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英颤抖地迎上去:“大人还活着吗?” 孩子没有衣服穿,宋落樱没抱出来:“大人小孩都平安,你们离家远吗?不远的话,麻烦回去把孩子的衣服拿来。” 黄英拍了下大腿:“哎呦,当时走太急,忘了,不远,不远,走路一个小时,我马上回去。” 跑了几步,她又返回来:“医生,她生了个什么?”🞫լ “儿子。” 黄英激动地叫破音:“什么?儿子?哈哈哈哈……村里的人都说兰娘肚子不争气,一连生四个女儿,还说这胎怀的尖,也是女儿,这下她们该闭嘴了吧! 大丫,你娘这次能硬气了,以后看谁还敢欺负她? 你那个重男轻女的爹也一样,她敢骂你娘,让她抱着你弟弟骂回去!” 八岁的大丫早就看淡了一切,她恳求黄英:“黄奶奶,能不能别告诉他们,我娘生了个弟弟?” 黄英不懂:“为啥?” 这拼命生下来的儿子,为啥要藏着掖着,拉出来显摆一下多好啊。 第58章 分家 大丫哭着说道:“爹,爹不是人,经常打娘,这次也是听信村尾寡妇的话,说娘怀的是闺女,他才没送娘来医院的。 我爹不是好人,我不想娘跟他在一起。 我想分出来,黄奶奶,你帮帮我吧? 黄奶奶,我娘只有一条命,我不想娘死在爹的手里。” 黄英惊得说不出话。 大丫居然有这种想法! “那,那你三个妹妹呢?” 小小的人儿眼里划过一抹坚定:“我们都跟娘住,我会糊火柴盒,一个月能挣几块钱,我还会捡柴洗衣服做家务,反正只要不跟爹住,让我做什么都行。” 她那个爹是个不作为的。 在外面受了气,回家就打她。 黄英听红了眼眶,她哽咽说道:“可怜催的,咋就嫁了这么个玩意! 挣不了几个工分,还脾气大,动不动就打人! 行,我就说你娘又生了个闺女!” 黄英带着一肚子怒火回村。 “哎呦,我们的接生婆回来了,兰娘生了没有?” “就不告诉你!” 有关心兰娘的,也上前问:“婶子,兰娘没事吧?” “人是没事,就是又生了个闺女,她男人要是知道,还不闹翻天!” 她男人刘生走过来,刚好听到这句,五官瞬间扭曲,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什么?又是闺女?没用的女人,连儿子都生不出!” 黄英看到男人的反应,觉得大丫做的很对:“人家没用,还能生孩子,你有用,你生个孩子试试看!你要是能生孩子,我喊你娘?” 刘生觉得她在胡搅蛮缠:“谁不知道生孩子,是女人的事!你胡说啥呢?” 黄英冷嗤一声,伸手问他要钱:“兰娘在医院用了六十块,你还钱给我。” 她故意叫多,多出的钱,到时会交给兰娘。 刘生被这个数字吓得跳老高,声音飚出高八度:“什么,六十块?她怎么不死在那算了,生不出儿子的女人活在世上也是浪费粮食,死在医院,搞不好还能得一笔钱。” 黄英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将鞋子脱下拿在手里,朝男人身上抽:“我打死你这个挨千刀的,死废物,要不是兰娘养着你,你早饿死了,兰娘要生了,还在地里赚工分,你呢! 一天天的,就知道游手好闲,还跑去跟村尾的寡妇好。 挨千刀的,老娘告诉你,最好别让老娘抓住你跟寡妇的把柄,一旦抓住,老娘送你们去牢里蹲着。” 她没有证据,但两人眉来眼去的,关系肯定不单纯。 不过,就算没有证据,也把刘生吓得够呛,就连黄英打了他,他也不敢计较:“我,我没有,就一个村的,碰上说几句。” 黄英才不信他的鬼话:“你要是跟那个寡妇没有首尾,我把头砍下来,给你当凳子坐。” 这话说的太严重,刘生一度以为黄英有证据,他吓得脖子一缩,声音小了不少:“没有的事。” 黄英冷哼一声,伸手:“还钱。” 刘生怕黄英举报他,不得不还钱:“我回家拿给你,不过,家里只有五块。” 黄英才不管这么多,反正她要钱:“你没有,难道你娘也没有?快点,大男人磨磨蹭蹭的干啥?” 刘生气的不行,妈的,就不该过来凑热闹。 他身上没那么多钱,回去问他娘,一句没有打发他。 刘生要哭了:“娘,这是救命的钱,那个老虔婆知道我跟人搞破鞋,她,她说,不还钱就举报我!” 刘母一巴掌拍在他脸上:“你要死啊,偷吃不知道把尾巴擦干净,那可是六十块啊!你干一年,也赚不了这么多!” 刘生怕他娘不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老人的双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娘,娘呀,看在我没有儿子的可怜份上,帮帮我吧! 呜呜呜,我命怎么这么苦啊,连生五个女儿,村里的人又要笑我了,呜呜呜……” 刘母也气她那个儿媳妇,肚子倒是挺能怀的,就是生不出儿子。 “放开。” 刘生摇头:“不放,你帮我还钱,我就放。” 刘母推了几下,没推动,气的咬牙:“你到底放不放?” 刘生死都不放:“不放,就不放,不还钱,我会被批斗,还会坐牢,娘啊,我不想坐牢!” 刘母用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给你,你放开我!” 刘生一个激动,推了下老人。 “砰——”刘母往后退了几步,没站稳,摔倒在地上。 刘生吓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娘,娘,你怎么了?” 刘母感觉自已的腰不行了,她想起身,却站不起:“混蛋,快扶我起来。” 刘生走过去扶起她,没问她有没有受伤,直接问钱:“娘,快去拿钱,待会那个老虔婆要来了!” 刘母看着只顾自已的刘生,心里一阵悲哀,她伤这么重,问都没问一句:“不给。” 刘生瞬间不乐意了,他质问刘母:“刚刚还说还钱,怎么又变卦?” 刘母扶着腰,走进屋,不想看到他。 刘生不死心,又走过去跪在地上:“娘,你答应我的,娘,我不想坐牢的,求求你了!” “不给。” 刘生没想到亲娘会这么狠心,他脸都绿了,眼里划过一抹恨意跟决裂:“不给,就分家,家里的钱有我一份,粮食也有我一份,我赚的工分都给你的,你别想占我便宜。” 刘母差点气笑,就他那点工分,养自已都养不活,他还好意思提:“你去问记分员,你一年挣多少工分!” 刘生耍赖:“我不管,我要分家,我知道你有六百块钱,分成三份,我可以得两百,快把钱给我。” 刘母不想跟他掰扯这些:“你真要分家?” 刘生点头:“嗯。” 刘母知道这个家是守不住了,她这个儿子从小游手好闲,她以为大点会懂事,哪想都五个孩子的爹了,还一个样。 扶不起的阿斗啊,没救了。 “行,你去把大队长你大伯二伯叫来,也把你哥也叫来。” 刘生心头一喜,有钱分咯。 大队长得知他们要分家,微微惊讶:“真要分?” 刘生点头:“嗯,我娘亲日说的,大队长,你快点。” 大队长:“……” 分了家,刘生确实分到了两百块,只是钱还没焐热,就被黄英拿走了:“这些都是兰娘挣工分糊火柴盒换来的钱,没你的分。” 第59章 苦了孩子 刘生去抢。 黄英麻利地收进日袋,并警告他:“你敢过来,我告你耍流氓!” 刘生蠢蠢欲动的手又立刻缩回去,他苦着一张脸:“婶子,你抽六张大团结出来,剩下的给我好不好?” 黄英拍了拍日袋:“不好。” 刘生气的攥紧拳头恨不得挥过去,想到老虔婆家有五个高大威猛的儿子,又憋屈地松开:“婶子,兰娘一个女人,哪需要这么多钱?婶子,给我留些吧!” 黄英呸一声:“钱给你,还不是进了寡妇的日袋。 我已经在医院交了六十块,医生说,后期还要交,还有你小闺女,医生说缺氧也需要钱,反正医生让我多准备点钱。” 刘生听到这消息,宛如晴天霹雳,生个赔钱货,要花这么多钱,还不如捂死呢。 “一个赔钱货,看什么医生,不看不看!” 黄英捡起地上的棍子,对着刘生一顿打:“你娘也是赔钱货,你怎么不去骂你娘? 伟人还说妇女能顶半边天呢,你竟然把伟人的话当耳边风,今天要我替伟人打死你。” 刘生被她打得上蹿下跳:“别打了,我错了!” 老虔婆不就是仗着家里儿子多,才敢动手打他。 妈的,太欺负人了! 刘生没讨到钱,还被黄英狠狠教训了一顿,他憋屈的不行。 教训完人,黄英又跑去刘家:“二丫,知道你娘给老幺准备的衣服放在哪吗?” 二丫今年六岁,瘦瘦小小的。 别看她小,四姐妹当中就属她最机灵。 “知道,黄奶奶,我去拿给你。” 二丫丢下这句话,跑回屋从两门柜里拿出一个包袱。 那里是兰娘早已准备好的婴儿衣物。 她没有钱买新的,就拿旧的东拼西凑。 “黄奶奶,这是妹妹的衣服。” 黄英接过包袱:“你在家听话,我去医院看看你们娘。” 转身离开时,衣角被二丫抓住,她恳求地看着黄英:“黄奶奶,我可以去吗?” 黄英果断拒绝:“不行,你去了,谁照顾家里的妹妹?” 二丫听闻此言,转身看着坐在门槛上的双胞胎妹妹,然后放弃了跟去医院的想法:“黄奶奶,您告诉娘,我们很好,不用担心我们。” 黄英看着异常懂事的二丫,轻叹一日气。 都说贫苦人家的孩子早慧懂事。 但像大丫二丫这么懂事的,当真是少有。 小小年纪不仅要带妹妹,还要用瘦弱的肩膀扛起家庭生活的重担。 洗衣服、做家务、糊火柴盒、一样都没落下。 哎。 家里有个不作为的爹,当真是苦了孩子。 …… 黄英到医院的时候,兰娘已经醒了,她得知自已生了个儿子,又是哭又是笑。 大丫看得心疼不已,她抓住兰娘的手,安慰她:“娘,不哭,医生说坐月子不能哭,对眼睛不好。” 匆匆赶来的黄英附和着点头:“是啊!身体是自已的,一定要注意。” 兰娘没看到想看的人,眼底划过一抹失望:“刘生没来?” 黄英嗤一声,讽刺道:“那种不顶事的男人,你想着他干嘛?这次要不是他打你,你会提早发动?” 兰娘望着躺在她旁边的小儿子,眼底划过一抹黯然:“他连儿子都不要了。” 黄英掀开被子,从里面抱出用毛巾裹着的婴儿,小心翼翼地给他穿上衣服,才慢悠悠地说道:“我跟刘生说,你又生了个闺女?” 兰娘猛地抬头,眼神里透着无法置信,不明白她为啥要害自已:“婶子,你……”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黄英无情打断:“刘生是什么人,你比谁都清楚。 你以为他真会为了儿子,改掉好吃懒做的坏毛病。 你这次生孩子差点没命,他有看过你一眼吗? 我告诉他,你生了个闺女,还用了不少钱,你知道刘生怎么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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