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行,随便对付点。” “那不行,吃饭最大。”秦音点开某家火锅外卖软件,边念菜名边下单,“来个四宫格锅底,青菜就不用了,家里还有,毛肚、雪花牛肉、虾滑、鸭肠……” 秦音下单付款,输完支付密码,表情冷静。 她不管陆观止的事情了,来找也好不来也好,她都要留下来,陪妈妈过完这件事情再说。 不过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外卖员很快来了,她接过袋子,拿出来在桌上一一摆好,重新加热火锅底,喊还在沙发上待着的两位过来吃饭。 两人难得没念叨吃外卖不健康,火锅咕噜咕噜冒着的热气中,他们仨安静地吃着。 五分钟后,陈兰英终于开口。 “行了行了啊,也不一定呢,谁知道是不是巧合,还要等多一两天才能看到鉴定报告,我都没急,你们跟着我在这着什么急。” 要不是看到她妈发红的眼眶,秦音险些就信了。 饭后,秦音收拾好碗筷,窝在沙发里听她爸妈说话。 秦鸿鹄:“这事得告诉陈老师,要是她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先不说,事情结果还没出来,不能让老师空欢喜,我不想她难过。” 陈院长是陈兰英最记挂的人,也是她唯一认的亲人。 当年陈兰英结婚,就是院长当的娘家人,秦音逢年过节就要去找院长玩,亲切地喊她奶奶。 时候渐晚,秦音被赶回卧室睡觉。 与此同时,一千公里外的京市,一份DNA样本被加急送到鉴定机构实验室。 实验员被紧急喊到实验室,经过番处理,样本终于被放入实验机器。 天乍亮之时,鉴定报告被送入沈家,摆在了沈老爷子沈关山的桌上。 沈关山凝望桌上那份纸质报告,久久不敢打开。 他和妻子育有二儿一女,最宠的便是小女儿,含在嘴里怕化了。 只是天命弄人,总不叫人求得一个圆满。 当年,他和某个商贾争夺一个万分重要的际遇,最终险胜。 那名商贾失败后怀恨在心,暗中买通沈家保姆,将才六岁的小女儿拐走,生死不明。 那人不为钱财,只为报复,事情做得悄声无息。 沈关山赢来了名利,赢来了沈家后几十年的无限风光,却失去了自己的小女儿。 妻子身子本就不好,经过这事备受打击,就算有一堆天材地宝养着,终究还是先他一步离开人世。 离世那天,她手里抱着一顶虎头小帽,拉住他的手,气若游丝地说,女儿还活着,一定要把她带回家。 再后来,他找寻了多年。 京市找不到,那就去河省,河省找不到,那就去华北、全华国,甚至是海外! 就算找到他死,也要带他们的女儿回家。 今年是第三十九个年头。 他记不清这是翻开的第几份鉴定报告。 每一次,都满含希冀。 每一次,都失望透顶。 沈关山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老了。 就算身子骨再如那些医生所说的硬朗,心力却已经消磨殆尽,只剩下那豆大点的油灯火,固执地等着最后一个答案——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沉顿许久,终于还是抬手,发颤地翻到最后一页。 鉴定意见的那段话他看过了无数次,早已熟记在心: 依据现有资料和DNA分析结果,不支持沈关山是XXX的生物学父亲。 他不带任何期待地望向这一份的鉴定意见。 ……等等。 为什么这一份上面的鉴定意见,没有“不”这个字? “依据现有资料和DNA分析结果,支持沈关山是陈兰英的生物学父亲……” 他喃喃地念着,像从大梦中醒来。 这场持续三十九年的噩梦。 终于结束。
第6章 秦音一宿没睡着,她失眠了。 半夜睡不着,也不想画画,干脆掏出手机来搜索沈关山。 这一搜,她更加睡不着了。 百科资料显示,沈关山是安临集团的创始人,原先是个当过兵的读书人,七零年代末那阵抓住机会做了点小生意,后来转去开运输公司,做大之后,又收购了汽车公司。 到如今,安临集团旗下的安达物流,已经成了运输业内首屈一指的存在。 而它旗下另一家名为泰安汽车的,早在最开始就抓住了国家对新能源汽车的利好政策,攻克相关壁垒技术,在这两年渐低迷的新能源市场中保有着强劲的势头,今年还打入了海外市场。 都是她平时总能不经意听到的公司。 糟糕。 不会是一场针对她妈妈的骗局吧。 秦音翻来覆去地在床上煎饼,天快亮时才迷迷糊睡着,再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估摸着快九点了。 她打着哈欠洗漱,餐厅上摆着早餐,是她爸下楼买的鸡蛋饼和纸皮烧麦,还有她妈妈最爱吃的油汆团子,特地剩了一个给秦音。 秦音把凉了的早餐拿去微波炉加热,抬眼看到她妈走过来,定睛一看,她妈也挂着个黑眼圈,还有点肿。 看来昨晚,这家里没一个睡得好的。 “妈,我搜了下沈关山的名字。”秦音把早餐拿出来吃,有点噎住,忙喝一口豆浆才继续道,“我觉得吧,这件事有可能是骗局,我们得冷静分析一下。” 接着,她自己总结了沈关山的经历,把陈兰英听得愣愣的,终于迟钝地思考起这是个骗局的可能性。 “如果是骗局,他们这样骗,图什么呢?”陈兰英带着疑惑自我反问。 “不知道,但小心总是对的。” 陈兰英叹口气,没再和秦音说什么,泡了杯茶,去书房沉下心备课。 明天星期一了,她带的是高三的孩子,再有什么事,也不能耽误课堂进度。 秦音吃过早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玩手机。 她和闺蜜苏凌玉说起这件事,苏凌玉第一反应也和她相同,猜测这可能是个骗局。 秦音撑着下巴思考,此时,门铃又响起来了。 她冲着书房和爸妈说有人来了,趿拉着拖鞋去看猫眼,是位老人,隔着猫眼看不太清。 秦音把门打开,随口问候道:“您好。” 沈老爷子精神矍铄地站着,他穿一身讲究的中山装,熨烫到不见任何一丝褶皱,手里拄着紫黑色木拐,浑身上下都透露着郑重。 “你好,”沈老爷子慈和地望向秦音,“你就是小音吧?” 秦音一时没认出这是谁,只觉得有些熟悉,看上去也很亲近。 “是的,请问您是来?” 她说罢,听到动静的爸妈从书房出来,秦音立马让开位置。 沈关山看见了陈兰英,拄着拐的手竟泛起了白。 他嘴唇嗫嚅,半响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眼眶已是湿润,情绪激动到控制不住。 “闺女儿,闺女……” 陈兰英愣住,就那样站在原地看着沈关山,这位极度亲切的老人对着她眼含热泪,面目激动。 他喊她……闺女? 她嘴唇张了又合,那句“爸”始终喊不出来,只是眼眶也红了,泪水随着老人情真意切的那声闺女儿无声弥漫。 秦音在一旁,偷偷酸了鼻子,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位老人看着熟悉了。 就在昨晚,她在网上见到过他五十岁的照片。 他真的是沈关山,如假包换。 就这么感人肺腑了一阵,陈兰英擦擦眼泪,终于记起要请人到家里坐,连忙让人进来。 一连三十九年,沈关山从未放弃过找她。 陈兰英也曾想过,为什么她没有爸爸妈妈,他们是不是早已经忘记要找她,是不是有了新的孩子。 可她还是忍不住期盼,希望他们还在找她,一天会突然出现到她眼前说,孩子,我们来接你回家了。 人活到大半辈子,陈兰英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注视着沈关山那饱经风霜的脸,她蹲在他膝前,汹涌而压抑的情感喷涌,呜咽着喊:“爸——” “女,”沈关山伸出沧桑的手抱住她,“爸对不住你,对不住你啊!” 半刻钟后,两人终于勉强平复情绪。 沈关山拿出鉴定报告,简单地讲了当年的事情。 他略过自己三十九年来的寻找不讲,只和陈兰英诉说着他和家人对她的思念。 等情绪彻底缓下来了,沈老爷子挑剔地打量女婿秦鸿鹄,又慈祥地问秦音,问她在哪上学,读的专业是什么。 “在央美油画系保研了?”沈关山欣慰笑起来,“我的孙女儿真厉害,比姥爷厉害多了。” “没有没有,姥爷您才厉害。”秦音面对不熟的人会嘴笨,下意识就这样回了。 听到她这声“姥爷”,沈关山笑开来。 一家人团圆,沈老爷子情绪高昂,和陈兰英聊他们的这些年。 直到随行的管家第三次提醒该吃药了,他才意犹未尽地停下话题。 沈关山上了年纪,免不得有些小毛病。 今天情绪起伏大,医生特意叮嘱他要按时吃护心脉的药。 沈老爷子在苏市住了足足一周。 他身体习惯京市的气候,来到苏市后有些水土不服,有一些小反应,医生建议他尽快回到京市。 陈兰英还在带着高三的孩子,不可能跟着老爷子去京市,沈老爷子舍不得这一家人,问秦音愿不愿意和他一块回京市。 秦音突然想到了陆观止。 她去到京市,有沈老爷子护着,根本就不用怕他,之前担心的那点问题也迎刃而解了。 于是乎,她心情愉快地收拾行李,跟着老爷子走了。 陈兰英看她这一副开心的样子,有点哭笑不得。 目送着女儿上车,夫妻俩告别沈老爷子,随着那辆车逐步远去,空气重新安静下来。 秦鸿鹄揽住老婆的肩膀,笑起来说。 “囡囡去了也好,有她陪着爸,你也不用那么担心了。” “是啊,我也能放心了。” - 秦音坐着外公的私人飞机抵达京市。 沈关山生性喜欢热闹,老年住的房子选在了热闹的地段,是栋带着花园的别墅,占地也就几百平方米。 沈老爷子的儿子都四五十岁了,一个从政一个继承家业从商,偌大的房子也就老爷子和家里的管家佣人,他嫌太大的住着会冷清。 住宅管家得知老爷子的外孙女要来,早叫人布置好了房间,还细细询问秦音的喜好和忌口,妥帖得很。 当天的晚餐,秦音见着了两位舅舅和舅妈,他们特地赶来为她办欢迎家宴。 在这样热闹的场合下,秦音面对爸妈的巧舌如簧消失得干净,只乖巧地吃着晚餐,不时回答几句他们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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