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站在上帝视角看这件事,你别忘了,李亚茹跟江白舟说过,这件事没有危险。” “可她也很可能是怕江白舟卷入此事,为了保护他才这么说的。” 庄昀说:“我认为恰恰相反,在那样的情况下,以李亚茹的为人,如果有任何一丁点风险,她都绝不会去找江白舟帮忙。她本来就对江白舟觉得歉疚,怎么可能把江白舟置于任何一点的风险之中呢?所以,我推测,李亚茹对此事的判断是没有风险的。不过很可惜,她判断错了。 “站在李亚茹的视角,此事并没有风险,所以她不会销毁到手的情报。如果这份情报真的被李亚茹拿到的话,那么我们在整理李亚茹家中遗物的时候,早就应该发现它了。可我们什么也没看到,所以我推测,那东西大概率还躺在柜子里,李亚茹死前压根儿没能看到。” 听了庄昀这话,强子立刻充满了信心,横眼瞅向正在开车的小警员:“喂,你是不是没听见小庄的话,情报就在柜子里,你他妈能不能开快点儿!属乌龟的!” 小警员吓了一跳,说:“可是,廖队,这雨……” “雨什么雨,当警察还怕点雨!快点开,天上就是下刀子,你也不许减速!” 小警员只能猛踩油门,车子在倾盆大雨中,飞驰而去。
第74章 第三个人 在强子的一路狂催之下,不到半小时,警车已经停在了润泽小区附近的一家小超市门口。那超市总面积不足三百平,挤满了前来购物的居民。忽然一大帮子警察风风火火冲进超市,买菜的老头儿老太太都吓得够呛,菜拿到一半,人好像按了暂停,愣在那儿看。只见一群警察围着两排老旧的储物柜,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当中一个女警。 那女警察手里拿着一把钥匙,一个一个柜子插进去。一拧,不对,又退了出来,再插下一个。整个超市里一时间只能听见钥匙插进铁柜的声音。 那两排铁柜一共也就三十来个。庄昀试到第二十三个的时候,咔哒一声,钥匙拧动了。一群警察都耸了一下,骤然收缩,人头凑了上去。 柜门打开,果然见到了一只蓝色的文件夹。 庄昀和强子、齐大民一起上了车,三人都挤在后排,翻开了文件夹。里面装的是一叠照片,还有一张十分粗简的行程表。强子拿起照片,左右端详。那照片上是个女人,年纪大概在四十往上,但面目清秀,看起来十分利索。 “这个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啊?”强子挠着头。 “这是黄丽,天工绣房的老板娘。”庄昀说着,一张一张地翻看手里的照片。 “哦哦,她是代理李亚茹十字绣的那个老板娘!她叫黄大姐的那个。奇了怪了,李亚茹找人监视她干什么?”强子正在问,忽然庄昀发出了“咦”的一声,双指间缓缓举起一张照片。齐大民和强子都低头看去,他们两人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也都愣住了。 只见那张照片上的黄大姐身材瘦削,她细弱的胳膊上,一绺筋都鼓了出来。她手里拎着一只塑料袋,很常见的那种。大家能依稀辨认出,袋子上印着一个娃娃的笑脸。而那只塑料袋里面,正放着一只青绿斑斓的西瓜。 西瓜!车里的三人心跳齐齐停了一拍,然后一阵战栗窜了上来! 强子颤颤巍巍翻开那张行程表,上面某一行赫然写着“7 月 1 日,下午 1:30,润泽小区”。 她!她就是给李亚茹送瓜的人! 三人对视一眼,一句话没有,齐大民直奔驾驶座。强子一把摇开了窗子,冲着外面大喊了一声“跟上了!”话音未落,齐大民一脚油门,车就窜了出去。 连庄昀也没想到,安平带来的竟然是如此重大的一个线索。现在任何疑点都不再重要,再没有比西瓜更加直接的证据了。谁买了西瓜,谁就是凶手。只要抓住这个黄丽,撬开她的嘴,一切都将大功告成! 庄昀刚才看见强子的手都在抖,她此时低头一看,发现自己也在颤抖。追踪了大半个月的凶手,终于要落网了! 强子还在打电话叫人,他要确保这次抓捕万无一失。 “能动的都过来,绣房在市中心,三条大路,四条小巷,给我堵死了。谁放跑了人,我拿谁是问!” 强子挂了电话,齐大民正在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灯,前面停了一辆大车。强子看着齐大民。 “不是,你看我也没用啊,红灯。”齐大民说。 强子一把按开头顶的警灯,警笛声立刻铺排开去,所有车主在一瞬间都朝着强子这台车看了过来。他拿出话筒。 “大家让一让,警察办案。” 一瞬间,整条街上的车都避向一边。齐大民一轰油门,两辆警车呼啸着冲了出去。 三辆警车分别从两个方向开到了天工绣坊的门口。八名刑警下车,庄昀打眼一扫,距离绣房 500 米不到,恰好有一家不小的水果店。一厚摞塑料袋挂在店内,方便顾客取用。一张微笑的娃娃脸在微微旋转。 庄昀给了强子一个眼色,两人撩起帘子,走入店内。 店里两侧挂的都是大幅绣品,除了十字绣,还有更为名贵的蜀绣和湘绣。店里不光是陈列了各种绣品,还有一小半面积用来悬挂手工编织的工艺品。各色绳结从大到小一一挂在玻璃橱窗里。有红、金二色相间的中国结,还有粉蓝二色编织出的传统梅花结,再往里,还有一种白、金、红、青、黑五色交织而成的绳结,结构复杂,造型精巧。只不知道是什么绳结。 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正在店里玩着一辆玩具车,一见警察来愣了一下,转身就向收银台跑去。 “妈妈,来人了!” 黄丽就坐在收银台后面,一身干练的女士衬衣。她抬起头看向警察,一脸惊讶。她很快站了起来,走到强子面前。 “你好,警察同志,你们这是……” “你是黄丽?”强子拿出了自己的证件,“跟我们走一趟吧,协助调查。” 黄丽显然吃了一惊,左右看看,也不敢多问,说:“好,好,那我的孩子我……” “没事,我们会照顾。”强子的语气完全不容人辩驳。 黄丽只好点点头:“能不能让我先把店关了?” “当然。”强子冷冷地说。 黄丽被带进了审讯室,强子和庄昀负责审讯。例行问询之后,强子直接切入了正题。 “七月一号下午一点到六点,你人在哪里?” “七月一号?”黄丽想了想说,“是……是和亚茹的事有关系么?” “李亚茹的什么事?” “就是……亚茹被杀的事。” “关于李亚茹被杀,你知道多少?” “我只知道她好像被杀了,别的……别的我就不清楚了。” “不清楚了,好,那我来ᴊsɢ问你,你那天下午一点半,是不是去李亚茹家了?” 黄丽抬起头来:“是,那天……那天我是去过她家。” “你是直接去的,还是给她带了什么?”强子的声音很冷静,但庄昀还是在这份冷静背后捕捉到了一丝颤抖。两人都全神贯注,集中在黄丽的回答上。 “我给她带了一只西瓜,就在我们店旁边买的。” 成了,强子松了一口气,她只要承认了西瓜,那接下来的事无疑是顺理成章。可庄昀却本能地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不对,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承认了西瓜的事?如果她真是凶手,她会找一千种借口来摆脱这只西瓜。可她现在竟然毫不设防地承认了,不对,不对……一定有什么地方出错了! 强子还在继续问:“既然你这么痛快,那你说说,氯氮平你是从哪里买来的?” “氯氮平?”黄丽一脸疑惑,“什么叫氯氮平,什么东西?” 庄昀心里咯噔一下,强子笑起来:“怎么,刚刚挺爽快,现在却吞吞吐吐。不知道什么叫氯氮平?那我给你提个醒。”强子拿出了一张照片递了过去,正是水池边儿上放着的那两牙西瓜。 “这会儿记起来了吧?就是你下在西瓜里,给李亚茹吃下去的氯氮平。” “什么?”黄丽愕然,“什么下在西瓜里?就是我这个妹子想吃西瓜了,她老公不让她吃,我给她买了个瓜送去,就是这样。警官,你……你说的那个绿什么的……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强子审讯过的人多了,自然而然形成了一种刑警的直觉。他能准确的知道,一个人是不是在撒谎。那几乎是一种依附于气场上的本能。可这次,他一时分辨不出黄丽究竟是不是在撒谎。他有些犹豫地看向庄昀,庄昀问:“你是那天下午一点半,去的李亚茹家,对么?” “大概是吧。” “几点走的,你还记得么?” “两点十五吧,这个时间我记得。” “为什么这个时间记得这么清楚?” “因为我约了一家理发店,在万达广场,两点半之前,我要去做头发。” 这句话一说出口,不止是强子和庄昀,连屏幕后的齐大民和崔局心里都凉了大半截。如果这个时间她真在理发店,那她就根本没有时间杀人。 “你……你能找到人证明么?”庄昀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当然了,”黄丽说,“理发店的人都能证明,我现在就能打电话。” 强子和庄昀两人半天没接话,强子心里想的是,妈的,又抓错人了。庄昀脑中却转着另一个念头——原来那天下午,李亚茹的家中,还进去过第三个人。
第75章 鲁米诺试剂 理发店的人提供了黄丽的不在场证明。 她大概是七月一号下午的两点二十五到店,那天理发师只是给她简单修了一下头发,大概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走的时候甚至看不出什么变化。 “所以她离开的时候是三点二十五分之前,是这样吧?” “不不,那天的雨可不小。”理发师说,“她还在店里待了一阵,想等雨停。可是雨下了半天也不停,所以我就把店里的伞借给她了。她走的时候好像都快四点了。” 庄昀点点头,出门上了车,说:“这样看,黄丽的不在场证明很充分。” 强子也上了车,摇开窗户,点了根烟,说:“有没有可能是团伙作案?由黄丽将李亚茹迷晕,然后那个黑衣人进屋杀人。” 庄昀想了想,说:“没有证据能排除你所说的情况,根据目前的情形看,两人合伙也是极有可能的。但无论如何,黄丽不可能亲自动手杀人。我们必须要把黑衣人找出来。” “李亚茹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找人监视黄丽,她一定有问题。”强子说,“我觉得,不如给她来一个引蛇出洞。先把她放回去,再派人盯着她,一旦她有什么动作,我们自然能抓住她的尾巴。” 庄昀拿出笔记本,写了两笔,说:“这次逮捕黄丽唯一的收获便是将作案时间又缩紧了,我们几乎可以肯定,案发时间是下午两点二十之后,到四点二十五之前。按这个时间推算,唯一可能的凶手就是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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