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研究表明,邵晋的猜测是正确的。 卢治的身体器官都已经坏死了,像是感染了某种病毒,但是,他现在的气色较为红润,看上去,根本不像是死人。 “现在这样,到底算是什么?” 从小到大,已经见过了太多离奇的事情,但是眼下,乔安还是觉得这种情况太过匪夷所思了。 生平第一次,她觉得,人的生命状态,不只是“生”和“死”两种那么简单。 “安安,你看……” 邵晋提取了卢治的表皮组织,却发现,他的内脏虽然坏死了,皮肤却在新陈代谢,仔细检查才发现,他的皮肤里,遍布了许多小白点,不停地在他的皮肤里蠕动着。 乔安下意识地想到了那些飞虫,还有,之前梦境里的那种,长了很多个头的怪物。 她虽然还不清楚,这些事物之间有什么关系,但是直觉,这些东西之间,一定有着某种联系。 乔安看到,被飞虫蠕动过后的皮肤,越来越薄,甚至有几处,已经变成了破洞,就像是正在逐渐被啃噬的苹果! 电光火石之间,她终于明白了,李娜的皮没了的原因! 应该是被某种东西给吞噬殆尽了! “快,邵晋,制止那些飞虫再啃噬他的皮肤!” 否则,他就会成为下一个李娜的! 乔安的情绪太激动,死死地抓住邵晋的胳膊。 虽然隔着手套,邵晋还是感觉到丝丝疼痛:“安安,你别着急。” 他轻轻拿掉她的手,继续观看那些飞虫,还没等他看清楚,那飞虫究竟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就发现,卢治皮肤里的飞虫,竟然全部向他的内脏里跑去了,与此同时,表皮消失的面积越来越大,直至,消失殆尽,卢治整个人,都变成了一具红红的尸体,和李娜,一模一样。 淡淡的臭味扑鼻而来,没有李娜身上的浓烈,却依旧让乔安觉得难以喘息。 “这特么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乔安死死地抓着床沿,双眼猩红,她不能接受,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在她眼前死去了! 而且,还是死在调查科里的! 她突然就觉得自己那么没用,眼看着别人生命就这么逝去,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种感觉太绝望了,比面对她自己的死亡更加绝望!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指甲狠狠地掐进了肉里,乔安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一种无力的愤怒深深的蔓延到全身,却找不到任何发泄的出口,胸口的地方钝痛的厉害。 “安安……”邵晋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看着乔安手上已经染了血迹的手套,立刻上前,试图去掰开她的手:“卢治早就死了,他在小区里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你冷静点,相信我,我会找出他的死因的。” 他的手还没触碰到乔安,她已经快速后退了两步,避开了他:“别碰我,我身上可能也有那东西。” 毕竟,在小区的时候,那些飞虫从卢治身体里飞出来之后,是全部向她飞过去的。 很难保证,她的身体里不会也有那些东西,对于飞虫有着吸引力。 邵晋的目光顿了下,想说,他之前都给她检查很多次了,如果真有的话,不会发现不了的,但是,见她目光深沉的有些可怕,还是觉得,稳妥起见,再给她检查一次也好。 他还没开口,就听到乔安说道:“把卢治和李娜的尸体全部封闭处理,不要影响到调查科里的其他人,还有,把我也隔离起来吧。” 隔离室空间比较小,乔安平躺在担架床上之后,觉得像是睡在了棺材里,异常沉闷。 这就是入土的感觉吗?她可不觉得是“入土为安”,简直就是身体和灵魂的双重桎梏。 她想,如果有一天她真的死了,她一定不要埋在地里,她要把自己化成灰,撒到大海里去,或者是从高山上抛下,彻底的放飞自我! 正想着,手机响了起来,是北霖发来的一条彩信,彩信上是他自己,站在高山之巅,面对着日出的方向,衣摆飘摇,飘逸却伟岸的身姿,连晨曦都难掩他周身散发出的光芒。 他的右手微微向身侧移去,做了个虚握拳的姿势。 乔安看着他的动作,突然就觉得眼睛有些湿润,这世上,应该只有她懂得他的动作是什么意思吧,那是握着她的手的动作,并且,大拇指习惯性地摩挲她的手背。 他在向她发出邀请,也是对她的一种承诺! 乔安狠狠地擦了擦眼睛,她终于开始相信,他们之间,是真的存在着心有灵犀的。 爱如暖阳,徐徐不散。 所以,当邵晋告诉乔安,他在她的皮肤里,也发现了白色的飞虫的时候,她的表情淡定极了,像是根本不清楚,身体里有飞虫会给她带去什么后果。 太过平静的表情,邵晋看了反倒是不平静了,他觉得,她至少该哭闹、或者是觉得恐惧的。 “安安,你,你心里要是有什么想法,就和我说说。” 总是这么沉默,邵晋反而会怕她出事。 “放心,我没事。” 乔安从担架床上坐了起来,想靠却又没靠背,她只好赤脚下床,坐在地上,倚靠在床腿上,才感觉舒服些。 “不是说调查科富的流油吗?隔离室的设施也太简单了些。” “那我等会就找人添置些东西。”说完之后,邵晋觉得不对,又立刻补充了句:“还是别添置了,反正你也不会用多久,以后,也不会再进来了。” 说着,邵晋的声音突然有些哽咽:“怎么会呢?之前检查了那么多次,都没发现,怎么突然就有了呢!” “这不怪你,医院里的医生,不也一直都没检查出来吗?如果飞虫之前一直不是以飞虫的形态存在的,不管换做是谁,都查不出来的。”
第95章 95 :禁忌(五) 邵晋神情微怔,看着乔安,不太明白她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飞虫不是以飞虫的形态存在?” 乔安却没回答他,只是问道:“我皮肤里的那些虫子,现在是什么状态?” “静止的,并未动。” “而且,我的内脏也是完好无损的。”乔安接着他的话说道:“你刚才不是检查了李娜和卢治的身体吗?他们的内脏里都有虫子的尸体,但是在小区里,虫子钻出身体之后,就直接在空气中自燃了。最重要的是,从始至终,飞虫出现的时候,我都没接触过,但是现在身体里却有。” 乔安的话已经很直白了,然而,就是这么简单的几句话,连贯在一起之后,邵晋明显感觉他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见他在努力深思,乔安也不催他,更不主动解释,理解能力是可以磨练和提升的,如果北霖身边的人脑袋都比较灵活,对他也有好处,至少,说话不会那么累。 可是,她却没想到,她竟然会等睡着。 再次醒来的时候,身下的触感很好,很柔软,乔安还以为,邵晋在担架床上放了垫子呢。 睁开眼之后才发现,她已经回到了别墅,睡在了自己的床上。 乔安抱着枕头,贪婪地嗅了嗅,果然,还是回家的感觉最舒服了。 “不觉得饿吗?” 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乔安睁眼觑了北霖一眼:“不吃,不能把虫子喂饱了再啃我的皮。” “胡说!你就是把自己饿死,婴垒也会啃你的皮的。” “什么东西?”乔安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婴垒?” “你可以叫它婴毒、婴蛊、傀儡,但是我觉得,叫做婴垒最合适。” 乔安下床,摸了摸平坦的肚皮,还真觉得有些饿了。 好在,北霖已经准备了一桌子的饭菜,菜色太精致,摆盘也很创意,一看,就是酒店的杰作。 但是,乔安去厨房拿碗筷的时候,分明看到,垃圾桶里有许多炒好的菜,还冒着细细的热气,看来,是北霖之前没成功的杰作了。 “李娜和卢治的事情,你应该已经听邵晋说了吧。” 北霖给乔安盛了一碗黄金米饭:“你确定要在吃饭的时候说这些?” “你对着我都能下咽,还有什么是我不能承受的?” “彭尹的祖庭有些奇怪。” 北霖说,他和彭尹到了昆仑山之后,已经晨光熹微了。 一般小道观的道人都开始起床诵经了,更何况还是昆仑山这种大道观呢? 但是,道观门口却异常安静,甚至连打扫的人都看不到,宏伟的宫邸看上去反倒是觉得有些冷清。 进了正门之后才发现,里面的道人都在忙碌着,但是都静悄无声的,像是道观里面藏着什么不能被打扰的东西。 “那难道,彼此之间都不需要问候吗?” “这也是很奇怪的一点,他们都用唇语,在看到我之后,都面露警惕,在看到彭尹的时候,才恢复面无表情,感觉,太过沉寂了。” “彭哥呢,也习惯了这样?” 北霖点头:“他说,自从他记事开始,就一直是这样的,他之前还以为,所有道观都这么安静。后来去看了别的道观后,才发现,并非这样。” “那彭哥有说原因吗?” 乔安总觉得,这世上所有的事物,都不是凭空存在与出现的。 “他似乎知道一些,但是从来没透露过。” 乔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北霖进去之后,没有经过通禀,就直接进入到了后山的一个山洞里。 山洞是自然形成的,山洞里也保持着最原始的形态,看上去,颇有几分山顶洞人的感觉。 进入之后,一种恬静的烟火气息扑面而来。 北霖看着屋子里的石桌石凳、甚至还有用来钻木取火的东西,突然之间就有种穿越到了原始社会的感觉。 彭尹对北霖解释,说是先祖已经在这里居住几十年了,每天辛勤劳作,日常也只是吃些粗茶淡饭而已,不是闭关,更像是在闭关。 先祖像是知道北霖会去,早早地就准备好了茶水,是山上很常见的山茶树嫩叶泡的茶水。 “难道先祖没有名字吗?” 乔安听北霖也一直叫先祖为“先祖”,忍不住问了句,无形之中,她竟是对这位先祖产生了几分好奇。 “彭尹说没有,出于敬重,他们一直是这么称呼的,但是,先祖谦逊的很,一直自称‘贫道’。” 北霖对先祖说明了来意,先祖没有丝毫的隐瞒,就把有关婴毒的事情对他说了。 先祖说的,和之前彭尹说的相差无几,只是更为详细具体,但是,涉及到宫中辛秘,所以,具体的人物名字他并没有提及。 他说,之前,有位部落的公主很得皇宠,并且皇上专宠了她几十年,见过她的人,都说她美的不像是凡人,冰肌玉肤,像是月神下凡,又像是玉魂转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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