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晚上李为半夜给她发消息,说觉得自己的语文和英语大概率要考砸,有可能要复读,于是想跟许之柔借她高中这俩科目的笔记。 两人毕竟也当了不到两年的高考“战友”,也有些革命友谊,借书当然没问题。 许之柔就是挺讶异的。 李为本身理综不错,化学成绩又很拔尖,加上前段时间不是还传八卦说李为家里要给学校捐雕塑么,还以为他考得很不错……怎么就到了准备复读的程度? 许之柔在便利店里拿了瓶饮料。 便利店里开了空调,凉丝丝的。许之柔挽着裙摆坐下,李为刚好在看她袋子里拎来的书和笔记,她就顺势给他大概讲了下哪几本是专门整理语法的、哪几本是专门整理的错题…… 说完,许之柔问起李为高考考砸的事情。 “不是都还没出成绩,你怎么就说自己考砸了啊?” 李为的面色挺无奈的,“家里一直就挺希望我出国去念大学的,就是我自己不想出去……之前和我妈约好了,高考如果考不上国内985,就直接出国。考完,我自己觉得还挺悬的。” 出国? 在许之柔的脑海里,出国念书还是个非常遥远的概念。 因此她下意识有点惊讶,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挺合理的。能随便给学校捐雕像,李为他们家家境肯定挺不错的,那出国也是非常有可能的。 于是安慰李为:“那不是也不错嘛?国外去……学校应该也挺好的吧?” 李为的凳子摆得比较远,双臂搭着膝盖,布料昂贵的西装折出痕来。他耸了耸肩,模样挺无所谓的,可微微皱起的眉心却透露出几分雾蒙蒙的不定感。 “可能吧,但我就是不太想出去,国外也没什么好的。”李为垂眼说着,忽然抬头看向许之柔,勾起调侃的笑意,“再说,去国外可不就没你这么好看的同桌了?” 许之柔正在手机上发消息,闻言,“切”了声,没好气提醒他。 “大学哪来的同桌啊?而且就算你留在国内,咱们俩也不是同桌了好吗?” 许之柔在回复赵见远的信息。 因为李为想复读的事情似乎没有其他人知道,而他和赵见远的关系又颇为幽深微妙,所以许之柔就没有把她提前出来给李为送书的事情告诉他。 想着只是件小事,说出来反而会让赵见远听了不高兴,那么作为一个“善意的谎言”,她就跟他说自己要提前来学校见老黄,讨论组织成人礼的事情,也无伤大雅嘛。 没想到赵见远还挺好奇的,还追问她现在是不是还在老黄办公室里头说话。 树影婆娑,便利店玻璃反射出七彩的光束落在便利店桌上。 许之柔看了眼时间,现在是9:08。 她在手机上回复:【嗯啊,估计再一会就好了。你出门了?】 消息发送,听到李为突然声音很轻地哼笑了一下,嗓音略变。 一抬头,就看到他拖着椅子往前拉了一步,坐得离许之柔更近了点。 许之柔直起身子,狐疑:“你干嘛?” 李为身着精英式西服,却懒懒搭着膝盖往前倾,笑弯弯的瞳孔里倒映许之柔的黑色礼裙。 笑得好特么邪门。 他突然开口:“其实,我一直骗了你一件事情。” 许之柔:“什么?” “记不记得我高二的时候跟你说,觉得你长得特像那个甩了我的初恋?” 许之柔回忆了下,点头:“嗯,记得,你还说什么白裙子,听着就挺假的,你乱讲的?” 李为笑意深深:“对啊,其实不像。” 许之柔还没回应,他的笑容却更深了,“准确的说,我根本没什么初恋。我那段时间心情不好,是因为我从小养到大的狗死了。” 这下许之柔着实是震惊到了,她只以为初恋像她这件事是他乱扯的,谁知道整个初恋都是虚构出来的。 震惊半天,只能来一句:“……你好无聊” 李为笑得更欢了,“但是你可以换一个角度来理解啊。虽然故事是我瞎编的,但我脑海中初恋的模样,就差不多是你这样的。” 许之柔以为他在说鬼话,翻了个白眼,拧开饮料时却动作一顿,又慢半拍地听到他后半句,理解得有点迟缓。 呃,他,是自己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她的表情有点愣住了,还没反应过来,听到李为语调沉沉,更加清楚明白地问她:“许之柔,如果我不复读,和你去了一所学校,和赵见远公平竞争,你说,我还有机会吗?” 啊? 啊?? 什么玩意,告白得怎么突然的?? 尽管有时候大胖还有何徐阳他们老爱开玩笑说李为对许之柔有想法,但她真的完全没有想过这回事,一直把李为当成个脑子不太正常的中二病男生,还因为同桌过两年而颇有高考难兄难弟的情谊。 结果,就,喜欢她?? 许之柔的表情半天缓不过来,涂了口红的嘴唇上还挂着亮晶晶的果汁。 发愣间隙,听闻李为轻飘飘的一声笑。 “傻了?” 与此同时,唇角被纸巾轻轻擦了一下。 许之柔回过神来,被李为吓了一跳,整个人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也是这时,才注意到了反射着太阳光的玻璃窗外,那道高挑修长的身影。 “赵见远?!” 许之柔被窗外的赵见远吓了一跳。他在这儿站了多久了,又看到了多少。 今天赵见远也穿了套西服。和李为的矜贵精英感不同,赵见远穿的是件简单的白色衬衫搭细条纹的黑金领带。 夏天热,他将搭配一套的西服外套松松垮垮地拎在手里挎在肩上,香樟树影和阳光斑驳陆离,他挽起袖口,领口也微微扯松了一颗扣子,领带松散,高挑随性,少年感的和煦干净和男人的硬朗帅气同时出现在赵见远的身上。 树影轻轻摇曳,落在赵见远皱起的眉心、眯起的双眼,还有不好看的脸色上。 许之柔起身看到他,他的目光也微微移动,与她对视。可许之柔对他露出惊讶表情时,他的目光和神情却毫无波动,只像刚刚一样,冷冷淡淡地看着她。 许之柔心里咯噔一声。 完了,赵见远生气了。 赵见远转身就走,她慌不择路准备去追。李为看着她下意识的反应笑了起来,几分恶劣捉弄得逞的笑意,几分是清楚自己已经完全被挤出了赛道的自嘲。 “连声再见都不和我说……” “赵见远,赵见远,你走那么快干嘛!!” 赵见远一米八几的个子,两条长腿迈开来走路生风,许之柔还穿着小礼裙和小高跟呢,歪七扭八地怎么追得上他。 许之柔在后面叫了好几声,可他就像是听不见似的,一个劲儿往前走。 这时来参加成人礼的高三学生都陆陆续续来了,学校门口来来往往不少穿漂亮衣服的学生。 穿西服的高挑帅哥在前面走,身穿惊艳黑裙面庞漂亮少女呼唤着追赶,两人组成了街边一道靓丽惹眼的风景线。 好不容易,终于有个红灯将赵见远拦了下来。 许之柔气喘吁吁地追上来。她跑得有点喘不上气,登时也有点生气了,语气不如刚刚那么心虚。 “你走这么快干嘛啊赵见远,没听到我喊你吗?!” 树影错落在赵见远好看却微微皱起的眉心。他的愠怒蒸腾在暑气里,“没听到。” 许之柔气笑了。满大街的人都听到她喊他名字了,这叫没听到?? “赵见远,你是不是耳朵不好啊?” 一句话点燃了赵见远刚才便积压心间的怒意。 他转过身来看向许之柔,少年宽阔的胸膛前,细条领带也被拉扯得有点松了,足以见得情绪的不冷静之处。 “我不是耳朵不好,我是脑子不好,竟然相信你是来学校找老师的。” 赵见远被她气得胸膛直起伏,还又拿她没办法,一手拎着西服外套,衬衣袖口撩至小臂,抓了抓头发,看着面前许之柔这张漂亮又理直气壮的面孔,简直越想越冒火。 “你有必要吗?许之柔,你要是喜欢他,想跟他见面,直接跟我说不行吗?我会拦着你吗?!” 许之柔仰着头,炮仗般毫不犹豫:“你肯定会拦着我啊,这不是废话!” “你……” 赵见远被她堵了个哑口无言,气得后槽牙直磨。 特么的,说的倒也没错。 许之柔怼完冷静下来,解释:“而且我也不是什么喜欢他、什么想跟他见面,我早上是给他送高中的英语语文笔记来了!李为说他高考可能要考砸,很可能要复读!所以我才没有告诉你的!” “他要复读?”赵见远表情微微顿了下,神情舒缓没两秒,又不爽地眯起眼,视线落在许之柔嫣红的唇角,“拿书需要一起去便利店,还要拿纸巾帮你擦嘴巴?” 许之柔眉梢抽了抽,心想起刚才的场景,这才反应过来李为突然靠近的反常之处。 啧,这玩意,刚刚就是看到赵见远在外面了才故意靠近做那些暧昧动作的吧?! 许之柔咬咬牙,按下想法。脸上堆起笑容来,“哎呀,刚刚那个是意外啦,不要放在心上。” 赵见远还是表情很臭,不为所动。 一副今天哄不好的样子。 红灯还有二十秒,许之柔心想办事要尽快,一旦绿灯,这人要是又走得起飞了,那自己可追不动了。 光影婆娑,夏季的香气明媚疏朗。 许之柔一把拉住了赵见远的胳膊,踮起脚尖,身体稍稍往前倾,轻声说,“但是,你注意到没有,赵见远,我今天涂的,是你送我的那支口红哦!” 说时,许之柔轻轻翘起了嘴角,露出狡黠又俏皮的笑容来。 她眼睛亮晶晶地向上看着赵见远,嫣红明媚的唇色映衬着白皙的皮肤,和着阳光。她像一颗漂亮骄傲的小水蜜桃,透明绒毛在赵见远心间轻轻挠了挠。 赵见远滚了滚喉结,漆黑的瞳孔变幻着,方才的愠怒消失了,转而变成了某些更加幽邃不明的情绪。 他盯着许之柔的嘴唇,突然有点冲动:“许之柔,你这样,让我很想亲你。”
第55章 告告白 55 55 夏天啊—— 真是一个, 充满奇迹的季节。 它让太阳花盛开,让西瓜变甜,让暗恋的人说出了心里话。 太阳炽热地挂在树梢, 有微风吹过, 赵见远长而密的睫毛稍许颤了下, 在那过于炙热滚烫的黑色目光中轻轻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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