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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吗，你这个小猫当然不会知道，老爹出事那天的前一天是我十八岁的生日。在此之前，我们都冷战大半个月了。” “我和我老爹关系可好呢，老爹什么事情都宠着我，他在外面没日没夜赚着体力钱，却依然能给我做我爱吃的三餐，包揽了所有的家务活。而我就在那个出租屋里被养成了不沾阳春水的公主。” “那次吵架，和我在十二岁那年和他吵架的原因是一样的。那天我无意间发现他居然还在偷偷看着那个铁片，一看就是半个小时一个小时，嘴里喃喃着些什么，仿佛是在怀恋！” “虽然我现在已经长大了，觉得这种爱情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哽咽着，“但我真的很难向别人开口倾诉。我该怎么说？我说我接受不了老爹喜欢一个男人而和他吵架？还是说我嫉妒老爹这么多年还在想着别人，我嫉妒我将老爹视为我的全世界，可我却不是他的全世界？” “我那时都快十八岁了啊，不是十二岁......”，这几天以来隐忍的愧疚感和思念在此刻几乎将我淹没，我再也忍不住地掩面痛哭，“我真的该死，为什么我能蠢到说我讨厌他啊！” 哭了一会后，我慢慢平静下来，缓缓又继续讲着，“我真的该死，你知道吗，当时老爹望着我，他满脸的失望，还有一言不发的沉默，仿佛是把钝刀，一下又一下地磨着我的血肉，刀刀见血不断皮。” “那时的我叛逆又倔强，我俩就这样冷战了好久。还是老爹主动给我过生日，当然我也巴不得快点和他和好。” “老爹给我准备的生日礼物啊，那时全世界最最最漂亮的生日礼物。于是，我就和他说，带我见见那个让他挂念了这么久的人吧，顺便看看多年未回的绵远村变没变。” “他当时可开心呢。”，或许是我讲得又慢又小声，小黑猫早就在怀中睡着了，我抚摸着它的脑袋，“据他说，从我家开车回绵远村很远，光绕环山路进村就得半个多小时，所以，第二天天不亮我们就出发了。” “我记得那天是个雾天，或者本来清晨山间就雾多，我坐在副驾上都看不太清。”，说到这，我有些艰难继续开口，“或许是我当时太困了吧，我一上车便睡着了，只依稀记得......” “我只记得我们已经开上了绵远村的那座山，”，我深呼吸，刚平静下去的眼泪再次涌上来，“一辆大货车突然在一个分岔口出现，开得很快，我与老爹是下山，那车是上山。” “之后，老爹的车边被撞翻在山边围栏上，下一秒我们就闻到了烧焦的味道......老爹他...他将我丢出车外后，便和烧着的车子一起滚了下去...” “不可能啊。” 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吓得我下意识将手中的猫丢了出去。 “喵呜”，黑猫受了惊吓，眨眼间便跑不见了。 我回头望去，看到一个黢黑的小男孩正坐在我身后的楼梯上低头望着我，左手边还放了根拐杖。 他见我愣愣地不说话，干脆依着拐杖跳到我面前，仰头望着我，脆生生地说，“不对。” “什么不对？”，我一头雾水。 “你说得不对。”，小男孩伸着手笔画着，“绵远村十几年前封过山，后来山路便一直没有重修。而十几年前这里的山路只会做单行道，环山而行，出村后山下，进村前山上。” “你胡说，”，我下意识地反驳，“我亲眼看到的，我们是下山的斜坡，分岔路上过来的货车是上来的方向。” 小男孩也不反驳，一跳一跳地绕过我离开，边离开边嘟囔，“绵远村的狗都知道上进下出，绕山单行！” 小男孩的话如平地惊雷炸得我脑海中一片混乱，我呆呆地站在原地，他的话却像魔咒反反复复在耳边回想。 单行道。 出村后山下，进村前山上。 无数的碎片画面如乱箭射入的脑海，我与老爹在车上的争执，我对他的大喊大叫，他对我急切的解释，被我在车上撕碎的名片，他歪头望着我流泪，以及...来不及拉的手刹与震耳欲聋的撞击声。 我一下子瘫软在楼梯上，早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老爹...我的老爹...是我...是我害死了老爹吗？我捂着剧烈疼痛的心口无助地张望，喉咙却干裂地发不出声，强烈的头疼感使我眼前逐渐模糊。 昏倒前，隐隐约约看到一个朝思默想的身影向我奔来。 “肖宇。”
第13章 （13）臭屁肖宇戴帽子 “你是怎么照顾她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等我回来就找不到她了。” “你别急，这也不能怪她啊，我们这段时间的照顾已经尽心尽力了。” “她现在这样让我怎么能不着急，好不容易养好的身体，就差一步，就差这一步了。” 周遭纷纷扰扰的谈话声忽远忽近，将我吵醒。 “嘶，好疼。” 我刚想起床，几乎将我脑袋撕碎的剧烈疼痛让我又躺了回去。 听到我的低呼，争执不休的三人立刻停止了争吵，小跑过来将我围住。 “你怎么样了？” “小花姐哪里感觉疼？” “是头疼吗？你先不要乱动。” 三人同时冲我问道。我望着他们真诚不似作假的关切眼神，咧嘴笑笑，“我没事的。”，随即又探头向他们身后张望。 “肖宇呢？” 我看着小护士和程医生面面相觑，心生疑惑，晕倒前看到的那个身影不像是幻觉，于是我又问了一遍，“肖宇呢？” “不是，肖宇到底是谁啊？”，还未等程匿和小护士开口，张行舟便探头探脑地凑过来，迷茫且真诚地发问，“你们一个两个神神秘秘像是打哑语一样，难道肖宇是什么暗号，代号吗？” “还是说，你们在搞什么角色扮演？背着我玩什么剧本杀之类的吗？”，他越说越兴奋，手舞足蹈地拽着无语的小护士吵道，“这么好玩的事情怎么不带我一个啊。” 我默默翻了个白眼，他这个跳跃的思维，我还真的是难以理解。 “别猜了，肖宇是我们的朋友，你没见过。”，我被他吵得头疼，出声打断他。真不知道为什么小护士这么可爱居然喜欢这个神经病。 “可是这个屋子里算上保洁阿姨也就这么几个人，我全认识。你找的那个肖宇在哪？闹鬼啊？” 我懒得理他，望向程匿，“我昏倒前看到他了，不会错的。” “这么想他啊，”，程匿倒是平静，面无表情与带了些莫名其妙的语气，“都没怀疑过是自己出现幻觉？” 我又仔细想了想，摇摇头，“不会的，他大衣口袋里露出来的钥匙扣，和他送我的哈士奇玩偶一模一样。” “是那个小花姐放在床头的狗狗娃娃吗？” “嗯。”，我点点头，看看小护士，又望着程匿。我不明白既然肖宇来了，程医生为什么不让我见他。 后来，小护士说他就是嫉妒，虽然我不这么觉得。当然，这是后话了。 程医生看着我倔强地盯着他，微微叹了口气，“罢了。他昨天下午刚到，还没来得及和你说你就晕倒了。我才给他打完吊针在其他房间休息，我去叫他。” “啊？不是？我怎么有点...” 还未等张行舟说完，小护士便揪着他的耳朵，边抱怨边拖着他往病房外走，“你好吵啊，小花姐今日的病例报告你都还没有打印出来，赶紧去干正事吧你。” 我顾不上那二人打情骂俏，满脑子都在想着肖宇怎么还在打吊瓶。 “病还没好吗？他怎么样了？算了，我跟你一起去！”，说着我就挣扎着要起床，却感觉一阵眩晕。 程匿赶紧扶住我，将我强行又按回了床上，“你感冒发烧了，又受了刺激，还是好好躺着吧。” 此时我才注意到程匿手背和胳膊有擦伤，“你这怎么搞的啊？” 他不甚在意地摆摆手，“一不小心把仪器弄倒了，擦到了。”，他顿了顿，半开玩笑地埋怨，“倒是你，别再给我整出幺蛾子了，老老实实躺着吧。” 我心里有些内疚，本来他帮我治病就已经给他添了这么多的麻烦，自己还老是出岔子。这么一想，理亏和心虚是我乖乖躺回了床上，也 不再闹着要去找肖宇。 “好好休息吧，”，程医生点上安神香，平静又小声地宽慰着我，“一切都会没事的，我去叫肖宇来陪你。” 肖宇他就在这，我心里想着，便抱着玩偶安心地缓缓睡去。 ...... 不知睡了多久，等我睁开眼已经是傍晚。借着透进来的昏暗月光，依稀能分辨出窗台下坐着一个正在看书的人。 “肖...宇？”，我迟疑试探性得喊道，毕竟在我印象里肖宇很少看书。 “姐姐醒了！”，那人下一秒便讲书丢掉一边，飞扑过来。 “怎么还看起书来了，在看什么书？”，我好笑地望着他夸张的笑容，习惯性抬手想揉揉他的脑袋，抬到半空停住，“怎么还戴帽子戴上瘾了啊。” “我闲着无聊嘛，”，肖宇偏了偏头，避开了我的手，随即又拉起我的手撒娇道，“他们都说我戴帽子帅。姐姐不觉得我更帅了吗？” 这么臭屁，全世界也就肖宇了吧。我有意想逗逗他，“不帅，戴帽子不帅。”，说罢伸手就去够他的帽子。 怎料肖宇敏捷地握住我的手，还特意伸出另一只粘着夸张大的绷带的手在我眼前晃着，可怜兮兮地说道，“好姐姐怎么也不心疼心疼我呀，我最怕打针了。” 我拍开他，“少来这套，针眼那点大的口子也值得用这么大的绷带？” “还不是想你多心疼心疼我吗，”，肖宇嬉皮笑脸地冲我挤眉弄眼，可我却觉得此时的肖宇有些陌生。 我捧着他的脸认真看着，看到肖宇开始紧张忐忑，不知所措地眨着眼，“姐姐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因为我这段时间生病憔悴变丑了，姐姐不喜欢了啊。” “变丑倒没有，不过你这病生得怎么把我的狗狗眼给弄没了啊。”，我松开手，斜靠在床头笑着说，“你看你憔悴地，眼睛都变小了。” 肖宇松了口气，有些抱怨地望着我，气鼓鼓地说道，“我这就去睡觉，也不陪着姐姐了。明天就把姐姐最爱地卡姿兰大眼睛睡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这些天以来我头一回放松地大笑。我真实地感受到肖宇在身边，自己所有的警惕都送了下来。 肖宇牵着我的手，微笑地望着我，柔和月光下温柔又安静。 我笑着望着他，褪去了夸张的表情和热情，此刻的他温柔又可靠，带着朦胧月色的滤镜，我再一次听到了自己胸腔里心脏跳动的声音。 霎那间，我意识到，我可能是喜欢他的，喜欢此刻温柔又舒心的样子，喜欢到可以包容平日热情开朗过头的另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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