西,各种名贵的摆件都被她砸得稀巴烂,宫女们心疼又不敢多说,只等着她发泄够了,这才上前劝阻。 “公主,您当心身子。” 商珠吸着鼻子。“父皇不见我,母后也不见我,二哥哥更不理我,谁还能帮我?我难不成真要跟着那个什么吐蕃王子,嫁去偏远之地!?” “其实奴婢觉得,娘娘说的话不无道理,吐蕃王子身份显赫,你到那边定然就是王子妃,身份何其尊贵,您若是想汴安了,也可以时常回来看看啊,公主您一开始不是说想去吐蕃游玩么?” “你给我闭嘴,你要是和父皇母后一个想法,就不要在我的身边伺候了!” “奴婢不敢!”她的侍女跪了下去。 商珠擦干净眼泪,“我不能坐以待毙,我要逃走。” “公主,您要是逃婚,奴婢们,乃至皇后娘娘,二殿下,定然都会受到牵连,若是再因此和吐蕃结了怨,陛下一定会龙颜大怒的,况且皇宫之大,二殿下捉拿奸细,肃清宫廷,处处戒备,您怎么出去?” 是啊,她出不去。 二哥哥的蛮女失踪了,他一直在找她,就用一点冠冕堂皇的借口,假公济私把皇宫上下前后左右围得水泄不通,她怎么出得去? 别说是她了,就是一只指甲盖片大的小虫都飞不出去。 “我该怎么办?”商珠两只手捂住脸,她已经没有路可走了么? “公主果真不想嫁去吐蕃么,到底是因为什么?” 侍女将她扶过来坐好,其余的人前去收拾地上的狼藉,又拧了热帕子给她擦眼睛,擦凝露。 “吐蕃路远,我在那边人生地不熟,况且我听说那吐蕃的王子虽然没有娶亲,院子里有一堆的美妾,我受不了。” “公主不论嫁到什么地方,郎君的后宅总归是要有人的。” “况且您也到了年岁,是该找人家了。”侍女们一直劝着,祈祷着她能听进一星半点,好能和皇后交代,说得口干舌燥,商珠依旧不听。 正巧外头的宫女来禀,说是吐蕃王子给她送来玩物,是一只粉红的巴丹鹦鹉。 侍女一提进来,就被商珠毫不留情丢了出去。 瘟疫来得猛烈,快速在魏军当中蔓延,大越趁着对方虚弱,多番智取,前方战事告捷,出征的将军还在守在原地收拾残局,昭潭却已经回来了。 不止如此,他还带了两个人回来。 书房内,跟商濯禀完事宜,昭潭提起,“人已经带到了,安置在汴安的一处居所,派了人看守伺候。” 当时商濯飞鸽传书,让他去塞北,把莫临关的姜娘子和她男人带过来。 他即刻去办了。 本以为,商濯要接这两位过来,是哄阿滢开心,不承想,竟然是为了威胁她。 昭潭刚到京中才得知一切,他没想到阿滢居然跑了,甚至于到现在还没有行踪,这都过去多久了? 她藏在皇宫里,藏得极好,到现在都没有冒出来,能让殿下找那么久,还找不到,她也算是一个特殊的例外。 “这两个人在我的手上,迟滢不会再躲了。” 昭潭瞧着自家主子阴沉可怖的脸色,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了口,“殿下,属下有句话...事关迟姑娘,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商濯翻看着桌案上的战事相关。 此战虽说略受波折却也算大获全胜,男人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笑意,听着底下人说,自从迟滢消失以后,商濯便是如此。 犹豫了好一会,昭潭到底还是开口了。 “殿下,迟姑娘的亲人已经被您攥在了手里,她迟早会留在您的身边。” 听到这话,原本埋首的男人抬头了,他嗤笑了一声,眼里闪烁着危险的光。 他低声道,“你也觉得,迟滢快要回来了是不是?” 可不是要回来了,她很看重塞北邻上的这对姜家夫妇,只要放出风声,她知道了,就一定会回来。 “她真是厉害,能在皇宫藏得那么好,那么久。” 昭潭静声,“......” 本来前番迟姑娘一直念叨要离开就给殿下气得不轻,后面总算是好了些,因为皇后设下的圈套,两人的关系阴差阳错亲密了,迟姑娘乖觉了不少。 殿下连日来都很高兴,虽说不大明显,昭潭却能从他的眉眼感受到愉悦。 眼看着事情往好的地方发展了,不曾想,竟然是迟姑娘的缓兵之计,她把殿下玩弄于股掌,这次抓到了她,殿下一定会重重处罚。 可若是真的如此了,那殿下和迟姑娘之间还有回旋的余地么? 殿下分明很喜爱迟姑娘,他的尊贵让他拎不清。 “殿下...”昭潭提着脑袋规劝道,“属下有一言进于殿下,您若是找到了迟姑娘,还是不要罚她了...” “你说什么?”商濯看向他。 话说到这个份上,昭潭只能往下,“迟姑娘吃软不吃硬。”何止是迟滢,就连自家殿下也是吃软不吃硬的主儿,两人一样的性子,可不是一见面就吵架,掐架。 殿下掐住了迟姑娘的脖颈,她三言两语何尝不是捏着殿下的脉搏。 互不相让,互相撕咬,互相伤害。 “她对您的心结来自您不得已欺瞒她隐藏婚事的事,此番出走...没有往外,一直留在皇宫,想必也是有眷恋殿下的缘故。”即便是低着头,也察觉到了商濯藏着刀的眼神。 昭潭觉得,要是眼神能杀人,此时此刻,他已经是具横尸。 这不,立马就转变了话风,先把自家主子给稳住了再说。 想来应该是有效的,男人似乎缓和了一些。 他有些半信半疑,“你是说,迟滢不离开皇宫,并非是因为她出去,而是因为眷恋本殿下?”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昭潭点头,将错就错,“是啊。” 男人似乎相信了?! 经此一句,昭潭越发觉得他开口劝解是正确的,殿下当真是鬼迷心窍,这种鬼话都信。 甚至对自己搜查围堵的力度产生了怀疑,迟姑娘出不去,当然是因为戒备森严,她出不去。 什么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就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昭潭绞尽脑汁,用尽平生的口舌,“是...迟姑娘到底和殿下有了肌肤之亲,她能不眷恋殿下么?” 随后他又夸了商濯很多的好处,他似乎真的被唬住了,沉思片刻,让昭潭接着说。 “属下斗胆劝殿下,此番找到了迟姑娘不要迁怒于她,也不要用亲人威胁迟姑娘,好生哄着,温柔相待,相信她一定会为殿下打动,彻底倾心殿下,死心塌地留在您的身旁。” 商濯听罢,他连连冷笑,“迟滢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难道本殿下还要捧着她把她当成宝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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