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采奕走进去,就见男人坐在大班桌前,右手握笔写着什么。 许铭的办公室很大,大班桌对面是一组米黄色皮质沙发,围成一个小型的会客区,靠墙有几组文件柜和茶水柜,高大的绿植点缀其中,整个布局明亮大气,没有一点浮夸豪华之意。 谁走进来都会觉得里面的主人,是个实干的企业家,自然而然令人有种信服感。 不过许铭也不是只会工作的人,大班桌后面角落里有一张按摩椅,躺上去按摩一下,浑身骨头肯定酥软。 云采奕看着老板低头专注的样子,目光扫到那张按摩椅上,红唇微扬。 那张按摩椅,从送进来的那天起,她就想要试一试了,可是她脸皮薄,一次都没好意思上去躺过。 空有觊觎的心,没有觊觎的胆。 这回许铭要走,云采奕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终于能够临幸这张按摩椅了。 以至于许铭说什么,她都轻快地应答“好啊”。 许铭皱眉,眼尾淡淡瞥她一眼,手中停了笔,将写好的东西递给她。 许铭说:“这是给你的备忘录,还有一些要你办的事,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就按这个做。” 云采奕应了一声,接过。 那是张A4纸,上面黑色笔迹字如其人,矜贵沉稳,透着清清淡淡的墨香,其中几条还被重点圈了起来。 云采奕快速浏览了一遍,公司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事,在办的,待办的,找什么人做什么事,都写得清清楚楚。 原本随意捏了一角,看着看着,她不自觉地将这张薄薄的纸捧在了手心,感觉到了这张纸张的重要性,以及书写者的用心。 不过,她说:“铭总,你为什么不用电脑打字?传一份电子版给我就好了,手写的多浪费纸张啊。” 许铭正端杯喝水,闻言,差点呛到,抬手朝她一伸,声音骤冷:“不要,拿来。” “要。”云采奕将纸贴进自己怀里,摩挲了一下,笑说,“铭总的亲笔嘱咐,我定当墓志铭,啊不是,是座右铭,深深刻进脑海,一件不落地全部完成。” “你的染坊是不是越开越大了?” “那可不,都是铭总给的颜色。” 许铭轻掀眼皮,漆眸深处映着姑娘玩笑的样子,像一把钩子,光芒沉溺。 “可别只会开染坊。” “放心,铭总排第一。” 许铭从老板椅上站起身,拿上手机和西服外套,往外走,云采奕跟在他身后,送他下楼。 到汽车前,司机发动了引擎,调转车头。 许铭想到还有几句话,转身正想关照云采奕,却见她将他手写的备忘录卷成了一个卷儿,抓在手上玩。 许铭:“……” 这个没心没肺的渣女。 亏他提笔的时候,心情像写情书一样,每个字都是他的依依不舍,满纸都是他的思念。 “保持联系,有事打电话。”许铭眸光沉了沉,声音也沉了下去。 云采奕“嗯”了声,将卷成卷的备忘录朝他挥了挥,欢送的语气:“铭总一路顺风。” * 许铭走了。 云采奕看见一片落叶落下来都是美的。 她感觉自己头顶的那道压迫感没了,身轻如燕地想要飞。 下午下班时间到,云采奕没有马上走,而是关上门,进了许铭的办公室,多留了15分钟。 她躺进按摩椅,启动机器,从头到脚舒舒服服按摩了一遍。 结束时,浑身骨头松散,有些地方还有痛感,但是心情是美的。 只是这种快乐没能维持三天。 公司开业是大事,方方面面的事情太多了,云采奕忙得焦头烂额,突然就很想许铭。 “你什么时候回来?” 前几次打电话时,云采奕还能保持例行公事,只是随口问一句,可是一次次得不到许铭肯定的答案,她的态度渐渐变得哀怨,问的频率也越来越多。 许铭回到濯湾的第十五天,他握着手机,听她说这句话时,暗暗记数记到了30。 “这边积压了很多事情要我处理,我没那么快回去。”许铭嗓音清润,不带任何情绪。 “铭总。”云采奕叫了他一声,语气苦兮兮地,“咱们公司元旦开业,不是大事吗?” 许铭偏了偏头,将手机贴得更紧一些,声音却保持不变:“元旦还早,源和有你在,我放心。” “还早?就一星期了,你一点都不急吗?” “还有一星期,开业我肯定会参加。” “啊,铭总你不会开业那天才回来吧?” “有可能。”许铭压住唇角的笑意,依然云淡风轻。 “你就玩我吧。”云采奕尾音几乎带上了哭腔。 * 海浪从远处滚滚而来,拍上礁岩,浪花四分五裂,声势浩荡中,有种壮烈的美。 许铭站在落地窗前,接完电话,修长手指控住手机,玩转了几个圈之后才收住手,走回办公桌,继续办公。 自从回到濯湾,他就像只高速旋转的陀螺,每天被工作和会议埋没,几乎没有放松的时候。 只有在接到云采奕的电话,或者看到她发的微信时,他紧皱的眉头才能稍有松弛。 即使知道她只是为了工作,才这么迫切地想要他回桃源县,也足够令他愉悦。 总裁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人推开,谢霖径直闯进来,后面跟着神色慌张的助理。 许铭抬了抬手,示意助理离开,让谢霖进来。 “许铭,你给我说说,为什么名单里没有我,为什么不让我去桃源县?你简直色令智昏,竟然为个女人这么公私不分!”谢霖一张口便是怨气冲天。 许铭坐在老板椅上,神色平静,只抬眸冷冷瞥了对方一眼:“都说了我公私不分,还要问我为什么?” 谢霖心有不甘:“那件事都过去十几年了,她一家现在不是过得很好吗?” 许铭声音冷冽,又克制:“正因为她一家现在过得还好,我才不希望你去了被认出来。” 谢霖塌着双肩,脸上因为羞愤涨得通红,又突然冷笑一声:“我明白了,你在害怕被她知道我是你舅舅。” 许铭周身气压骤降,眸光淬了寒冰,盯向对方:“我在替你遮羞。” 作者有话说: 有宝子感觉进展慢,因为铭老板的疯批属性还没释放,同时因为这一本有事业线,不单纯的谈恋爱,两个理性的人都在克制自己,不过这种克制终究打不过感情的,过渡一下,马上进入修罗场
第26章 他的隐忍克制 ◎在一个姑娘身上如履薄冰◎ 那年, 云采奕13岁,读初二。 他们老家在一个小山村,县城没有房子, 为了云采奕上学,一家三口在县城租房子住。 奶奶则一个人住在老家,种些庄稼和蔬菜,隔三差五步行十几公里走去县城,给他们送些菜。 一家人日子过得清苦, 倒也顺遂。 父亲云景桉是名瓦匠,文化不高, 老实本分, 母亲陶美华也没读过什么书,跟着他做小工。 有一天,云景桉在工地,从三楼的脚手架上摔下去, 人当场昏死过去,送到医院抢救, 最终命保住了,却断了一条腿。 云景桉是全家人的依靠,无论是精神还是经济上。 云采奕得知消息,只感觉自己头顶的天塌了,一时茫然无措。 陶美华说,是脚手架的问题, 包工头偷工减料图省事, 脚手架存在很大的安全隐患, 之前已经有人从一楼摔下去过, 只是那个人运气好, 就脚崴了一下,没出大事。 大事落在了云景桉身上。 而那工程,就是现在云采奕他们住的那个社区。 那个社区原本是一个村子,因为地势低,大水淹过几次,村民有意改造,政府也想试点做形象工程,于是集资从外地找来开发商,统一规划,抬高地势,重建家园。 看起来是一项欣欣向荣、光彩体面的大工程,其实不是,里面什么肮脏龌龊的事都有,贪污腐败,偷工减料比比皆是。 云景桉出事后,工友们和陶美华一起罢工,抵制无安全措施上工,还揭露了很多克扣工钱,无故加工时的事。 他们在工地闹,到政府闹,最后却在官商勾结的势力下,被分散击垮或收买,一个个不是销声匿迹,就是闭上嘴做起了哑巴。 这件事对云采奕一家的打击很大,后来云景桉在医院的医药费也没人支付,云景桉被人半夜丢到他们出租屋门前,很没人性。 包工头消失不见,上面不管不问,邻居紧闭大门,路过的人瞟一眼就跑走,更有可恶的人,在他们背后指指点点,说云景桉自己摔的还想讹诈骗钱,山里出来的人就是刁。 一夜之间,他们仿佛从人变成了过街老鼠——人人践踏,人人喊打。 云采奕亲眼目睹了一切,三观震碎。 有一次,母亲和奶奶在大街上,冒死拦住了开发商大老板的车,可车里没一个人下来,还强行往前开,云采奕拿起一把斧头就冲了上去,将对方的车砸了。 四周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事情被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正好那天有市里的领导在桃源县,官老爷慌慌张张想要掩人耳目,开发商被责令快速了结此事,云采奕一家才得到一个来之不易的谈判机会。 但开发商并没有多好说话,只是让云采奕一家在社区里选一套房子,减免他们30%的房价,按桃源县当时的物价,也就小几万块钱。 云采奕他们只是底层劳动人民,强权下再没有更好的办法,最后选了一套最大的,就是现在住的房子,强行被息事宁人,了结了这场官司。 只不过云采奕怎么都想不到,当时她砸车的时候,那车里坐着一个少年。 那少年坐在后座上,和他母亲一起。 他看着她挥起斧头,砸碎了前挡玻璃,又砸了车窗上的玻璃,凛冬的寒风和姑娘的怒气像潮水一样涌进汽车。 开车的是他的舅舅,正是她们口中讨伐的开发商大老板,舅舅想逃走,那姑娘便站到了车前,砸了引擎盖,毫无惧色。 他看见她稚嫩的、愤怒的脸上,是凌厉的、倔强的、无法屈服的傲气。 就像寒冬里,云层遮不住的阳光。 少年的母亲哆哆嗦嗦地摸手机打电话,将少年按在座椅底下叫“别看”,可母亲不知道,他一点也没害怕,反而有些兴奋,甚至想认识这个姑娘,结交她做朋友。 那少年姓许,单名一个字:铭。 那年,他14岁,第一次去桃源县。 * 源和的工作是庞大而复杂的,不过目前已经有一条高速公路完成了筹备工作,来年即将进入施工阶段。 许铭回濯湾,其中有一项工作,便是要带一支建筑团队去桃源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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