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 上个礼拜有个女生往他抽屉里塞了封粉色的信, 他还以为是情书, 刚拿出来呢, 就被窗外潜伏的班主任缴走了。 班主任那段时间本来就在班级里抓早恋,逮着他那封“情书“就要做反面案例,于是在班会课上特地拆开信封准备朗读。 “结果一打开, 特么的, ”余覃情绪激动, 嗓门也跟着大了, 然后又马上压低了声音, 骂骂咧咧:“上面写着‘余覃,你脚好臭, 明天换双鞋吧,求你了’。我们班主任还给念出来了,被全班笑死。” 刚说完,后脑勺挨了他爹一下,“再说脏话揍死你。“ 许之柔笑得发抖,手里的小葱都往下掉,“你真脚臭啊?我闻闻。” “滚!”余覃怒了,“这是重点吗?!” “哈哈哈……对不起,那是谁写的啊,你知道吗?” “还能是谁,不就是我那‘好同桌’。”余覃一脸怨念,“不就是上次语文我考第一,她考了个不及格嘛,就记仇上了。” 许之柔想了一下,“嗯,确实是个好办法。刚好上次月考,我同桌化学第一名,我差点不及格……等下学期开学,我也给他搞封‘情书’去。” 厨房灶台边,赵见远本来在帮忙搅拌裹了木薯粉的海蛎,闻言,回头看了眼许之柔。 他没说话,但许之柔在余光里还是看到了他的回头。 只是一个眼神,许之柔就莫名不知自己心虚什么,下意识干笑一声,遮遮掩掩地催促余覃,“你快择,别想悄悄偷懒!” 炮竹声中一岁除。 许之柔家的除夕年夜饭也在一道鞭炮响中拉开序幕。 往年许之柔家里过年通常只有他们一家三口加上爷爷四个人,今年多了好几口人,屋子里的氛围马上热闹了起来。 许之柔家吃饭的桌子是长方形的,桌子带六个座位,许爸和余覃他爸在厨房里负责下厨,就让他们先坐了,又从客厅拉了两把椅子加塞到餐桌旁。 许之柔他们三个同龄的挨一块儿坐,许之柔坐中间,两个男生分开坐,避免了不太熟悉的尴尬。 餐桌上,大人聊着大人的话题,他们三个同龄人坐在一起,就说起自己的话题。 余覃说起上学期从宿舍里搬出来,间接导致自己那么多“宝贝”被收缴的事情,连连长叹。 许之柔就想起了那只在他们学校校园墙引起轩然大波笑料的小香猪,问起近况,余覃叼着一只虾咋舌,“别说了,那根本不是小香猪,那明明就是只纯种中华田园猪,我朋友说越养越大只,把他们家院子拉得可臭了,他奶奶每天还要去院子里铲猪屎。” “咦……”许之柔正吃饭呢,嘴里的东西顿时不香了,“好恶心。” 余覃他爹又看他不顺眼了,“吃饭呢,说这些屎啊尿啊,不嫌恶心啊?” 余覃一身叛逆劲儿,皮实得很,笑嘻嘻回了一句,“爸,你嘴里嚼的是猪大肠。” 给他爸说得吞也不是吐也不是,气得直瞪他。 赵见远本来就不是话多的类型,尤其是在余覃的衬托下更加沉稳安静。这是他各人的优良品质,但许之柔说了,今天要烦着赵见远,不能让他的孤寂感有机可乘。 于是她大为慈悲地暂且放下了刚才在屋顶以为赵见远在装傻而冒出来的不满,拉着赵见远的胳膊非要他给自己剥虾。 “来来,别客气,多吃点虾,然后顺便剥两只孝敬给我。” 赵见远掀起眼皮睬了眼许之柔,眼底含义很明显: 现在是在大人面前,不骂你,但你最好不要自取其辱。 余美丽也坐在对面说她,“许之柔,几岁了?” 不管,这个贱许之柔今天非犯不可,她咧嘴一笑,继续诱哄旁边的赵见远,“剥嘛,一只付你五千……欢乐豆。” 她就是想怂恿赵见远剥,其实自己今晚一共也没吃两口。 因为下午突然冒出来的身材焦虑,她一个晚上都吃的极为收敛。碗里刚刚他们给夹的各种东西堆得满满的,一共也没动几下。 赵见远显然也注意到了,淡淡往她碗里扫了一眼,“不要浪费食物,你先吃完碗里的再吃虾。” 许之柔:“骗我你是狗。” “吃不完你是狗。”赵见远已经剥了只虾送进了自己嘴里,淡定道,“你边吃我边剥,反正谁吃得慢谁就肯定没虾了。” 许之柔一听,立马幼稚心大发,端着碗投入到和赵见远的比赛中。 余美丽还在说她幼稚,就余覃眯眼瞅着,这两人分明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吃过饭,两厨子搀扶着许山去客厅泡茶休息。余美丽和三个小孩负责收拾厨房。 许之柔自己吃虾吃撑了,蹲在餐桌旁偷懒,埋怨起是赵见远刚刚非让她那么多,“自己都不吃,就骗我吃,你是不是想一个人偷偷减肥惊艳所有人?” 赵见远正把脏碗筷拿进厨房,路过时淡淡看她一眼:“除夕夜说这么没良心的话,小心挨报应。” 许之柔不屑:“21世纪了还这么迷信啊?哪来的神鬼。” 赵见远放完碗筷从厨房走出来,路过许之柔,回答:“我是说小心我揍你。” “……” 许之柔拉住旁边一样躲懒的余覃,“好弟弟,给你五百,帮我打他。” 余覃蹲在旁边,从手机对话框前抬起头,冷笑一声回应许之柔:“五百欢乐豆?” 说话时,余美丽从厨房门口出来,一眼逮到蹲墙角摸鱼的许之柔和余覃两个,就让他俩丢垃圾去。 再看向一直勤勤恳恳干活的赵见远,眼底欣赏更浓了。 等余美丽进厨房,许之柔套上外套,率先来了个贼喊捉贼,“哈,你这老狗竟敢陷害于我,与你不共戴天!” 然后就被余覃塞了一袋厨房垃圾,拉着她往外走,“还不共戴天呢?再骂春晚都要开始了。” 赵见远耸耸肩,反客为主,笑得得逞:“不送。” 两人终于出去,余美丽让赵见远去客厅休息看电视,他帮忙擦了桌子以后也去了客厅。 许爸和余覃他爸泡的是绿茶,怕赵见远喝了晚上睡不着就没有拉他一块来喝。 赵见远一个人在沙发那侧坐下,终于得空拿出手机,消息列表里头有许多祝他新年快乐的消息,没有理,径直点开了何徐阳的消息。 几分钟前,何徐阳还在上面分享了游戏邀请链接,说是家里太无聊了,问他有没有空来一把游戏。 【哦不好意思,忘了你在许之柔家里过年】 【那应该挺有意思的吧,和许之柔待一块】 【唉,真羡慕啊】 羡慕他有同龄人一块说话,一块玩。 可往日看着可能还算正常的几句话,现在落在赵见远的眼里却格外刺眼。 几行字敲了过去。 【羡慕什么?】 【羡慕我和许之柔在一起?】 何徐阳没觉得哪里不对,回得很快。 【可不是啊,羡慕死了】 【你班主任现在就坐我对面】 【我真是生不如死啊】 赵见远面无表情,低压的眉宇间隐现不爽。趁许之柔还没回来,直接就给他挑明了。 【许之柔对你没有别的意思,也不可能有】 【别想了】
第34章 怦然…. 34 何徐阳本来以为除夕夜要面对当班主任的伯伯, 还要被时刻提起成绩和问想去哪个学校已经足够煎熬了。 谁知手机里弹出赵见远的消息,竟然比当前局面还要令他抓耳挠腮。 他怎么许之柔了? 许之柔怎么就对他没别的意思了?谁说的…… 不是不是!什么玩意啊? 怎么看着赵见远这意思,成了自己对许之柔有什么意思了。 何徐阳大眼瞪着屏幕里的小眼, 表情怪异。 【谁说、】 他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在键盘上语无伦次半天, 才敲过去一行字。 【我知道她对我没别的意思啊,我也对她没别的意思啊】 【不是, 啥意思啊】 他这里丈二摸不着头脑, 赵见远偏偏还回得讳莫如深。 【没有就好】 【没什么】 何徐阳当下就冒了句“我靠”。 这小子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自己对人家有意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怎么还来乱咬人来了。 要么就是追人给拒了, 要么就是被李为给刺激的。 “和谁聊天呢,这么激动?”何老师笑了一嘴。 “没、没。”何徐阳又坐了下来,干笑两声, 自言自语:“撞鬼了这不是……” 另一头, 许之柔和余覃一起出门丢垃圾。 就着刚刚出门赵见远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许之柔已经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在余覃面前把赵见远抹黑了一遍。 她跟余覃说上回因为他那只猪, 被赵见远叫了一个月的“养猪达人”,他们还被其他同学取了个“卧龙凤雏”的外号,可倒霉了。 余覃却第一反应是, “他为了不让你一个人尴尬, 还特地和你一块丢人啊?” 许之柔把手缩进袖子里, 只剩下一根手指勾着垃圾袋, 吸着鼻涕点点头, 不太在意,“这人的良心还没有完全丧失, 偶尔还是会做点人事的。” “啧啧,这岂止是人事……”余覃琢磨着,“他喜欢你吧许之柔,他跟你表白过吗?” 平时在学校里听到的最多只是一些似是而非的揶揄,许之柔还是头一回在她和赵见远的关系上听到这么直白的词。 “表、表白!” 许之柔一惊,做贼心虚地往后看了眼,结结巴巴道:“你、你有病啊余覃,不要乱讲!” 余覃一看她这反应就知道了,“没表白过啊,还挺能憋。” 许之柔踢了他一脚,“别乱说,我们就是好朋友而已。” 呵,余覃很不屑,“好朋友那你脸红什么?结巴什么?” 胡说,她那明明是被冻红的。 而且赵见远确实也从来没说过喜欢她,每次但凡有人向赵见远表白、或是谁找许之柔找得频繁了些,赵见远都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提醒她: 许之柔,不许早恋。 跟个一把年纪的小老头似的…… “还在想呢?是不是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余覃一脸看透,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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