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车当时竟然不是他开的?可如果他不知道内情,又为何会料到这里会被爆炸的火势所牵连? 难道说那时抓住我脚踝的那只手是他?如果是他救了我,又为何会把货车藏在自己家后院? 我百思不得其解。 思索间,不知不觉尽吃完了一整碗馄饨。 “婶婶,您家这馄饨味道鲜美正宗,我看这条街上往来的人也不算少,为什么来您家吃饭的人却没几个?” “还有,您家这定价是不是有些过于底了些?”,我有些好奇,“我看别家挂在外面的,就算是清面都要五元一碗,您这一大碗馄饨才标价四元。” 说罢,我递给她一张十元钞票。 大婶却不接,摆摆手,“小程爷的贵客只要是咸远村的人都不会收钱的。”,随后叹了口气,“哎,闺女你是有所不知,咱们村最出名的就是这里独特的美食风味,让人吃了便恋恋不忘,吃了还想再吃。” “只不过,”,大婶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凑到我耳边,“只不过这美食有独门秘方,得用专门的食材才能做出来。” “什么样的食材?还有怎么神奇的食材?”,我一下子被勾起了好奇心。 大婶努努嘴巴,“就那竹筐里装的。”,说罢她摆摆手,“这破草偏偏就只长在绵远村下山的那个山腰上,数量还不多。我家男人腿成这样也上不了山,生个儿子希望能帮上点忙,结果小小年纪就和他爹一个样了。所以我家只能靠着价格低来勉强吃上饭。” “结果,慢慢地,现在连饭都吃不上了。我便想着大不了我去采那个草,同那些个粗老爷们抢上一回。今天头一回山上,我就跟着别人屁股后面抢了一些回来!” “这不,我家男人正在弄那草,赶明儿咱也做出那好吃的味道,闺女一定要来一起尝尝!”大婶骄傲地抬了抬下巴,神采奕奕地炫耀着,眼中充满了生机与不屈。 我内心百感交集,悄悄将一张一百的钞票叠起来压在碗下,临走答应了大婶明天一定会来与她一起尝尝这神奇的美味。
第19章 (19)鹰钩鼻 从大婶的面馆离开后,我在街上逛了逛便回了别墅。 挺奇怪的,这里没有想象中的清冷贫穷,可为何我在阳城时从来没听过咸远村的旅游宣传?还是说,因为我不经常使用社交软件的原因? 也罢,当务之急是早早睡觉,明早等肖宇回来便去绵远村找找还依旧住在那里的老人。 我思来想去,现在唯一能够接触的线索便是那个男人了。如果说老爹真的和他见了面,是在我离开村子时出了车祸,那么那个男人很有可能知道些什么。 我也就十二岁那天远远见了他一面,当时隔着一段距离,根本看不清长相。可是当年村子里的传言有鼻子有眼,虽说半真半假,但只要不是空穴来风,就会有线索。 想着想着,我慢慢陷入了睡梦中。 在梦境中,我再一次回到了那一片黑暗中。我在跑,拼了命地往前跑,害怕与恐惧占据了我的大脑,机械地迈着步伐跑着。 不同于往日的模糊,这回我看清了些周围的环境。狭窄的小道,两边都是高高矮矮错落的砖墙,空气中弥漫着雨后青苔散发的潮气,与黑暗夜空交融,越发诡异安静。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我顿时双腿一软,瘫跪在墙角,浑身颤抖地小声哭泣着,“小哥哥...是小哥哥...” 一声惨叫后的短暂安静,仿佛是来自十八层地狱的邀请函。 果不其然,几秒后便爆发了一声盖过一声的惨叫,冲击着我的耳膜。诡异尖锐的哀嚎声,似人似畜。我捂着嘴,浑身颤抖,止不住的泪水几乎将我的衣襟打湿,心里一直默念着小哥哥。 “仔细找,那丫头跑不了多远的,给我仔细找!” 沙哑凶狠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我条件反射般浑身颤栗,手脚僵硬,恐惧地瞪大双眼,甚至连哭都哭不出来。 惨叫声还在一声接一声地响着,只不过已经逐渐沙哑虚弱。不行,小哥哥现在生死未卜,我不能就这样被捉住。我咬着牙站起来,再一次跌跌撞撞地往黑暗中跑去。 快点,再快点,再跑快点,小哥哥还等着我在... ...... 梦境到这便终止了,我悠悠睁开眼,看了看天蓝色的窗栏,窗外还只是透着些微光,看起来不过才六点。 习惯了不用手机后,我已经十分熟练地掌握看天色判断时间的技能了。 起身洗漱时,脑海中还在想着梦里的情景,这是我头一回梦到这个场景的细节。 “小哥哥...小哥哥是谁?”,我低声喃喃着,翻遍记忆也想不出这个人来,索性作罢。 过了一夜肖宇也没回来,我望着门口空荡荡的车位叹了口气,绵远村在山顶,这要是走上去那还不得把腿走断了? 正犯着愁,后院传来一 阵车鸣声。 肯定肖宇! 我快步走出门,来到后院,却发现只是一辆陌生的农用三轮车打着双闪停在院口,门口站着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冲我挥手。 定眼一看,黢黑的皮肤,笑呵呵的眯眯眼,这,这不是昨天那个大婶的老公吗? 我惊讶地快步走上前,打开院门。 “小闺女!”,那男人看我走了过来,转身从车里拿出一个保温盒递给我,乐呵呵地说道,“昨晚我们研究了一晚上,终于把这味给做出来了,一老早我媳妇就上山去了,临走前她让我把这盒水饺给你送过来尝尝!刚从冷藏里拿出来的,放水里煮一下就能吃了。” 我惊喜又感动地接过保温盒,有点后悔刚刚吃的那几口难吃的三明治,“哇!太棒了!大叔您就为了送这个水饺还专门跑一趟呀?” “嘿嘿也不全是,”,男人有些害羞地挠挠头,“我媳妇天没亮就出门去了,说是早点去能采多些。这不,我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准备去接她。” 说罢,他有些沮丧地叹了口气,“咱这家里的毛病也不中用,一家子还得指望我媳妇,真是丢脸。”,他无奈地望着我,“小闺女,不怕你笑话,我媳妇真的是顶顶好的人,我有她才是我的福气啊。” 我望着眼前这个高大魁梧的男人,恍惚间好想看到了老爹,他也曾和我说过,他有我就是他的福气。 老爹啊...... “小闺女?小闺女?” 我被大叔的呼唤拉回了现实,“大叔,你刚刚是说你要去接婶婶,是要走往绵远村的那条道吗?” “对啊,那玩意邪门得很,只长在绵远村后山的半山腰上。也就是趁着绵远村没啥人,现在都偷偷逆行从后山上去了。” 真是给瞌睡的人送枕头--正中下怀了!我心里一喜,赶忙问到,“叔叔能载我一程吗?我要去绵远村,真愁怎么过去呢!” “没问题!” 待我快速跑回屋里将保温盒放进冷藏柜后,急急忙忙收拾了一下便又跑出了门。临走前,还顺手带上了茶几上的手机。 “小闺女坐稳咯!”,大叔开着车快乐地吆喝着,“系好安全带,咱们出发咯!” 大叔的车技很好,一路上开得四平八稳,这是除了老爹以外第一个开车让我不怎么晕车的司机。 “小闺女去绵远村那个鬼地方干什么啊?”,大叔开着车,扯着嗓门和我唠嗑。 “听到了一些传闻,所以有些好奇。”,我含糊其辞,半真半假地说道。 “是不是那个十一年前的失踪案?”,大叔说到这更加来劲,他望着我自信满满地说,“我认人从不出错,你这娃娃一身书香气,肯定是个吃墨水的人,不是记者就是作家。” 我望着大叔笃定的眼神,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笑,不默认也没否认。 搞不懂我哪里来的书香气,我记得我根本不喜欢文学,高中选的也是理科,唯一和文学沾边的还是为了悼念老爹而养成的读诗习惯。 “那十一年前的那起失踪案您都知道些什么呢?”,我斟酌着语气问道。 “那个失踪案啊,当时闹出来的时候可以说是轰动全国,我估计我知道的你也知道得差不多,不过,我和你说个你肯定不知道的事。” 大叔的神情变得神神秘秘,“小丫头你是记者,那你肯定知道四年前的火灾。我和你说,搞火灾的那批人其实就是失踪案的那几个人!” 尽管我也有这方面的猜测,但大叔说出来的时候我还是浑身一颤,汗毛竖立。我面上不显,假装好奇地追问,“叔叔是怎么知道的?” “眼睛看到的,鼻子闻到的呗。”,大叔得意洋洋地抬了抬下巴,“以前绵远村的那个村长本来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他家媳妇张太婆更是个毒妇,天天就想着霸占绵远山,一点好处都不留给我们村。所以,我们只能在绵远山的山脚下偷偷躲着采点草药,野菜,蘑菇之类的。” “后来有一天我在山脚采摘些食材,正好看到那个村长带着他那婆娘和一个人鬼鬼祟祟地在进村口那嘀咕着什么,我躲得远,隐约听到什么女孩,体弱之类的,那男的长得个儿高高,大大的鹰钩鼻很显眼,而且他穿得很奇怪,反正我看不惯,一身墨绿色,连鞋子都是墨绿色的,我印象很深。” “正是这个人,我在火灾那天的清早也看到了。那天他还是一身墨绿色,大大的鹰钩鼻绝对错不了!” “更何况,两次我都和他擦肩而过”,大叔生怕我不相信似的,急切地补充道,“我做厨子的,对味道很敏感。那人身上有瓜果和奶混合的甜味,比较淡,靠近了才能闻到。” “我没闻过那种味道,所以非常敏感。” 我心下了然,没想到邱院长居然亲自来了。或许失踪案和火灾的目标其实都是我,而老爹其实仅仅只是被我卷进了这场阴谋当中? 我知道自己潜意识里依旧不愿承认老爹与邱全仁有什么瓜葛。 叹了口气,望了望窗外,已经快到绵远村了,我有些紧张。 大叔开到一块平地便停了下来,“小闺女,村子的出口就在前面了,那儿不好停车,我就送你到这儿啦。” “好嘞,谢谢叔。”,我麻利地跳下车,对大叔露出灿烂的笑容,挥了挥手,“大叔快去接婶婶吧!我过两天还去你家吃馄饨!” “好嘞!那一百块钱够你赊几百回账啦哈哈哈哈”,大叔调转车头,从我也挥挥手,洪亮又爽朗的笑声洒遍了整条道。 我望着渐行渐远的三轮车,头一回毫无负担地由衷地笑着,灿烂快乐地笑着。大叔大婶他们爽朗热情的性格,朝气蓬勃的生命力,以及绝不低头的倔强顽强,真真像极了我的老爹。 活着真的很美好,这样活着难怪会觉得很美好啊,我的老爹。 转身望向前方不远处的村子,零星散落的破败屋子无一不在昭示着久无人烟的清冷。我的面色逐渐凝重起来,慢慢朝着村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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