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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雀春深

时间:2024-03-01 20:10:02  状态:完结  作者:Ms

  周云卿在老宅休养后,随秦喻一起返沪,他俩念着还是孩子。两个孩子由李太太和木家的人照看,很是得意。穆辰在李先生的书房来回翻看书籍,小满则在李太太的花园爬来爬去。两个小家伙玩得很是热闹,逗得李太太也很是开心。冷清的宅子有了欢声笑语。

  这年春,周季夏和小满团聚,清明后,她俩离开上海,定居香港。那时,小满整天念叨着“妈妈”。周季夏的干妈在清水湾给她找了一个两层小楼,先是租了两年,后来见周遭环境以及考虑到以后小满读书,周季夏就把房子买了下来。说来真巧,出面签合同的人是代理人,是奉天那位墨绿色小姐。“熟人了。但也别打听这屋主是谁。”

  离开的时候,墨绿色小姐送了一盒贝壳蛋糕给小满。老实ʝʂɠ说,周季夏也早就看出来她的女儿一直盯着这贝壳蛋糕看了许久,为此还有些黏着墨绿色小姐。“这口味,看来是遗传的。”她打量周季夏的神色,周季夏则悠悠望向窗外,不接话。

  这些年,大家都选择不再提前那个人。后来,小满大了竟然也不问她。直到民国二十一年初春,有一天小满站在门口等下班回家的周季夏,说了一句,“隔壁搬来一个叔叔,他说是我爸爸。”她还收了人家乔迁的糕点——红豆糕和贝壳蛋糕。

  “我觉得他做的红豆糕好吃。”

  季夏带着小满去还碟子,两人站在小院子外按门铃,出来的是周洋。此时,他换下了军装,穿着一身西装。见周季夏抱着小孩子,跑上前去,恭敬叫了一声,“周教授。”此时,周季夏已被岭南大学聘为教授,教授外国文学。

  “石头哥,来还个碟子。小满很喜欢这糕点,谢谢。”随后也让小满说谢谢。

  “诶!”周洋拉住了转身要走周季夏,意识到失态又急忙收手。“周小姐,司令在香港待不得久,你们不见一面吗?”

  周季夏低头看向小满,都说是知女莫如母,小满的那些小心思自是不能欺瞒她的。“当初离开奉天时,我跟你家司令说的很清楚了。香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如今落脚我邻近,我自是不能拿话来说。”

  “司令是想家了!”

  周季夏心头一颤,血液一时翻滚。回眸看周洋时却是清冷,“秦司令的家在关外,他想家了大可请缨带兵,往山海关横刀立马一站,那也是能温热故土的!想家的人多了去了,不止你家司令一个。”

  小满不明白她的母亲为何一时激动,心里还盘算着去吃多一份贝壳蛋糕,如今看来是行不通了。可转身,她母亲又把她的手交到那个叫石头的叔叔手上,她说:“他既然不遮掩,那便让他自己跟小满解释。”说罢便要自己回去了。

  “母亲!”小满一时理不清眼前的事,但她以为她的母亲要把她留在这里,不要她了。情急间还打碎了周洋手上的碟子,支离破碎。“我要跟你在一起!”糯糯的语气中还带着几分哭腔,周季夏先是惊讶,后来也是不忍。从钱夹子里抽了张钞票给周洋算是赔他的碟子,抱起小满回家去。

  当晚,周季夏哄小满睡觉时跟她说,“妈妈从来没有想过要抛弃你或者离开你,所以,妈妈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小满乖乖地点了头,“我其实知道那叔叔是我父亲。我在你的相册里面见过他,你抱着一个小孩子,是我。”

  周季夏本不想给小满解释这个事,她还小,不谙世事比过早见识这些算计要幸福。可她自个倒是认出她的父亲。“他确实是你的父亲。”

  “那你们是分开了吗?”

  “是的。”

  “你们为什么会分开?”

  “我们做错一些事。”

  “那你们以后会重新在一起吗?”

  “不会了。”

  “改正了也不会重新在一起吗?就像妈妈那样,每周都去登报,帮八和会馆的那些先人找家人。”

  从小满懂事开始,每周末她的母亲都会带她去八和会馆,给后厢房供奉的牌位上香,跪拜。有时她听到母亲说,哪家有消息了,联系上了,择了吉日就让家人们带回去。有时候她有说,帮谁登报了,登了多少天的。有时又说,法国那边有消息了,弄清楚谁谁的籍贯。小满听不懂,却知道这是母亲做错的事。因为她总是这么说。

  周季夏很难跟她解释清楚为什么她的父母会分开,因为如今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哪一个原因分隔了他们。秦少庄亦然。

  哄睡了小满的后半夜,她坐在卧室的阳台上看着一夜星河。小桌子上放着两个相框——一张是周家三口合照,另一张是秦少庄,周季夏和小满的合照。不久,一身睡衣模样的秦少庄也出现在阳台,看到周季夏时便马上熄灭了手上的烟。

  两人都很默契地点头问好,随后一阵沉默。周季夏依旧抬头看着星夜,偶然低头看秦少庄。而至于秦少庄,则一直毫不掩饰地看着她。

  周季夏觉得秦少庄瘦了些也沧桑了许多,轮廓深邃了。除此,夜色中也看不出些仔细来。

  而秦少庄觉得周季夏成熟了,更内敛了。听周洋说,她今天在院外骂了他一顿,气势不减当年,想来她又还是从前模样。区别于他的毫不掩饰,周季夏偷偷摸摸地打量他的模样也是逗得他发笑。

  他想起今天给小满送糕点时的模样,尤其当他告诉小满,自己是她父亲时,她也用这种眼神窥探着他。“你可以光明正大地看我的,我允许你看我。”秦少庄当时大笑地说道。

  “其实,你可以光明正大地看我的,我允许你看我。”此刻,秦少庄小声说道。

  也不知她有没有听到,周季夏没有回应他也没有再看他,最后回了房间。

  周洋所说的待不久可转眼到农历四月。周季夏没有阻止他们父女相认,自然也不会打扰他们培养感情。周季夏的童年本也缺少了父母,虽说世事弄人,但有机会让小满跟自己的父亲在一起也是好事。后来小满生日,秦少庄在香江大酒店搞了一个小型生日派对,但周季夏没有出席。秦少庄邀请了Charles夫妇,周季夏听她的干妈说,出席都是一些政商名流。秦少庄没有点明他和小满的关系,以“自家小孩”介绍带过。她干妈说,“看得出来,秦司令是很高兴。”

  周季夏问起小满的情绪,她干妈说,“母亲不在身边,还能高兴到哪里去?”

  终究,他们还是一起吃了顿饭。民国二十一年季夏,周季夏带着小满准备出门吃饭。秦少庄守在门口,给她送了一束相思梅搭康乃馨的花。说道,“生日快乐。”

  周季夏礼貌道谢,然后收下。小满说

  她们正准备出去吃饭,邀请秦少庄一起。周季夏一眼识破这对父女的伎俩,却也没有点破。

  秦少庄见她默认,便提议说要去粤菜馆。小满则说,“去吃西餐吧!还有蛋糕!”

  “不了,爸爸不喜欢吃西餐。拿刀叉多不方便。”

  那一刻,周季夏的心弦被久违的撩拨了一下。那年他们第一次遭遇劫匪,她的有肩膀替秦少庄挡刀时受了伤,后来是为了何威廉挡了一枪,最后是为秦少庄挡下了尚晴的一枪。医生说过,用力和受重对于她的肩膀和手而言都是困难。

  医生也叮嘱过秦少庄,在上次抢救完后。他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在何园的晚餐,何威廉把一份牛扒切好了再给周季夏。那一刻,他的心是泛酸的。原来有些事,他知道的是这么的迟。

  民国二十一年秋,秦少庄离港去了西安,Charles夫妇带着小满去送他。那日是周末,周季夏在八和会馆的厢房供香。如今,这里还供奉着五个牌位。十年了,还有五位等着落叶归根。

  “法国那边的电报还是没有消息,八和会馆的人也在打听着,咱们就再等等吧。”她又烧了些纸钱,说道,“其实我想着,以后要是你们还在,我要不就把自己的牌位放这里吧。我跟你们也无甚差别的,大约你们还幸运些,找着亲人了还能回去,而我是没有宗庙祠堂可以容纳的人了。所以啊,看在小满也经常来拜祭你们的份上,保佑她平安健康。错在她父母,与她无关。”

  民国三十四年夏至,周季夏在港病逝,放置在八和会馆的牌位依旧没有清空。除了原本那几位,后来还收了好些在沦陷时期走的。有些是因为战乱导致家破人亡,无人认领。有些是因为时局,不能出面认领。

  周云卿带着秦喻和儿子从岭南赶到香港,何威廉带着妻儿从国外赶了回来。Dr.Simon随木言堂也来了,检查一番后也确实药石无灵。他来之前见过阿离,阿离说她大限将至。这话,当年她做完取子弹手术的时候就告诉周季夏,一定要保重身体,不要忧思过虑,否则也不过是风烛之躯。

  周季夏躺在病床上看着他们的时候,内心也是宽慰的。她说,“我要走了,虽然挺舍不得的,但是,我也累了。”她说,感谢大家来见她最后一面,她也拒绝了周云卿想带她回平镇的念头。她希望他们能把她的骨灰安置在八和会馆,直至八和会馆的牌位都空了,再由小满决定她的去处。而她的遗产将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由她干妈保管,每月从里面打钱给八和会馆作为会馆经费之一。另一部归小满所有。至于古董书籍一类珍藏,归周云卿和小满所有,而她自己的著述方面,在小满未满二十前由周云卿夫妇代理,小满二十后,由小满负责。ʝʂɠ

  最后,周季夏把小满托付给了她自己。她说,“你是你自己的,要对自己负责。”

  所以,小满在周季夏去后又撑着八和会馆,接替了她母亲的工作。故而又拒绝了周云卿带她回岭南的要求,最后是秦喻和司徒瑛留下来照顾她。

  三个月后,印度洋流带来的雨水和形成台风袭击了香港。台风季节下的香港连续下了一个星期雨水。但大家还沉浸在战后的喜悦中,也希望这场雨水能够洗刷屈辱,也带走蛮夷的人留下的肮脏。这也是秦少庄想告诉周季夏的,她说的,他做到了。她做不到的,他也替她实现了。

  可是啊……可是啊……

  秦少庄实在一个凄风戚雨的晚上赶到香港的,他直奔八和会馆,而小满则被她的属下带来。小满下车时觉得眼前本就不熟悉的父亲就更加陌生了。雨水湿透了他身上的军装,原本短寸的头发如今却有些过耳了,湿漉漉的。他当时面向八和会馆的大门站着,旁边的周副官军姿站立,托握着秦少庄的军帽。小满走近一看,秦少庄的乌发竟然白了许多,这一模样非“憔悴”二字能形容。

  秦少庄进了后厢房,看到周季夏的牌位被安放在不起眼的角落里。认出时,秦少庄觉得心脏骤停了,血液冲向脑门,一时间跪拜在地。

  “小小……”

  这一生,或长或短,或难或易,轰轰烈烈,唏唏嘘嘘。别人所求的,秦少庄都有了,秦少庄所求,皆已尽失。陈列在他面前的所有牌位像一个个无声的审官,一个个在无声地拷问他以及无数个类似的“他”。他们终成历史,时间在一边记录一边磨灭他们的痕迹。最后非功过两字评定,也非黑白能界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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