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她惆怅万分地叹了口气: “说起来,还是言情小说里面的男主比较好,大部分都长得帅、身材好、有实力还守男德……最起码,不用担心遇到房仁延这种人渣。” 唯一的缺点就是—— 这种人在现实里基本找不到。 “我倒觉得,房仁延做这种事情这么久,徐萱未必真的不知道。”宋冥的双眼依旧闭着,言语中却隐含锋芒: “在你们询问的时候,她说谎了。” 显然,徐萱是个聪明的女人。就算房仁延没有开诚公布,她恐怕也早已经猜出来七八分。而房仁延在强/奸过程中,拍下来要挟受害者的罪证,徐萱也很可能知晓下落。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选择替丈夫隐瞒。 齐昭海目光微沉,神情陡然变得严肃:“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现在才说?” “那个证物,明显不在房仁延家里。” 宋冥选择性地忽略了他的不悦,轻轻摩挲着指节:“房仁延家的钥匙很多,可能还有些隐蔽的房产,贸然搜索,反而会打草惊蛇。我的建议是,从现在开始对徐萱进行监视。这次被我们一吓,相信她很快会有所行动。” 届时只要稍加跟踪,便能顺藤摸瓜地找到证物。 樊甜恬考虑了一小会儿,觉得这个办法不错。于是,她当即眨眨眼睛,向队长征询意见:“齐队,你觉得怎么样?” “也行,就按她说的做吧。” 齐昭海略微颔首,扬起的断眉像一柄桀骜的刀:“但徐萱要守,符苗苗也要查。我会让简副队带上石延和另外几个人,去云程大学里好好查一查她。” 在给简尧打去电话的间隙,他抬眼向房仁延家望去。 隔着车窗,他看见那原本向外敞开的一排窗口,此刻已经完全被厚重的窗帘遮住。如同一座蛰伏在阴影里的堡垒,将不可告人的机密牢牢禁锢…… . 确保屋里的窗帘被悉数拉上后,徐萱才终于背靠墙面,脱力般缓缓瘫软在地。 唇色煞白,心如擂鼓。 仿佛涸辙里一条濒死的鲋鱼。 她蜷缩着抱住自己的头颅,只觉得心里前所未有的乱。 丈夫房仁延的那些丑事,她其实很早就已发现蛛丝马迹。但为了保全这段婚姻,徐萱只能暗自忍耐,自欺欺人。直至警员找上门时,这最后一层遮羞布,终于被生生撕破。 露出底下的千疮百孔。 徐萱走到穿衣镜前,望向镜中疲倦憔悴的妇女。那眼角蔓延的细纹,以及粗糙的手掌,使她突然间意识到,哪怕苦苦经营多年,她的家庭与婚姻也已经不堪一击。 不管她怎样难以接受,这都既成事实。 多么残忍的事实! “妈妈,你……你怎么啦?”身旁有稚气的童声响起。闻言,徐萱下意识抬手往脸上一抹,竟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她低下头,看见扬扬正困惑地抬着小脸。 年仅三岁的孩童什么都不懂,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懵懂得令人心疼。徐萱再也忍不住了,她浑身颤抖着蹲下来,下定决心似的紧紧搂住儿子。 不能崩溃,更不能迟疑软弱。 她一遍遍地告诉自己。 就算是为了她苦命的孩子,徐萱也必须要强打精神,把房仁延这个恶心龌/龊的秘密继续隐瞒下去。 她决不允许别人知道,扬扬有一个强/奸/犯父亲! “扬扬乖,妈妈刚才已经把午饭做好了。”徐萱擦干泪水,重新弯起唇角,绽放出与以往别无二致的温柔笑意:“但妈妈待会儿要出门一趟,你在家里自己吃饭等着妈妈,好不好啊?” 扬扬点了点头,一无所知地看着大门开启又闭合。 整个离开的过程中,徐萱都格外小心谨慎。她用墨镜和宽大的围巾遮掩住半张面容,还特意挑选了没安装监控的楼梯行走。就连驾驶的,也并非她常开的那辆车。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有注意到—— 在徐萱的车子驶离地下车库后,一辆越野车悄然无声地跟了上去,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尾随前行。 而开车的人,正是她千防万防的刑侦队长齐昭海。
第7章 校园活尸7 徐萱的车辆,停在了一栋老式居民楼前。 这里没有监控、没有物业,年久失修的设备破损老旧。纵使宋冥摇下车窗,也只瞥见零星几个不便搬离的老弱病残。 像个与现代文明绝缘的孤岛。 只有荒草在疯长。 “怪不得,我们查不到这套房。”齐昭海冷着脸嗤笑,眼底的锐气凛冽如刀。 他把车停在隐蔽的灌木丛后,翻出关于这套房产的资料,仔细查看:“房仁延这狗东西看着面善,算盘打得还挺精。他以为把这套房子买在徐萱的弟弟名下,就能瞒天过海。” 却没曾想,警方来了招顺藤摸瓜。 说话间,徐萱已低着头快步走进楼里。齐昭海眼中锐芒一敛,带人紧随其后。 楼道里狭窄昏黑,曲折盘旋,不少铺地的瓷砖都已经布满裂痕。脚步稍微重些,便会响起清晰的破碎声。他们迫不得已,只得刻意将步伐放缓放轻,屈身躲在徐萱的视觉死角里,目睹她进入房间。 紧接着,一声惊叫刺穿黑暗。 那是怎样恐惧的声音啊!声线难以抑制地颤抖不止,嗓音也被骇然腐蚀得嘶哑尖利。 有那么一瞬,几乎没人认得出那是徐萱的叫声。 霎那间,齐昭海瞳孔倏然巨震。他顾不上再去遮掩行踪,三步并作两步就猛冲上楼,破门而入。尽管已有心理准备,但眼前的场景,仍使他胃里忍不住翻江倒海—— 恶心!太恶心了! 这是一个单间房,里面所有的窗户都被封死,阴暗得犹如深夜。 而他眼前目所能及的三面墙上,分别被朝向不同角度的投影仪,投影上了令人作呕的视频。画面中的男人猥琐地大笑着,似乎乐此不彼地将手机镜头怼近,聚焦于地面上倍受折磨的女孩。 纠缠蠕动的肢体,殷红流淌的鲜血,绝望无助的挣扎…… 每一帧,都悚目惊心。 受害者的惨叫声在耳边回荡着,齐昭海仿佛听到了理智崩断的声音。他劈手揪起徐萱的衣领:“你都做了什么?!” “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 徐萱的嘴唇止不住地哆嗦着,连话也说得断断续续:“我虽然有门钥匙,但是这里一直是我老公在住。我刚刚进门后,也只是……只是打开了投影仪,没想到墙上就……” 说到一半,她再也忍不住了。 徐萱捂住嘴冲进卫生间里,狠命干呕起来,活像要把心肝脾肺都吐个干净。 最冷静的反而是宋冥。 身为大学教授,她其实并没有太多见识犯罪现场的机会。但此刻,宋冥居然能够面不改色地站在房间里,观察着满墙不断放映的悲剧。 “这里,应当是房仁延为自己打造的观影室。” 宋冥踏着地上厚厚的毛毯,走到屋子中央摆放的深褐色沙发旁:“要想将三面墙上放映的视频一览无余,这个沙发是最佳的位置。房仁延每次来,想必都会坐在上面观看。受害者的痛苦对他来说就像美酒,值得反复品味……” 在说这些话时,她的目光很淡。 淡得像冬夜薄凉的月色,冷得像观测箱的玻璃。和研究员看待实验品时的眼神,几乎别无二致。 仅有理性,不见同情。 齐昭海甚至怀疑,如果不是考虑到要保护现场,她会毫不犹豫地坐到沙发上,以便更好地揣摩房仁延的心态。他忍不住问:“宋冥,你的血是冷的吗?” “也许吧。”宋冥道: “掺杂过多的个人情感,只会影响我的判断。更何况,现在最重要的,难道不是找出凶手吗?” 齐昭海被这有理有据的一席话,堵得胸口发闷,却又无话可说。他缓缓地磨了磨后槽牙:“所以,你不带个人情感地看了这么久,有什么发现吗,大心理学家?” 他把最后那个称呼咬得很重,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虽然视频最早的拍摄时间是前年,但房仁延的首次作案时间只会更早——我更倾向于三年前。”宋冥分析:“那时徐萱正在怀孕,房仁延的性/需求长期得不到满足,容易出现自我放纵式犯罪。不过……能连续作案而不被发现,他作案前应该挑选过受害者。” 没过多久,樊甜恬查到的信息就印证了她的判断。 “受害的女孩们,都是云程大学美术学院的学生。她们无一例外地来自外地,家庭住址距离云程市都很远。有的女孩生长在单亲家庭,有的则是长期被家人忽视……”樊甜恬看着那些资料,止不住地感到心疼: “她们遭遇的惨剧,没有人会在意。” 见齐昭海低下头若有所思,宋冥好心地走来,示意他多加留意蜷缩在角落里的徐萱:“我担心,她不会太过配合。” 齐昭海顿感困惑:“为什么这样说?” 宋冥:“很快你就知道了。” . 果然,宋冥一语成谶。 就在警员们拿走装有不雅视频的U盘,准备将其带回警局时,徐萱突然上前阻拦。 她死死拽住樊甜恬的袖子: “警官,你们回去以后,能不能……别把这件事往外说啊?”徐萱自知理亏,却仍然压低了声音哀求。 “为什么?”齐昭海问。 “你们也知道,这种事是不光彩的。”徐萱苦笑着开口:“的确,房仁延他是个混账,但我家扬扬做错了什么?他这学期才刚进幼儿园,就活该在老师同学面前抬不起头吗?!” 她越说情绪越激动。 到最后,眼底甚至似藏泪滴。 齐昭海沉默少顷:“但,我们总该给那些女孩一个交代。” 得到首肯后,樊甜恬把装有U盘的证物袋交给齐昭海。她抿着唇挣动了几下,试图将自己的袖子从徐萱手里解救出来。然而,徐萱的五指攥得是那样紧,以至于指尖用力得都泛出了白。 “不可以!你们不可以这么残忍!” 徐萱尖叫起来。 她疯狂地伸长了胳膊,去夺那个U盘,却被早有准备的警员给控制住。 “你们还有没有人性了?!” 徐萱情绪彻底失控,额角青筋暴出,她好像完全无视了视频里那些可怜的女孩:“现在被杀死的是我老公!被影响的是我和我孩子!你们应该去抓那个该死的凶手,去抓符苗苗。我老公一定是那个肮脏淫/荡的下贱/母狗骗了,才会做出这种事的……” 难以计数的辱骂,像开了闸的脏水般狂涌而出。 恶毒刻薄,不堪入耳。 霎那间,在场的众人无不愕然。要不是今天亲耳听见,恐怕没有人能够想到——对一个女性如此密集且恶毒的辱骂,竟然会来自另外一个女性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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