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这是我们子女该做的。” 秦喻醒来已是中午,这半年来她可从未睡得这么舒服过。太阳直接照进房里,眼睛被刺痛。“吴妈是什么时候拉开人家的窗帘的!”秦喻嘟囔一句,对于这种打扰别人睡觉的行为,秦喻是绝不饶恕的。 “不是吴妈,是我。”秦喻往正前方一看,秦少庄坐在小客厅的沙发,茶几上放了三个咖啡杯,还有几本译本书。 “哥?”秦喻吐了吐小舌头,一不小心就招惹了她哥了! 秦少庄今天穿着便装,一件白衬衫和一条棕色西裤,秦喻有时候觉得,她哥一定是遗传姨妈的好基因,招人嫉妒。 秦喻见他不沉着脸朝自己这边马上举手投降,“哥,你尽管问!但凭我知道的,绝不隐瞒!” 少庄白了她一眼,“四小姐就这点骨气?”端起她床头柜边那杯牛奶,探了探温度再递给她。 秦喻嘚瑟地接过,喝上一口,“我不就你这一个哥嘛,跟你讲啥骨气!”随后一口闷,把杯子扔给他。 “说说吧,这信是从哪里来的?”秦少庄昨天拆开她送的礼物,结果是他寄给周季夏的信。信封是拆过的,信也看过,可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不回信呢? “哥,你这问题不是白问吗,你信寄哪里,我当然是从那里拿的!”秦喻伸了伸腰,下了床。 “季夏给你的?” “季夏?你不是把信寄给周云卿的吗?”秦喻朝盥洗室走去。 “把鞋穿上!”秦少庄喝住她。秦喻乖乖听话,有时候觉得她哥真像吴妈。 秦喻盥洗完毕后,乖乖坐在沙发上任她哥审讯。“你是怎样拿到这信的?” “周云卿那里偷的。” “你那么容易得手?” “他中枪昏迷的时候,我从他书柜里偷的。”那天季夏带着她回饭店,让她帮他打针换药。她在找东西的时候,翻到了他们秦家的专用信封。好奇他和秦家的关系,她偷看了信,结果她被信上的内容吓了一跳! 【你问我是谁? 至我而言, 重要的我是你的谁。】 “哥……”秦喻欲言又止,该不会他和周云卿是…… “信,你看了?”秦喻点了点头。 “那你把这信带回来给我是什么意思?” 秦喻就怕她一问他跟周云卿是不是断袖,她哥会一枪嘣了她,知道这个秘密,怎么也得帮他隐瞒下去吧!“我是想跟你借样东西!” “这信是给季夏的。”秦少庄把信揉成一团,放回兜里。他当真是低估了周云卿了。 “季夏!”秦喻想起那个战战兢兢的周季夏,除了小模样清纯点,哪有什么过人之处。“说吧,找我借什么?” “哥,爸把奉天药品管理这一块交给你,对吧?”刚回奉天没多久,他父亲就把药品局这一块交给他。但秦少庄不明白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我想借你的军令一用!”季夏那日强行从南洋药店拿走了药品治周云卿,造成药店的账目对不上,如果元承文要查账到时候肯定会追问的。“到医管局取些药回北平。” 实在话,秦少庄很少见秦喻为别人的事这么上心。他早前收到线报知道周云卿在北平遇刺的事,可即便秦喻说周云卿对她有恩他也觉得这事奇怪。以秦喻的性格,她是不会轻易求家里人的。 “你和周云卿是什么关系?” “那你和季夏是什么关系?” 最后,秦少庄还是答应了。别无他法,谁让周云卿手里握着秦喻和周季夏两张皇牌呢。“你刚刚说周云卿受了枪伤,那季夏呢?她没事吧?” 事已至此,聪明如秦喻不问也知道她哥的心思。只是在她看来,周季夏对他并无意啊。“她没事。她现在一个人照顾周云卿。不过我回家之前听说Simon在给她开止痛药。” 她第二天就被秦少庄撵走了。秦镐问他原因,他说,“秦喻要去北平给他找一个重要宝贝。” 结果他父亲说,“你也去趟北平吧。”
第20章 秋·故园无此声(6) 摩登的上海,热闹的北平,在傅家看来都是前朝遗恨,故国旧梦。傅家,作为一个末代皇朝的缩影依旧活跃着。也许,王府的牌匾可以换,辫子可以剪,身份可以改,可在傅家,王爷还是王爷,福晋还是福晋,礼数还是礼数。 傅越桐一早被叫到前厅请安,一家人吃完早饭后他又被父亲叫到书房。 “阿玛有话要说?”傅越桐吃早饭的时候就留意到他父亲和母亲一直在欲言又止。 “你今年也已经二十有三了,是该考虑成亲的事了。” “阿玛是说……” “周家的小姐已经入京了,在太平饭店。” “时光”是个美好的词,因为时光有你。周云卿细想跟季夏的这些年,她出世,长大,调皮,受罚,被宠爱,这些时光里,全都有他的参与,以她哥哥的身份。这么些年来,他想要的是什么?无非是现在——一觉醒来,阳光正好铺在季夏的身上,看她安稳地睡着。 幸亏周云卿伤的只是小腿,走起路虽然有些一瘸一瘸的,但还好不是招人耳目。季夏醒来见到他坐在自己的房里,又以为自己睡过头了,“哥,你吃药了吗?” 周云卿觉得好笑,他的宝贝妹妹醒来第一句话竟是问他,吃药了没。似乎他不吃了药会祸害别人一样。 “吃过了,傻瓜。”季夏乖乖地任他蹂躏自己的额头,然后又继续眯上眼睛。她大脑还没清醒呢,管她哥对她做什么。 “哥,以后别做那些危险的事了,小小以后只有你一个亲人了。”说完她接着睡过去了。等她再醒来时已经在自己的床上,旁边睡着秦喻。再看周云卿,人影都见不到。 季夏见了秦喻也见怪不怪了,早些日子她照顾云卿要是很晚了,季夏也会跟她睡一起,但多数是在周云卿的房里,而不是在她床上。她推醒秦喻,问她怎么会在这里。也不知道她怎么了,身上的衣服有一股刺鼻的味道。秦喻也闻到了,打开她床头柜第二格,拿出她的浴袍去了浴室。季夏傻愣愣地看着她,对于这样一个鲁莽又唐突的人她是又气又无奈。 “你是似乎对我的房间很熟悉?”季夏问她。 洗完澡的秦喻只觉得舒服,心里对秦少庄虐妹行为的怨恨也少了,自然乐意回答她周大小姐的问题。 “你和你哥到北平那晚,是我帮你收拾整理行李的,当然熟悉你的房间。对了,那晚你的衣服也是我换的。”秦喻上下扫了她一眼,恭维一句,“不过你的身材倒是不错啊。” 季夏不想跟她计较这些,只是,她这莫名其妙发脾气,季夏就不懂了。“Mandy,我是招惹你什么了吗?”前几天她莫名其妙ʝʂɠ地扔下她哥说要回趟老家,季夏和Simon二话不说放她走,可她这会回来了,却对她黑脸。这是怎么回事? “你哥和我哥在西图澜娅西餐厅等着我们。” “你哥是谁?”季夏觉得好笑,要么是自己大脑没转过来,要么就是Mandy还没睡醒,尽是胡话。 “秦少庄。”秦喻双手抱怀,看戏一般注意她的表情——微愣,有些愕然,但还算淡定。秦喻伸出右手,“正式介绍一下,我叫秦喻,秦少庄的妹妹。” [你是谁?] [奉系军阀秦镐的儿子,秦少庄。] 那晚,秦少庄在花藤亭说,“我跟你一样,是笼中鸟。” “哦,对了,还有傅越桐,你的未婚夫。” 季夏记得问过叶欢有关太平饭店名字的由来,叶欢当时回答说,动荡年代,大家一心求太平。后来季夏每天下楼吃饭的时候都认真观察出入太平饭店的人——外国人居多,高官居多,生意人居多,他们无一例外地说着一口流利的英语。有时坐在季夏前面的是一位法国大使,有时是两位谈生意的洋商和买办,有时一对偷情人。那时她顿悟过来,动荡年代,太平与否都操纵在这些人手里。 “几位要吃点什么?” 傅越桐坐在穿着西装洋裙人群中,他的长衫显得有些另类。秦喻点了一杯冻饮和一份西冷牛扒,秦少庄点了一份粟汁鱼扒,季夏点了一份肉酱意粉,给周云卿点了一碗瘦肉粥。 “那还有一位先生呢?”侍应看向傅越桐。 “四川炸酱面。” 傅越桐看着季夏和秦喻,问道:“请问哪一位是周小姐?” 这是周季夏对傅越桐的第一印象——他总有办法能把气氛变得尴尬。一张长形桌上,傅越桐坐在一端,周云卿和季夏坐左侧两位,秦少庄和秦喻坐右侧两位。 “我是。”季夏微微举起右手示意。“初次见面,你好!”季夏站了起来,朝他伸出右手。 周云卿一把拉过她的右手压低,偏头对傅越桐说道,“听闻京城有三大美男,祥凤楼的侯老板,元家二公子元承文还有傅家六公子,傅越桐。今日一见,果然。” 季夏见云卿朝她使脸色,只好收回手坐下,尴尬地对傅越桐笑笑。 “言过其实的传闻,周先生只凭它是笑话就好。”周云卿对他的抗拒是毫不隐藏的。“这两位是……” 秦少庄对他也没有多少好脸色,餐点送上来后就一心切鱼扒,或者看着秦喻和周季夏。傅越桐和周云卿都看在眼里,只是不好说穿。 “傅公子你好,我是秦喻,他是我哥,秦少庄。”秦喻也朝他伸出右手,结果被秦少庄的一盘鱼扒塞在手里退回去,然后把她的牛扒端过来自己继续切。期间头都不抬,他只说,“吃鱼扒吧,帮你切好了。” 结果,秦喻也尴尬了。她和季夏交换了眼神,潜台词是——被哥管着的人真惨。 傅越桐是位温润的君子,虽然饭桌上的两位“哥哥”都不待见他,但他还是静静地在一旁跟大家吃完这顿午饭。只是难为了周季夏和秦喻,吃了也消化不良。 “傅公子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季夏心不在焉地用叉子搅着意粉,心里担心着该不会是被他发现自己跟踪他和孟婉君。 “元二少告诉家父的。他说那日在南洋药店见到周小姐。” 季夏瞄了眼周云卿,发现他的脸色更不好了,她把头压得更低。来北平之前,周云卿跟季夏说过,周家的产业都不能去。怕的就是被傅家的人知道,没了主动权,落到如今这情况。 可季夏如今担心的却是另一件事,元承文知道她偷拿西药周云卿中枪的事。 “小小,你什么时候认识元承文了?”周云卿的语气明显已经很不好了,季夏只得用老招。 季夏一抬头,两眼泪汪汪一脸“我错了”表情看着周云卿。在旁的秦喻情不自禁地为她竖起大拇指,结果被秦少庄剜了一眼。 “哥,我不认识元承文。那天我去药店是去见uncle Simon的,没想到元承文也在。他......他 ......趁Simon不在,调戏我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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