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政屿一直看着前方,脸色越来越不好,苏婳说:“要不还是算了吧,江北太偏了,我怕到时候路越来越难走。” “都走到这儿,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特别是你,导游。”陆政屿朝她眨了眨眼睛,额头冒着细汗,声音也越来越虚弱,苏婳这才察觉他不对劲。 “陆政屿,你怎么了?”苏婳担忧地拉住他的胳膊。 陆政屿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将车停稳,捂着腹部,“没事,可能是胃病犯了......” 对啊,他都开一中午的车了,自己倒是坐在副驾驶上吃吃喝喝,却忘了还有个劳累的司机。 苏婳懊恼地闭了闭眼睛,略带歉意道:“对不起哈,害你开那么长时间的车,要不你吃点东西?” 陆政屿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点了点头,苏婳迅速从后座拿出一些可以充饥的面包,打开一瓶矿泉水,又问:“你带了药吗?” “有,在我口袋里。” 苏婳从他的休闲外套的外口袋里拿出胃药,倒出两粒,将水也递给他。 陆政屿仰头吃掉,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见苏婳还是一脸担忧,笑道:“放心,死不了。” 苏婳翻了个白眼,“多大个人了,饿了不知道吃。” “我忘了。”陆政屿耸了耸肩。 汽车重新启动,很快在黄昏之际到达江北的一个古镇。 这是苏婳带陆政廷游玩的第一个地方。 由于两人坐了一上午的车,都已经疲惫不堪,就先到民宿休息。 民宿老板娘是一个面目慈善的胖奶奶,见到两人就热情地招呼着。 “奶奶,你这里有养胃的粥或者汤吗?”苏婳问。 “姑娘这是......”老板娘疑惑道。 苏婳指了指四处观察的男人,“他胃不好。” 老板娘会心一笑,“有有有,你们先去休息,等你们醒了,这汤也就好了。” 这个民宿是南方特有的古装风格。连床都是电视剧里那种老式床。 陆政屿走进房间吓了一跳,“你确定这能睡?” 苏婳自顾自地爬上床:“还行,挺软和的。” 陆政屿一脸不相信,又听她说:“真的,虽然我没住过这个民宿,但还是别有一番风味。快点过来睡啊,晚上带你去看灯会。” 他半信半疑地上了床,很快陷入沉睡。 半睡半醒之间,被苏婳一个翻身推醒,陆政屿睡眼惺忪,皱眉坐起身,见苏婳抱着被子呼呼大睡。 这床也太硬了,陆政屿难以再入眠,索性下床,到院子随便逛逛。 院子里种了大片大片的茉莉花,细微的花随微风散发出清香,陆政屿躺在靠椅上王者蔚蓝的天空,好不惬意,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 “小伙子,你醒了,养胃汤已经熬好了,你过来吃上一碗,保证你的胃舒服得不得了。”ᴶˢᴳ老板娘笑眯眯地端给他一碗热腾腾的汤。 很香,也很好喝,陆政屿喝得一口不剩,“谢谢老板娘。” “叫我周姨娘就好。” “周姨娘,叫我小陆。” 周姨娘笑道:“小陆啊,这姑娘对你挺好的,看两人进来的样子,不是情侣吧?” 陆政屿答道:“嗯,我们不是情侣。” “她喜欢你?还是你......” “她不喜欢我。” 周姨娘瞬间明白,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得加把劲啊,看那姑娘对你不错,你是有机会的,加油哟!” 陆政屿笑了笑,没回答。 这时,苏婳也已经醒了,走出房门,听到两人在谈论什么,便问:“你们在说些什么呢?” “没什么。你要不要尝一尝周姨娘的汤,可好喝了。” “好呀。” 等两人出民宿时,正好是黄昏之际,两人沿着绿荫小道,晚风舒适,半空中的火山远流光溢彩,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并肩而行。 “你是不是经常感受这样的美好?”陆政屿问。 苏婳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在初中研学的时候来过一次,其余的时间都在读书。” 陆政屿低头笑道:“我们可真像。” 像吗?哪里像了,苏婳并不以为然。 沿着绿道走到尽头,是一片静静流淌的河流,周围已经聚集了许多人,在编制荷花灯,用毛笔在上面写上祈福,这是灯会的开始的一大活动--放河灯。 “哥哥姐姐,你们要不要放一个河灯,祝愿你们的爱情。”一个小女孩手里拿着一排各色各异的花灯。 两人都没有注意她后半句,异口同声:“来一个吧。” “好嘞,祝你们幸福。” 这时,两人拿着荷花灯,相视一愣,苏婳率先撇开视线,拿起毛笔,在上面写上祝福。 见状,陆政屿嘴角轻扬,执笔写字。 夜幕降临,大家都把荷花灯点上了蜡烛,在主幕人的指引下,将荷花灯放入河水,随流水飘向远方。 烛光倒影,陆政屿学着苏婳的样子,闭上眼睛,双手合十,祈愿。 “走吧。” 两人随处逛着,“这里是每天都会有灯会吗?” 灯会的内容很丰富,有猜谜题,做游戏,还有特色小吃。 苏婳说:“也不是,到旅游旺季的时候才会举办。” 路过一处音乐舞台,上面的主持人问:“有没有想要上来挑战的帅哥美女啊,挑战成功,就有重大礼品哦。” 人群欢呼着,却没有人敢上台。 苏婳望向一个二手书店,对身旁的人说:“我们里面去看看吧。” 却没有得到回应。 转眼却看到台上的的陆政屿,灯光搭在他脸上,一瞬间,和记忆中的一张脸重合,不过那时候的他还是稚嫩的,稀碎的刘海随意地搭在额头,少年感满满。 “我会等故事里的你 再给我讲笑话 相信美梦和你总有一天 会预先到达 ...... 我会等你” 陆政屿的嗓音充满深情,现场凝固,直到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掌声四起,他的目光一直落在人群里的一个瘦小人影。 苏婳躲在人影里,但还是被他精准地捕捉到。 陆政屿没有理会主持人的话,迅速下台,兴奋地对她说:“唱得怎么样?不减当年吧?” “很好听,你以前也唱过吗?”苏婳问。 陆政屿眼底闪过一丝失落,摇了摇头,“走吧。”
第十九章 谣 这一来二去,谁也没有兴趣继续逛下去,就回了民宿。 民宿被木柱分了好几个隔间,但又像一个四合院,大家可以一起聚在院子里聊天,抬头望着满天星星,也是一种享受。 院子里很安静,虽只是初夏,却有盛夏的蝉鸣,微风拂面,清爽宜人。 可能其他住户还在灯会上,院子里只有苏婳和陆政屿两人坐在院子里聊天。 苏婳刚洗完澡,换了一身碎花长裙,微湿的头发随意地披在肩上,整个人有一种出水芙蓉的惊艳,陆政屿看着她,一时竟忘了挪眼。 “小苏,你可真漂亮啊。”周姨娘端着凉茶走出来,见陆政屿的呆样,打趣道:“小陆,还不端茶给小苏,别看啦。” 说得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这茶真好喝。”苏婳喝了一口,说:“周姨娘,你是本地人吗?听你的口音不像啊。” 周姨娘笑了笑,躺在躺椅上,“好耳力,我确实不是不本地人。” 陆政屿放下茶杯,问:“那你怎么会在这里开一家民宿?” 周姨娘的语气不咸不淡,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我和我老头都喜欢旅游,到了这深城那个,我们因为行程规划起了分歧,吵架了,一气之下我就跑了出去,谁知遇到了极端天气,发生了泥石流,他为了救我自己被巨石压住了,就这样,我就留在这里。” “所以啊,你们珍惜眼前人。” 周姨娘望着两人,语重心长。 苏婳下意识看向陆政屿,两人对视,一时无言。 周姨娘看出了两人之间的端倪,摆了摆手,“罢了,你们年轻人有自己有自己的想法,别后悔就行,老了,身体不行,我先去睡了。” “慢点。”苏婳扶着她起来,看她慢慢走回房间。 苏婳无意识地说:“我以后也会是这样吗?” “什么?”陆政屿问。 苏婳叹了一口气,挨着他坐在石阶上,“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结婚吗?” “因为对象是我?” “不是,不管你。不管是谁,我都不会结婚。”苏婳笑道。 又说:“我已经见惯了婚姻里琐碎的烂事,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惹得一地鸡毛,最后受伤的是两个家庭。” “就算,不是像我说的那样,我也做不到为了孩子失去自己的人生,像我妈那样,一生操劳。” 陆政屿静静地等待她说完,眼神逐渐变得深邃,颔首道:“你说的可能是对的。但我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苏婳追问。 陆政屿摇了摇头,“你还记得上学那会儿啊,元旦晚会上,我唱的就是那首《我会等》。” 苏婳这才恍然大悟,“我说怎么有点熟悉呢。” 她没告诉他,那首整场演出她唯一看的表演,她也不知道,那时的他是唱给自己听的。 陆政屿朝她笑了笑,“别苏大美女记得是我的荣幸。” 苏婳翻了个白眼,“可不是嘛。” 时候也不早了,两人哈欠连天,干脆回房间睡觉。 深城的天,说变就变,昨天还是晴空万里,第二天就下起了暴雨,看来去爬山的计划泡汤了。 苏婳失落地拉上窗帘,对正准备起床的陆政屿说:“不用起床了。” 一头蒙到被子里,“外面在下暴雨。” “好吧。”陆政屿还是利落地下了床,“正好我有个会还要开,不用叫我吃饭。” 半夜接到王智的电话,说是南海那边工厂出事了,江楚河一方发了好大脾气,看苏婳睡得正好,便拖到了今天一早。 “哦。” 苏婳下楼,周姨娘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全是深城特色,很合苏婳胃口,她想了想,还是装了点在盘子里,给陆政屿带上去。 周姨娘见状,笑着摇了摇头。 “各位,工厂出现意外,是常有的事,我会尽量安抚好工人的家属,按照他们的意愿进行赔偿。” 陆政屿端坐在书桌前,认真工作的样子,和昨天那天放肆笑的人,好像不是同一个人。 陆政屿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对电脑里的人说:“江楚河那边,我会亲自去解释,会议结束。” 他转过头,看见苏婳端早餐,放在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疑问道:“怎么了,这种表情看着我?” 苏婳噗嗤一笑,“陆可真忙啊。喏,早餐,别又犯胃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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