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在思索对策。 齐昭海抓紧时间追问:“怎么样?要不要跟我们解释一下,属于你的头发,为什么会出现在凶案现场?” “女人的头发掉得本来就多,屋里屋外,随时随地都可能掉,我每一把用过的梳子上都有。我也不知道,有谁没留心,沾到了我这根头发,把它带到了凶案现场。又或者,是有什么人拿了我掉的这根头发,想要嫁祸给我。”温羽媛越说越起劲。说到后面,她鼻头顿时红了。 她抽噎着,晶莹的泪珠不值钱似的往下掉:“警官,如果真的有人要害死我,你们可要还我一个清白啊。” 齐昭海突然有种感觉,温羽媛正因为他们的目光而兴奋。 她虽然落泪,虽然动作慌乱。 却都是演出来的。 就像舞台上面,演员为了博取台下观众的视线,需要努力地表演出角色的情绪一样。 在她眼里,警员们的目光,无异于舞台上的聚光灯。而温羽媛把这间审讯室,当成了她的舞台。温羽媛此时此刻,便是在出演一个可怜的受害者形象,以期唤起他们的同情之情。 警方越是关注她,审问她,她言行举止里表演的成分,就越是会大幅增加。 而真话,则少得更加可怜。 齐昭海人都快要麻了。他们这是抓了个什么样的嫌疑人回来,一个爱表演的天生演员? 迫于无奈,他只能暂停审讯。 . 守在监控室内的宋冥,目睹了温羽媛的整个审讯过程。 “我怀疑,温羽媛可能有表演型人格障碍。”宋冥从监控室里走出,就遇到了走廊里的齐队长,神情霎时间有些一言难尽。 宋冥忍不住捏了下眉心。 不久之前,她刚拒绝了齐昭海的告白,现在却由于工作需要,需要来找他讨论案情。虽然一直强调工作和感情要分得开,但站在这道熟悉的身影面前,宋冥还是难免感到难堪。 要不是委实不善交涉,宋冥估计会请其他人,替她代为传达。 齐昭海的神色同样复杂。 “看出什么了?”齐昭海压下内心翻腾不休的思绪,强逼自己向宋冥看去,却见宋冥转瞬间低下头,下意识避开了他的目光。 宋冥尽了最大的努力,以便忽略他们之间极度不自然的氛围:“首先是在方才的审讯当中,温羽媛的表现,有些过于夸张和情绪化了。” 齐昭海颔首。 其实他也这么觉得。 温羽媛刚开始,还说得好好的,没过两秒钟,她就突然开始激情落泪,活脱脱一个窦娥在世,好似背负着能让六月飘雪的天大冤屈。 这前后的反差,能叫人瞠目结舌,真不是一点情绪化就能够概括的。 最起码,也要说那简直是—— 非常情绪化。 “而且,你还记得我们在镇子里,第一次见到温羽媛的时候吗?她当时的穿衣打扮,是与现在气温不符合的,很轻薄的性感风格。当时,她尚且还在家中,室内比较暖和,即便穿得随心一些,也勉强可以理解。但她这一次出来,身上穿的,却依然是御寒作用极有限的长裙。” 宋冥接着说道:“温羽媛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这件裙子的领口,甚至比上次的更低。” 温羽媛是故意的。 为的是牺牲保暖,换取颜值。 然而,追溯温羽媛此举的最终目的,依然是因为这样的穿着,能够获取他人更多的关注。 性感的衣着服饰,之所以可以成为女性表演型人格障碍患者的一大特征,也是出于这样,最能够替她们吸引来注意力。在这一点上,温羽媛的表现跟这个特征,可谓是一模一样。 齐昭海沉下眉目:“那我们该怎么做?” “放温羽媛一个人待着。别让她跟任何人接触,别让她意识到,有人在关注她。对有表演型障碍的人来说,表演欲得不到施展,比酷刑还痛苦。”宋冥淡淡地说: “他们这种人最怕的,是孤独。” 那一种,仿佛被世界遗忘的,被独自丢在角落里的孤独,是他们的致命毒药。 . 审讯室里的警员离开了,大部分监控也被关掉。 视线里,最后一个监控摄像头的灯光,也彻底熄灭下去。温羽媛终于意识到,这一次审讯室里除了她,真的只剩下了黑暗。 和其他嫌疑人不一样,她的状态并没有因此而松弛下来。 而是变得更加慌乱。 温羽媛抬起头,视线先是沿着审讯室空荡荡的四壁,匆匆逡巡了一阵。在搜寻无果后,又忍不住看向门边。 门已经上锁了,门底下的一道窄缝,透进微弱的光亮。 但光照是门外的。 审讯室内的她,只看到成片的黑暗。 温羽媛的视觉一无所获,听觉接收到的信息,却从未减少,甚至变本加厉。档案纸页翻动的沙沙声,同事之间交接工作的说话声,机器仪器运转的嗡嗡声……这些声音,相互融合混杂,向她勾勒出一个热闹的世界。 这些热闹都被关在门外,与温羽媛仅仅一门之隔,似乎触手可及。 可她的右手,却被锁在底下的座椅上。 动弹不得。 内心的空虚感卷土重来,无处施展的表演欲望,蔓延成焦灼的烈火,将她架在火舌上炙烤。 温羽媛难受至极,她忍不住扭动手腕,抱着挣脱束缚的妄想,暗暗跟手铐较劲。但她很快发现,她完全低估了手铐的牢固程度,连番的挣扎,只不过在她白皙的腕部,多添了诸多红痕和擦伤。 伤口火辣辣地发疼,而银亮的手铐纹丝不动。冷锐的反光,像在嘲笑她的愚蠢。 温羽媛在这反光中崩溃了。 室内光线很弱,那手铐上的反光,也分明是黯淡的,温羽媛却觉得,它清清楚楚地照出了自己的不堪。她恼羞成怒地猛一甩手,手铐磕在椅子的不锈钢扶手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铛——”的响声,在昏暗里一圈圈荡开,涟漪似的。 持续的时间格外漫长。 手铐的表面光滑如镜,温羽媛端详着她映在其上的面容,眼泪情不自禁地,伴着那撞击声掉了下来。 不同于被审讯时,她演出来的虚情假意。 这次的眼泪,真切地来自悲伤。 温羽媛这些年凭借着外貌优势,无论走到哪里,都享受着众星捧月般的待遇。这样苦涩的孤独,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黑暗催生着内耗,温羽媛在这片暗色的包裹之下,产生了一个又一个可怕的猜测——是她容貌衰败,对人不再具备吸引力了吗?是她失去价值了吗?还是那些警员已经找到足够多的证据,能够不用她的口供,就直接结案了吗…… 温羽媛的心,在繁乱的思绪中被擢住。 忧虑地快速跳动。 光鲜亮丽的画皮被撕去,温羽媛的心情肉眼可见地不稳定起来,动作也不再优雅从容。 她害怕哭花了妆容,一心想找纸巾赶紧拭泪,却在找寻未果后,只能用没被锁住的那只手,徒劳地捂住脸庞,从喉咙中发出呜咽的低泣。 反正哭也没关系的,监控关了,人也走了,又不会有人看到。 露出真实的一面也不要紧。 温羽媛想。 然而,温羽媛不知道,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还有一个摄像头从始至终一直开启着,悄然将审讯室里的画面忠实地记录下来,并投放到监控室的电脑屏幕上。 被守在电脑前的宋冥和齐昭海,一览无遗。
第120章 荒野尸啼11 齐昭海盯着屏幕里的监控画面, 禁不住深深感叹:“没想到,在有人和没人的环境下,温羽媛的状态,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差别。” 怪不得, 温羽媛会竭尽所能地, 从外界汲取关注。因为温羽媛是真的很需要。 独处对她来说,是种折磨。 宋冥也面色凝重:“温羽媛的症状, 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我大概知道, 温羽媛是为什么坚持着不肯认罪了。” 根本原因在于,温羽媛无法适应监狱里的生活。 监狱里对囚犯的限制很多。她平日里所依赖的一切, 到了监狱中,都会被尽数剥夺。华美的衣着、精致的妆发、对他人尤其是异性的吸引力……温羽媛无法接受这样的生活。那对她来说, 简直比死还难受。 可这是无解的。 天网恢恢,法理无情。温羽媛在杀死第一个人的时候,就应该要想到这一点。 这是她需要为犯下的罪行, 付出的代价。 又过了一段时间, 樊甜恬也完成了她的任务:“齐队, 第二个死者的身份,也差不多确定下来了。与亲属的DNA对比还在做, 但是死者样貌、失踪时间这些信息,全都能对得上。应该出不了错。” 齐昭海:“第二个死者是谁?” “这个死姓宋名啸。”樊甜恬说着,把提前打印了两份的资料,拿给齐昭海和旁边的宋冥看。 从资料上贴的证件照上看,宋啸这个人长得人模狗样,眼角还有一颗天生的小痣是很容易引起女生好感的风流外貌。但是, 宋冥发现—— 樊甜恬在介绍信息的时候,微表情却是厌恶的。 眼轮匝肌收缩, 嘴部的降口角肌与提上唇肌形成制衡……似乎对此人并无好感。 “宋啸是云程市的一个插画师,平时以在网上接单为主,有点名气。他有隔段时间,就去郊外写生找灵感的习惯。他跟嫌疑人温羽媛,应该就是这么认识的。”樊甜恬接下来的话,说得有点生气。 究其原因,在于宋啸其人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为人所不耻。 “在圈子里,宋啸的私生活混乱是出了名的。” 樊甜恬面无表情,一条条细数着宋啸的罪状:“他放纵滥情,时常脚踏两条船。而宋啸本身对此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把这些事情大肆宣扬。后来,因为移情别恋了他在画室兼职时,认识的一个更加年轻的女学生,宋啸跟温羽媛分了手。” 末了,她还使劲鼓了两下掌:“这样的人,被阉得好,阉得大快人心!” 宋冥:“……” 第一个死者是个人渣,第二个死者还是个人渣,前者乱搞婚外情,后者花心出了名。虽然不出她意外,但是这个凶手多少沾点“吸渣体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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