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么一直走,不累吗?你到底要去哪?” “去找一个人,一个被我弄丢了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乔安总觉得,北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特别伤感,周身都笼罩着散不开的厚重阴云。 被他弄丢了的人…… 乔安下意识的问:“谁?” “她叫,乔安。” “轰!” 乔安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撞了下。 你说你要去找她,跋涉了千里万里,难道你看不到,其实我就在你身边,就在你眼前吗? 乔安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纵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北霖慢慢拿下她的手,眸中没有泛起丝毫的涟漪:“不,你不是她。” 说完之后,他又继续向前走去,而且,越走越远。 看着他逐渐消失的身影,乔安又气又急,突然就生出了,也许她这辈子都追赶不上他了的恐慌感。 明知追不上,她却不死心地继续向前跑去,跑的太急了,一个踉跄,直接趴在了地上。 眼前就是一条河,她的面容清晰地倒映在河水里。 乔安看着河水里那张完全陌生的脸,脑袋里忽然一片空白! 不,那不是她的脸! 虽然很漂亮,但是她清楚,那不是她的脸! 乔安死死地抓着自己的脸皮,试图把脸皮给扯下来,露出她原来的样子,可是,抓到整张脸都血肉模糊的,依旧能看清楚那张陌生的脸。 难怪,北霖会认不出她来,因为她早就不是她自己了。 “我的脸,谁换了我的脸?我的脸到底去哪了?” 乔安悲喊,心底溢满了无助和恐慌。 她想要变回她自己,否则,北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认出她的。 “这张脸不漂亮吗?” 周围突然出现了一道女声,声音甜美的让人觉得怪异,就像是发酵过剩的糯糕。 乔安顺着声音四下看去,就是找不到声音具体来源的方向。 “你之前的那张脸太过娇小,富态不足,灵动有余。但是这张脸就不一样了,酒窝、美人尖、美人沟、唇珠,一样不少,全部是美人的标志,你要知道,这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 “我不要!”乔安嘶吼,这张脸是完美,但是,就因为,太过完美了,所以看上去会觉得很僵硬,就像是完美五官的拼凑,毫无任何灵动与鲜活感,这分明就是个木雕美人! 更重要的是,这张脸,北霖认不出…… “你到底是谁?快把我的脸还给我!” “咯咯,”周围传来了轻笑声,不像是人发出的,更像是机器把声音调整到了完美声线之后播放出的:“贴上了之后,就彻底变成了你的,不要都不行,你永远都揭不下来的。” “揭不下来,揭不下来……” 声音无限循环,从四面八方扑涌而来,灌入乔安的耳膜,不留一丝缝隙。 “不要,不要,”乔安的脑袋近乎炸掉,她死死地捂住了耳朵,却捂不住还在钻入的声音。 “乔安,乔安……” 乔安顺势抓住了面前的东西,睁开眼睛之后,才发现,她抓的是北霖的胳膊,而她现在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做噩梦了?”北霖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背,另一只手摸出手帕给她擦着脸上的汗。 梦魇中的恐惧并没有因为她的醒来而消失,反而,经久回荡。 乔安怨气难消,直接甩开了北霖的手,瞪着他:“看着我的脸!” 虽然不知道她这无名火哪来的,北霖还是照做了,认真看着她的脸,看着她清亮瞳孔里,他自己的脸。 “如果我这张脸毁了,消失了,你还能认出我吗?” 真是想想就觉得委屈,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吗?好歹她还和他同一个屋檐下生活过,除了脸之外,他难道就不能从其他方面认出她了吗? “你到底梦到了什么?”北霖觉得很奇怪。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北霖看着乔安,良久之后,才问:“你真的要我说吗?” 乔安挑眉,依然没好气:“你说。” “锁骨比较深,却不会显的硌手。”北霖的目光从乔安的脖颈处向下游走,至胸前的位置时,或许是觉得,就他们目前的进展情况而言,谈起这个,会太早了,他的目光继续向下:“腰很细,大概,我一只胳膊能环过来,胳膊还会有剩余……” 他语气认真,目光中带着思索,像是在研究着什么很严肃的事情。 而乔安怔了下之后,才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当下又羞又急,脸上滚烫的厉害:“你,你这人……” 怎么这么流氓! 北霖收回视线,目光平视着她,神色坦荡:“是你让我说的。” “……”貌似还真是这样:“那,除了外貌之外,就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她的面上还晕染着霞红,澄澈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带了些希冀和好奇。 这小眼神…… 北霖的心无法再做到平静,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凑上前去,抬手按住了乔安的脑袋。 唇瓣相碰,北霖控制着没有进一步的索取,只是轻轻勾画唇痕,品尝香软。 “嗡。” 乔安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看着北霖,瞪大了眼睛。 她竟然觉得,唇瓣上清软微凉,像是有清泉细细滑过,这种感觉很舒服,溢的全身都觉得酥软、慵懒。 而且,这种感觉又那么熟悉,像是曾经经历过,她控制不住地想要向惬意的源头软躺过去。 北霖看着她眼底的满足,心像是被羽毛一下又一下地撩拨着,她很喜欢这种感觉,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最大的诱惑了。 北霖不再克制,有了进一步的深入动作,然而,在触碰到她光滑的手臂的时候,他的动作骤然停下。 乔安微微闭上的眼睛淡淡睁开。 北霖放开了她的脑袋,却没有和她保持太大的距离。 暧昧的氛围非但没有结束,反而更加浓重。
第65章 65 :人皮衣(五) 浓稠却蜜汁甘甜的气息中,北霖看着乔安:“最独一无二的味道,算吗?” 乔安不动声色地向后移了移,才觉得呼吸顺畅些:“难不成你要所有人都亲个遍,才能认出我来?” 北霖想说,她身上有其他所有人都没有的气息,无论是男人、女人、亦或者是,人类,所以,不管她的外貌变成什么样子,他都绝对不可能认不出她来的。 “你到底梦到了什么?” 乔安把梦境对北霖详细说了,紧接着又说:“上次,赵坤托梦给我,他想要就地燃烧。我觉得,我这次梦到的,一定不只是单纯的噩梦那么简单。” 北霖的重点却明显和她不在同一个频道上:“你很怕,我认不出你来?” “那当然,”乔安不假思索地回答。 一直以来,乔安认为,她只是不反感北霖而已,至多,还有那么一丁点喜欢。 但是,梦境中的感觉却那么真实,当北霖认不出她,要离她而去的时候,她才发觉,她有多惊慌,就像是小时候唯一可以容身的桥洞被人抢了,攒了很长时间、想用来买一件心仪玩具的钱被偷了时,那种极度无助而绝望的感觉。 她这才发现,她对北霖,或许不只是喜欢那么简单。 但是,看着他眸中浅浅的笑…… 乔安下巴微扬:“不能不承认,你的个人价值对我来说还是挺有用的。” 北霖面上的笑意不减,在他亲吻乔安时,她给出的身体反应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知道,乔安是通阴体质,但是,他这里的安全措施已经做到极致了,可一不可二,上次,赵坤托梦给她,北霖就觉察到了不对劲,这一次,在防备森严的别墅里,乔安再次得到了梦魇的暗示,他觉得,这或许已经不是周围环境的问题了,而是,乔安自身的原因。 就像是,一个人体内有了癌细胞,即便把其放在完全无菌的环境里,也无法抑制住体内的癌细胞扩散。 最多,只是起到缓解的作用。 清楚了这一点之后,北霖更加肯定了对乔安身份的猜测。 一般来说,孕妇死后解剖出来的孩子,都是在鬼门关走过一圈的,所以,多少都能看到些常人不能看到的东西。 只是,乔安更盛,甚至是,纯阴体质。 如果在特殊的时间,如月圆之夜,乔安是可以变成,鬼的。 北霖的话说完,乔安的目光颤了又颤,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变成鬼”,简单又直白的三个字,她却始终无法理解。 “我的意思是,你的魂魄容易离体,就像是别人常说的,灵魂出窍。” 乔安听了这话之后却舒了一口气,扬了扬手腕上的魂箍:“不是还有它呢吗?” “魂飞魄散,和灵魂离体,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乔安顿了下,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他之前的确是说,魂箍不断裂,她的灵魂就不会消失。 “你的意思是,这二者之间,或许还有个,灰色地带?这魂箍,对于灵魂来说,就像是个强有力的磁场,即便灵魂离体,只要魂箍在,就不会消散,但是,却不能保证,灵魂始终都是在身体内的?” 她向来是一点就透的。 北霖点了点头,这魂箍对于一般人来说,是绰绰有余的,但是,乔安命理特殊,魂箍对于她,也不能起到万分绝对的箍魂作用。 “那我体质纯阴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在医学上,植物人是最靠近阴界的一类人。” “也就是说,我妈妈之前可能是植物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后来我被解剖了出来?” 这只是可能性之一,还有一种可能,乔安在出生的时候,甚至是在母体里,就被人改了命格,变成了阴孩。 但是,这和复活妖鬼一样,是种失传的秘术。 “失传?”乔安敏锐地抓住了他话里的特殊字眼——是失传,而不是传言:“之前,曾经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先祖曾经和我提起过,说是有个叫宗耀的人,就喜欢研究一些歪门邪术。很多人死后,他们本人,或者是他们的家人,不想让他们死,就会出高价,让宗耀给死人续命。” “续命,说白了,就是在尸体没腐化之前,让灵魂归位。而能去阴界,接触到鬼魂,并且把它们引到阳间的人中,阴孩是最好的选择,这样成功率也最大。” 乔安接着他的话说下去:“所以,那个叫做宗耀的,就制造出了许多阴孩?” “先祖说,阴孩因为经常游走在阴阳两界,很容易魂飞魄散,或者身体被时空撕裂。而且,续命,换命,本来就是逆天的行为,自然会不得善终,即便能逃脱上面的两种情况,多数也会死于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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