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叫人家见远过来一起过中秋的,人家奶奶去姑姑家过节了,一个人刚好来咱们家一起热闹是不是啊?而且刚刚见远说,正好要给你高二的其中复习笔记和重点呢!” 许之柔眯起眼,直觉这人没安好心。但余美丽说的是事实,金奶奶不在家,赵见远就真的只剩自己一个人了,她也不可能看着赵见远一个人孤零零在家过中秋的。 于是便暂时按下了对赵见远的不满,哦了一声,“好吧,既然你这么主动要给我笔记,那我高抬贵眼,看一眼也行。” 挨了余美丽一记。 “好好说话。” 赵见远在许之柔家里惯是装得温文尔雅,只见他淡定地从书包里掏出笔记本,模样极为包容大方地顺着许之柔的话讲。 “那就麻烦我们许大小姐,看一下我的笔记了。” “切。” 许之柔这会还纳闷这人什么时候转了性子呢。 但没一会开始吃饭的时候,赵见远的目的就昭然若揭了。 许之柔一家人和赵见远围坐吃饭。 独赵见远一个外人,许爸许妈自然不会冷落了人家,让人觉得尴尬,就不断聊他和许之柔在学校里遇到的事情。 余美丽夸道:“上回他们篮球赛啊,这个许之柔差点就挨人家打了,都是见远挺身而出,可有男子气概了!” 许爸憨笑:“这么刺激?不过看来,我们柔柔在学校怎么好像人缘不太好啊?” 许之柔连忙反驳:“哪有!上次那几个体育生我根本不认识好吗,可凶了!” “哪里,柔柔在学校人缘还是很好的。” 赵见远主动接过话,温声玩笑般提起,“今天中午还看见她和他们班新转来的男生聊天呢,不知道在说什么,两个人都笑得可开心了。” 余美丽和许爸对视一眼,心里的早恋雷达顿时嗡嗡作响。余美丽笑着问赵见远,“什么男生啊?我怎么不知道,柔柔跟他玩得很好?” 许之柔眉梢一飞,扭头朝赵见远飞去一记眼刀。 赵见远视若无睹,继续说道:“不是很清楚,但之前去他们班找之柔时,看到他们坐在一块,应该玩得还不错吧?这不,今天放学,她都没等我呢。” 许之柔急了,“不、不是,坐在一起是因为我们是同桌,而且我没等你和他有什么关系?!” 她越急,余美丽越觉得不对劲,就要赵见远继续讲。 许之柔狠狠瞪了赵见远一眼。 意思是:不要逼我在中秋佳节扇你。 赵见远看到了她的目光,也get到了她的意思。 但他笑眯眯的弯着眼。 义无反顾地犯了今天的最后一个贱。 “不过好像听柔柔和他约好了,后天中午放学,他们要一起去食堂吃饭呢。”
第16章 秋天 秋风萧瑟, 后天就要期中考了,为了渲染这样不愉快的氛围,就连天都暗沉沉的。 高二年段比高三年段要早下课十分钟。 十分钟的课间那么短暂, 十分钟的等待却那样难熬。 高三某间教室外的拐角, 许之柔将校服外套拉到了顶, 双手插着口袋,一双眼睛迷瞪着往教室后排看。 经过四节课的摧残, 她整个人看起来颇为憔悴。 几缕碎发漏出了马尾, 散乱在纤细颈间, 一张脸素净白皙,脸颊上闷出了点红晕, 看起来像颗半醒不醒的草莓。 且很不耐烦。 “你们说, 十分钟怎么这么漫长啊?” 站在许之柔左侧的白琪琪摇摇头,指了指教室里的黑板,“高三数学, 好复杂, 那个公式的第二步我都看不懂。” 许之柔这才将充满怨念的目光从教室后排窗边某道狗影上移开。 只看了一眼黑板, 就像见了什么脏东西似的连忙移开。 “看不得看不得, 什么玩意……不是人学的。” 白琪琪看起来有点惆怅:“你说我们明年上高三了可怎么办?可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天生聪明吧。” 许之柔顺着她的视线再看向后排窗边的赵见远。 因为是来旁听的,赵见远就坐在最后一排新添的空位上。上课时候的他一改了日常的散漫风格, 戴了副眼镜, 镜片有点反光, 他的瞳孔像棕与蓝交织在一起的未来主义作品。 他学得很认真, 视线随着黑板上的板书移动, 时而低下头自己看书。 也学习得毫不费力。 凭借两人日常的相处,许之柔清晰地认识到高三难度对赵见远而言不在话下, 但还是自己扛下了同辈过于优秀带来的伤害。 安慰白琪琪。 “别被他骗了,那孙子也不会,在那装呢!” “哧。” 靠在走廊尽头的李为发出笑声。 许之柔扭过头,再次表达自己的惭愧,“不好意思啊,因为赵见远他饭卡没钱了,所以要等下他一起去……还要你等着饿肚子。” 李为对于赵见远也要一起吃午饭这事也不算意外,顶多啧啧舌腹诽一句。 他就是觉得这理由挺幼稚,就轻声笑了一句。 “只是没想到,赵学霸一个快要成年的人了,饭卡没钱了居然不会充。” 好耳熟,这话好像在哪里听过。 “嗯。”许之柔不遗余力地抹黑赵见远。 “没办法,他这人就是典型的高分低能,生活无法自理的一个死小孩……呵呵,一言不合就要找大人哭哭啼啼的,玩不起,哈哈……狗东西。” 都快成年的一个人,还动不动就跑去大人前面告黑状。 呸,真不要脸! 尽管最后许之柔据理力争,保证清白,但余美丽还是提出质疑,“你俩也没什么,那怎么不跟见远一块吃饭啊?怎么的,非得孤立人家?” 许之柔:“……” 嗯,就是这个狗东西自己欠的。 欲言又止,欲哭无泪。 当下磨牙霍霍。 “行,行!”她咬牙切齿向余美丽保证,向赵见远屈服:“一起吃!你最好不要让我等太久!” 赵见远笑眯眯:“怎么会,我很快的。” …… 许之柔骂得太激动,险些给人高三班级里的人听到了,白琪琪拉了拉她的衣角,小声提醒:“柔柔,小声……” 与此同时,许之柔手机振了振,转过身偷偷从口袋里掏出来一看。 赵贱人:【骂得再大声点,也录给我美丽姨听听】 许之柔猛地抬头。 隔着几米距离与一面玻璃窗,赵见远不知道什么时候看向的许之柔。 窗外天光把他的侧脸骨骼剪得清冷和坚毅,隔着一副眼镜更显斯文清秀。 可一对上目光。 这人的狗眼正透着几分意味深长的冷笑,幽幽扫过许之柔及她身侧。 无语至极。 许之柔忍辱负重,挤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退开两步躲出了赵见远的视线范围内。 【上课不要分心哦,小远~】 【认真上课才是好宝宝】 赵贱人:【?】 许之柔笑容一垮:【饿死了,快点!】 赵贱人: 【等得无聊的话,可以看看黑板上的公式】 【试试看,认不认识公式里的英文字母】 许之柔: 【哈哈,羞辱我?】 【警告你,我的忍耐是有限的!】 白琪琪回过神来就看到许之柔在角落里一个人摩拳擦掌,纳闷:“怎么了柔柔,你在干嘛?” 许之柔回过头,咬牙冷笑。 “苦练箭术,只为杀光全天下‘件货’。” 他们去到食堂时,高一高二年段已经下课有段时间了,食堂里人头攒动,座位拥挤。 他们让白琪琪先去占座,她要吃牛肉面,何徐阳便自告奋勇去帮她一起买牛肉面。 许之柔带着李为去熟悉饭堂布局,同时带他去了尽头那个物美价廉的档口,向他介绍哪道菜好吃,哪个阿姨大方给的菜多。 许之柔领着李为走在前头,赵见远就抄着口袋闲庭信步跟在后面。 那么大一个人杵在那儿,看了也碍眼。 许之柔和李为说完,就扭头嫌弃赵见远,“跟着我们干嘛,不自己买饭去?” 赵见远摘了眼镜,一副无赖样笑笑,视线扫过许之柔身侧男生又收回,“饭卡没钱,蹭你的刷。” 两人的默契还是没得说的。 就连用来掩盖私下发生的赵见远告黑状这件事,想出来的借口都是一模一样的。 他话一出,许之柔也想起来了自己刚才随口编的理由,顿时也没法反驳。 随即就要领两人去后面排队。 正这时,站在一旁的李为冷不丁抽出自己的饭卡来,“友善”地递给赵见远,“不然你刷我的饭卡吧,她还要带我去逛逛。” 话里的逐客令显而易见,赵见远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只见他嘴角散漫的笑容稍稍收敛,黑瞳带着冷冷的光,嗤着略过了那张饭卡,“不用客气了,本来就‘条件艰难’到要人帮忙带着来食堂吃饭的一个人……” 李为一笑,带着几分讽意,“还好,我条件再艰难,也不至于为了点钱就退而求其次。” 闹哄哄的食堂里,本该是一片拥挤火热的,但这两句话顿时将周遭气氛降至冰点。 一旁,何徐阳正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本来路过这里要和他们打个招呼。 “诶你们怎么还在这儿——” 走近了,瞧见赵见远和对面这男生俩人的表情架势。 嚯,又在演青春校园偶像剧呢! 何徐阳一个急刹车,堪堪稳住手中的两碗面。 扭头就走。 端着面小声再见。 “拜拜咯……我先去座位等你们。” 处在漩涡中心的许之柔也不懂两个人莫名其妙发什么疯。 在这里野狗互咬。 索性推着赵见远的肩膀就往队伍后面走,打断狗咬狗。 “行行行,知道你们俩都饿了,饿死鬼投胎行了吧。” …… 他们排进队伍。 赵见远被许之柔推着走,排在前面。 李为跟了过来,排在许之柔身后。 队伍缓慢前行。 快到档口了,许之柔扒拉着赵见远胳膊往前面探头,“突然想起来……我饭卡好像前两天刷得只剩一块钱了,等下借你的刷一下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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