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热。” 叶词眨巴眼睛:“你在外面打过赤膊吗?” “没有。” 不知怎么戳中她笑点:“好矜持哦,小伙子还怕人看。” 梁彦平冷不丁怼了句:“你想看吗?” 叶词没反应过来:“嗯?” 只见他下巴微抬,神情似在俯视,言外之意是:你敢看吗? 叶词有啥不敢,上半身而已,除非他有本事当街脱裤子。 腹诽的当头,隔壁来了桌新客人,招摇张扬,嘻嘻哈哈。 “哟,这不是叶子吗?” 她转过脸,看见一帮吊儿郎当的青年,中间是许慎。 说话的叫金刚,嘴最欠:“几天不见交男朋友了?介绍给我们认识认识呗。” 叶词白一眼:“关你屁事。” 许慎目光凛冽,默然望着他们,一言不发。 梁彦平觉察到同性的敌意,也直接看过去。 叶词失去兴致,擦擦手,拉住梁彦平起身:“走,回家。” 金刚立即放声调笑:“怎么还一起回家?同居啦?” 叶词伸脚踹他凳子,塑料凳不经踢,瞬间折软,金刚坐不稳,挣扎两下就摔到地上,引得满桌哄笑。 除了许慎。 “你说你惹她干啥?二中出了名的小火炮,个子矮,攻击性强,不好惹的。对吧阿慎?” 叶词置若罔闻,拉着梁彦平大步走远。 “你同学?” “算是吧。无聊。” 两人并肩漫步熙攘长街,叶词在地摊买了瓶泡泡水,五彩缤纷,犹自玩一会儿,厌了,随手送给路过的小孩。 拐入深巷,喧嚣渐散,飞蛾在惨白的灯光下飞舞,头顶电线交错,月夜浩瀚。 叶词扎着高高的马尾,有时头发丝会扫过他的胳膊。 梁彦平忽然生出一种冲动,特别想抓住她的后领,把人拎起来……她太像挂件了。 叶词觉察他的目光,仰头打量,不明所以。 还没走到家门口,巷子里一阵骚动,吵吵闹闹,不知出了什么大事。左邻右里纷纷出来看热闹,有的靠在门边嗑瓜子,有的趴在二楼等好戏。 叶词和梁彦平走近,发现原来是捉到偷情。 姘夫来不及穿衣,全身一光二净,被几个汉子按住,物件还大喇喇甩在外面。 梁彦平一愣,叶词躲到他身后,不想脏眼睛。 偷腥的妻子在屋里和丈夫吵翻天。 “不要脸的狗男女,走啊,跟我去派出所!让你偷人!” “我不去!刘文森你个婊子养的,性无能骗老娘结婚,想让我守活寡,做梦吧你!” 丈夫气绝,拖她出门,一把扯掉她遮挡重要部位的枕巾:“还敢遮?做得出来别怕人看啊!” 女人通体雪白,一览无余。 梁彦平不料会有这一出,下意识背过身去。 叶词轻声问:“你看见了?” “没有。” “那你转过来干嘛?” 他不语。 外公远远瞧见两人面壁似的,忙劝架:“唉呀,派出所不管乱搞的事,先让他们穿上衣服,好多孩子在看呢。” 奇耻大辱,哪听得进劝。 “派出所不管,老子抓他们两个游街!” 周围邻居也开始帮腔:“不要冲动,事情闹大对你的名誉也不好。”七嘴八舌间,一个老妇人用床单把女人裹住。 不知谁打了110,民警赶来调解:“别看了,喂,你们几个把人松开!先回屋,都别看了!” …… 夜深人静,叶词靠着窗子朝对面张望:“梁彦平,你……” 话音刚起,被叶樱的警告打断:“安静。” 叶词语塞,暗骂这破房子隔音太差,一点隐私都难保留。 梁彦平坐在书桌前,忽然一个纸团丢进来,滚到脚边。他转过头,见叶词笑眯眯托腮,挤眉弄眼。 他拾起纸团,里面包着半块橡皮擦增加重量,皱巴巴的纸上写:你明天去县里复诊,坐车还是坐船? 梁彦平没打算回,毕竟丢纸团传消息这种举动对他来说比较幼稚。 可是叶词锲而不舍,没一会儿又扔来第二个纸团:我也要去县城办事,你走的时候喊我一声。 等他再望向对面,叶词已经关窗歇息了。 次日午后他们一同出发,前往车站搭车。 梁彦平问:“你去县城做什么?” “我妈寄了箱东西,快递公司打电话让我去取,他们不送上门。” “镇上不是有邮政吗?” “邮政太慢了。” 车站位于正街交叉口,恰逢周六,人潮耸动,开往县城的班车即将启动,叶词赶忙拉着梁彦平小跑过去。 挤上车,人满为患,婴儿放开嗓门嚎啕大哭,烟味、鱼腥味、蔬果味,人的体味混杂。叶词和梁彦平被夹在方寸之地难以动弹。 “老兄,你的背篓好不好放下来,要么别乱动,打到我脑袋好几下了。”坐在边上的乘客抱怨。 “我倒想放,你看地上有空隙吗?” 那背篓真是霸道,里面装着南瓜,笨重异常,老兄没心没肺,明明看见旁边有伤员,还不知收敛,动来动去。 叶词皱眉,抬手护住梁彦平的石膏,胳膊围成一个半圆,将他与莽撞的背篓隔开。 竹丝粗糙尖锐,没一会儿就在皮肤留下红色刮痕,梁彦平低头看着叶词,神色探究。 摇摇晃晃,开到下一站,旁边的大姐起身下车,周遭虎视眈眈,叶词赶紧霸占座位,拽过梁彦平,把他塞进座椅里。 前边又上来三人,乘客纷纷埋怨:“挤不下了!” 叶词觉得自己快要脚离地,这时忽然有人说:“唉呀你个小姑娘杵在这里干什么,跟你对象挤一挤嘛。” 叶词恼火,哪儿还有位置可以挤?是不是瞎? 梁彦平打量她,想说什么但没开口。司机开车很猛,一个大拐弯,借由惯性,他把摇摇欲坠的小矮子揽到腿上。 叶词屏住呼吸,想抱住前面的椅背,手抬起,不料打中前座老头的脑袋,惹来一通责怪:“干什么?!” “……”她只得扶住梁彦平身后的椅背。 空间本就逼仄,这下更加亲昵起来。 叶词屁股发麻。 她猜自个儿的脸一定红透了。毕竟八岁以后就没坐过谁的大腿,更别提还是个血气方刚的清俊男人。 “你手没事吧?”她尴尬得快要原地去世,必须说点儿什么掩饰心跳。 梁彦平那双眼睛又深又黑,鼻梁高挺,嘴唇红红的,看上去很软。下颚瘦削,漂亮的喉结像小山尖。 离得近,他一看过来,叶词浑身不对劲,呼吸都不会了。 “没事。” 要命……叶词悄悄咽一口唾沫,盯着别人箩筐里的鸡,转移注意力。 梁彦平也别开脸,望向灰尘遍布的玻璃窗。 没过一会儿,叶词不确定地询问:“我,我重吗?” 梁彦平不理解她怎么会突然担心这个,思忖片刻,踮起脚后跟,把腿上的她轻轻抬起,接着稳当放落,就这么掂了掂分量:“不重。” 叶词脑子轰地一下,耳朵烧如烫铁,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立起来,紧张得仿佛会晕倒。 老天,怎么会有人一本正经地调情呢?要是轻浮倒好应对,偏偏他衣冠整洁,表情冷淡。 浑浑噩噩一路,到县城,叶词起身脱离煎熬,他们各忙各,在车站分道扬镳。 梁彦平去县医院拍片,医生说骨头长得很好,再有三周就能拆掉石膏。 再过三周,他就要离开喜塔镇,回去上课了。 从医院换完绷带出来,梁彦平坐车到县里最大的百货商场闲转。他不是喜欢逛街的人,但忽然想买东西。一楼电器热销,白酒紧俏,黄金,珠宝,化妆品,最贵的位置,全用来赚女人的钱。 梁彦平经过柜台,看见一条钻石项链,纤细精巧,吊坠桃心形状。他不懂钻石,但女孩子应该都喜欢吧。他想象戴在叶词脖子上的模样,可惜扫了眼价格,囊中羞涩。 说到底还是穷学生,能力有限。 不过只要给他几年时间,三十岁之前出人头地,想送什么送不起呢? 梁彦平丝毫没有钱夹薄薄的局促窘迫,更不知道自卑两个字怎么写,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第9章 ◎(95/02)走两步亲三口,缠得可紧。◎ 回到喜塔镇,刚进家门就闻到一股刺激的气味,香香臭臭,异常古怪。 外公拎着菜刀出来:“叶词拿了只榴莲,全身都是刺,好容易切开,手掌都扎流血了。” 梁彦平看着桌上饱满硕大的果肉,问:“她送的?” “是啊,她爸妈在云南买了一箱榴莲寄回家,我还没吃过这玩意儿呢,味道太冲,刚才差点吐了。” 梁彦平放下手里的塑料袋,里边几样日用品,重点是一盒进口酒心巧克力。 钻石买不起,巧克力也能让人高兴的吧。 “正好,”梁彦平递给外公:“甜食女孩儿应该喜欢。” 老李头看那包装精致,挺高级的样子,送人拿得出手:“行,就当回礼。” 说着去对面敲门。 不一会儿叶词的声音传来,闲谈两句,刻意提高嗓门,乖巧地喊:“谢谢彦平哥哥!” 以前几时喊过他「哥哥」?在长辈面前倒很会装,难怪老人家都喜欢她。 这夜毫无预兆停电,满城漆黑,叶词打手电筒过来借蜡烛。 “李爷爷呢?” “在外面打牌。” “停电了还打?” “可能快回来了。”梁彦平拉开电视柜下的抽屉,一堆杂物,没有看见蜡烛的影子。他拐进厨房,储物柜里也没有。 叶词说:“会不会在他房间?” 梁彦平说:“你在这儿等等。”他穿过天井上楼,谁知叶词依然紧跟其后,并未听话留在原地。 梁彦平问:“你是不是怕鬼?” “不要说这个。” 他走在前面,身影高大,衣服上有肥皂洗过的清香,长柄手电筒射出圆圆的光圈。 幽暗中两人前后爬上阁楼,木梯嘎吱作响。 外公屋里一无所获,叶词提议:“要不出门买吧,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来电。” 夜风微凉,繁星密布,梁彦平很久没见过这么多星星。两人并肩走在狭长窄巷,放慢脚步。 一条黄狗经过。 叶词调整手电筒的光圈,忽然说:“你以后别乱买东西。”起初她声音低低的,像是不确定要不要说出后面的话,但很快语气转为随意:“巧克力不能随便送人的。” 梁彦平看她一眼:“是吗?” “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叶词深吸一口气,抿唇瞪他。 梁彦平眉目隐含些微戏谑,一种微妙的愉悦使他忍不住继续逗她:“你以为我送巧克力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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