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缝补补的一枚吊坠,唯有那之上镶嵌的钻石熠熠生辉,恒久不变。 她到底也没舍得从手机上摘下那枚吊坠。 可这些在陈时序面前,梁梦因却字句没提。 他们之间是不需要比较那些所谓的爱意深浅。 “我只是觉得上面的那枚钻石太贵重了,早知道我就把它抠下来了。”毕竟是九位数的精品粉钻,她自然不可能随意处置。 这是借口,她明白,他也清楚。 灼然的目光落在她皎洁的面上,梁梦因视线闪躲,索性阖上了眼皮,拒绝一切和他对视的机会。 不对视,就不会被他发现任何端倪。 陈时序掌握着她所有命门,一语挑破她的痛点:“撒谎的人,永远光脚没鞋穿。” 他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她的喜好,她的恐惧,她的厌恶,他都一清二楚。 抿了抿唇,眼皮动了动,梁梦因还是忍住没掀开眼皮,嘴硬道:“我早就不怕这一套了。” “不怕。”指腹轻柔抚过她微红的眼皮上,伴着声声淡笑,“所以还是撒谎?” “没有撒谎。”梁梦因瑟缩着躲过他的触碰,眼睫轻眨,睁开了眼,正对上他幽邃的眸光,那其中流动的暗色,让她的遮掩无处遁形。 有闪烁而过的火光燃过所有假面,撩起的火焰映照在瞳底,是心照不宣的旖色。 所有谎言,不攻自破。 “撒谎。”是陈时序得出的肯定答案。 无从反驳,无力狡辩,梁梦因只是揪着羊绒披肩的流苏,一下又一下,最后把手指上沾着的绒毛都抹在了他西装上。 仰着颈子,几分娇矜:“你就是这样求我给你机会的吗?” “那你讲,我都听。”清淡的眼眸染上了几分暖色,陈时序默默地再度将她扯乱的披肩流苏理好。 “真的任我讲?”梁梦因眉尾一挑,将信将疑,顿了一下,她又问,“真的什么都可以?” 无非是那老几套,梁梦因能提出的要求无外乎那几种,他大概也清楚。 陈时序薄唇微抿,迟疑犹豫夹在冷淡的声音中,再开口时已经听不出分毫。 “搓衣板也可以,榴莲……也可以。” 梁梦因探头望进他的眼底,深邃的眸光里没有丝毫动摇,那里面流淌的情绪,大概可以称之为认真。 心跳蓦地空了一拍。 偏偏有人继续扰乱她的心神:“说到,做到。” 心底最后的那点怨恨也消失殆尽,不留分毫。 只有清浅缠绕的呼吸声混在一起,静谧和谐。时针滴滴答答转过七点,他回家半个小时,他们就闹了半个小时,闹累了,也闹饿了。 肚子咕噜叫着,可她却丝毫不想动,压着他的手臂,目光闲闲地想他身上飘,心绪放得很空很空。 坏情绪逃走了,总需要有新的去将她填满。 “那我来问你。” 她轻声提问,是刚刚陈时序问她的那两个问题。 “一直喜欢吗?” “一直想我吗?” 还没听到答案,已经有酸涩的胀意涌上眼圈,湿意在流淌,蓄在濛濛眼眸中,长卷的睫毛像点过水面的蜻蜓翅膀,沾湿的睫羽,潋滟的水光。 “嗯。”似有似无的一声清淡的嗓音。 被梁梦因的耳蜗捕捉,她的呼吸都放得很轻很轻,生怕打破这美梦般的幻境。 “嗯。一直。” 在空荡安静的客厅里,磁性低沉的声音缓缓回荡。 云淡风轻,又情深意重。 那些半藏半掖的答案已经没有了意思,那些难宣于口的郁结,随着心间那股暖流一同泄出,无影无踪。 眼角的那点湿润,被他的指腹抹去,只留点点水渍的余温。 “除此之外,一直还想陈太太给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平静的声线里,挂了点淡淡的笑意。 他们婚事还未对外公布,只有亲戚朋友知晓一二。有内幕消息的只知他们已非单身,却不知另一半是谁。不知情的只当他们还是单身,尤其是前段时间刚登上过财经日报,凭借一张脸就登上热搜的陈时序。 “想让前段时间的热搜谣言坐实。”嗓音低缓地沉下去。 有关一家三口的那个热搜。 淡眸垂下,视线丝丝缕缕绕过她的面颊,那上面的些许的红晕,在雪白的肤色上蔓延开来。 “可以吗,陈太太?” 自然是可以的,但梁梦因没吭声,她的手指摩挲着无名指上那枚钻戒。陈时序送的时候,只说让她凑合带,一凑合就凑合了几个月。 “当然不可以。”扬起的下颌弧线,像骄傲的白天鹅,“你都没跟我求过婚,就想要名分,那不是便宜你了。” 陈时序低笑:“明白了,求婚了就可以公开。” “还要看你求婚的诚意。”梁梦因又添上一条,声音温糯,似有似无的气息撩拨。 “心之所向,吾之所好。” 清隽的眉眼,有柔光静然流淌。 “承蒙太太厚爱。” 梁梦因压了压唇角,那上面的弧度将她所有的情绪流露。 闹了许久,陈时序带回的大闸蟹已经凉了,但梁梦因依然吃得愉快。尤其是根本不需要她动手,陈时序已经把蟹肉都处理好,满满地堆在了她的碗里。 有史以来,吃得最开心的一次大闸蟹。 饭后碗筷他也一并收拾,放进洗碗机里。隔着厨房的玻璃门,她静静地望着他忙碌的背影,忽然觉得心被装得很满很满。 放进慢条斯理擦过湿漉的手指,陈时序关了厨房的灯,望向坐在凳子上不知在想什么的女人,眸光柔软了几分,缓缓踱过来。 “还生气吗?”大掌揉了揉她的发顶。 梁梦因一向嘴硬,煞有其事地点头:“气的。” 没穿袜子,也没穿拖鞋的双脚在凳子上晃,见他一靠近就张开手等着他抱。 陈时序却没动作,只是站定在她面前,薄唇勾着笑:“那我多哄哄你。” 很难从陈时序口中听到“哄”这种字眼,梁梦因也弯起红唇,兴致昂扬地抬眸望他。一道月光照向湖底,映射出弧度更弯翘的皎月。 “怎么哄?” 陈时序从善如流回答:“喂你,背你,抱你。” 是她刚刚提出的要求。 “给你刷牙,给你梳发,给你化妆,给你穿衣。” 还有他刚刚的补充条款。 “就这样?”梁梦因显然不太满意。 “准时下班,多陪陪你。” 似乎也差不多了,梁梦因眼球一转又加上一条:“也不许和异性亲密接触。” 绞尽脑汁,梁梦因再次提出不合理要求:“你去搜搜二十四孝好老公准则,就照着上面来吧,老公。” 尾音拖得极长,尤其是最后两个字。 陈时序照单全收:“都听太太的。” 挑不出任何毛病,这人进入角色速度极快,当即已经扮演好“二十四孝好老公”,梁梦因嘁了一声,忽然想起什么,晃了晃手机上的吊坠。 “还要帮我把我的吊坠清洗好,刚刚掉在地面上蹭脏了。”那本就是她小心翼翼呵护着的饰品,因为是他手工制作的,所以弥足珍贵。 餐厅有些冷,两只脚很快缩进了披肩里,还不等她说话,轻盈瘦削的身体已经被面前的男人轻松抱起。 梁梦因靠在他的胸膛位置,耳侧就是他怦然的心跳,想起刚刚的问题,她忽然开口。 “陈时序,我也,一直。” 一直喜欢吗?一直。 一直想我吗?一直。 楼梯上的脚步顿住,听到刚刚自己说过的话,从怀里女人的口中说出,陈时序冷静无波的眼眸泛起了涟漪,暗色的瞳孔中闪烁着微光。 喉结滚了几周,他也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要说什么吗? 说他去过很多次纽约,见过很多次纽约的雨和雪。 他曾经就坐在梁梦因公寓前那条马路对面的长椅上,看着送货员将生日蛋糕送到她的手里,看着她明丽漂亮的眸子里闪过几分迷茫,但还是笑着与送货员道谢。 他去看过梁梦因一直想看的那场百老汇演出,他坐在最前排,余光却不住地扫向人群中的那个她,即便拥挤也看得兴致勃然。只是不知道那视线,是否有几分落在他的身上。 他也参加过她的毕业典礼,还有她的第一场品牌发布会,见过她带着学士帽,也见过她在闪光灯前笑容明艳。 但所有来来往往的开始,是他第一次前往纽约时,撞见他那位消失已久的父亲,正对梁梦因说着那套老生常谈的话术,贬低她的人格,再挑拨他们的关系。 如果按照她平常的性子,她一定会不留情面的驳斥回去。可因为那是陈致远,是他的父亲。 梁梦因也只是没什么表情地听着,余光却忍不住地望向天空。 是和国内一样蔚蓝的天空。 陈时序也跟着抬头,碧蓝的底色,白色的云朵在其中游荡。 天空一直在,是云来了又去。 不愿再看一次她为难的样子,而且是他带给她的难堪。陈时序义正言辞地警告了已经退居二线,他只有血缘关系的父亲。 那套威胁的手段,他也会。 只是回国数月,梁梦因从未在他面前提过一次那件事,他也不愿再提。至少所有的一切他都解决了,不是吗? 杯觥交错的宴会厅,他也成了闪光灯簇拥,人群中的焦点,冷峻矜傲的面容上没有一丝笑意。 在记者提问的孔隙间,他的眸光忽然望向玻璃窗缝中的一角天空,游云略过蓝空,他的唇角抬起细微的弧度。 回家吧,因因。 云来了。 “如果,我没有回来呢?”梁梦因拉住他的衣角,眸光微闪。 似乎现在的一切,都是在极低概率下顺应发生的结果。大概是侥幸心理,倘若在人间交叉路上,他们之间选错了一步,都不会是现在的圆满吧。 “那你即将收到程氏的合作邀约。”清冽的嗓音缓缓落下。 现在的陈时序,又怎么会打无准备之仗,所有的影响因子全部被计算在内,编织而来的一张细密的网,绕也绕不出他的圈套。 “你居然蓄谋已久!”圆润的眸子倏然睁大,没有惊讶,只有隐约的惊喜。 陈时序极淡地轻笑了声。 “是心甘情愿。” 作者有话说: 天空一直在,是云来了又去。出自网络。 感谢在2024-02-12 20:35:58~2024-02-13 21:19: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朝阳区在逃侦探 5瓶;farewell、姜姜.、颖儿、可儿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不矜持 ◎句句不提她,句句都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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