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叙终于再也不遮掩任何情绪, 猛地将温舒白紧紧抱住,低声道:“我害怕。” 对于刚才的事, 他心中还是有点感到后怕。 怕自己刚才没来得及护住温舒白, 怕以陈彦迟的精神状态, 会真的伤了温舒白。 这种事不怕一万, 就怕万一。 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都足以让他懊悔。 “商叙。”温舒白在他怀里挣扎了下, 抬起眼眸望向他, “我现在好好的。” 像是在提醒他, 又像是在安抚他。 商叙自认情绪稳定, 可今天才发觉, 那不过是在自己没遇到大事时。 一旦温舒白出了事,他根本无法保持冷静。 而如今, 他比温舒白本人还要显得惊魂未定, 抱着她不撒手, 无非是想由此找到一点实感。 他需要让自己心里踏实些。温舒白的体温,温舒白身上的香水味, 都一点点填补进他慌张的内心。 “商叙,你放松点……” 连温舒白都看了出来,他过于紧绷。 如果刚才面对陈彦迟时,商叙心中还有愤怒作为支撑,那么现在,他就像是抽空了其余的情绪,只剩下不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怎么会伤得到我啊?设计院那么多人呢,门卫大叔也在旁边站着。”温舒白努力笑了笑,在他耳边说着话。 商叙却没好转太多,眉眼间仍带着冷意。 半晌后,他才淡声道:“陈彦迟不能在国内待着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声音很小,就像是一句呢喃自语。 但他语气坚定,不是在商量,而是在说出最后决定。 跟着,他又道:“舒白,你身边要再多配两个保镖,出门时就在你身边,寸步不离,全程负责保护你。” “平时的行程也要评估下安全系数。从今天陈彦迟这件事上,就能看出往日是我们太松懈了。这种事绝不能再发生。” 温舒白闻言愣了下,但并未接话。 她突然有种被商叙“处置”了的错觉。商叙替她做决定,要把原先只是在暗中的保镖,硬生生拉到她身旁,单是为了保护她。 和商叙的相处之中,温舒白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窒息感。 但她更不想让商叙一直陷在刚才的情绪里,于是抛下心里的不高兴,抬手抚上他的脸颊,故意皱眉道:“商叙,我能说实话吗?你现在显得脸好臭,好严肃,我都被你带得紧张了。” “有吗?”商叙坐直了身体。 正如温舒白所猜想的那样,商叙最在意的,还是她对他的评价。 她靠在商叙身旁,方才那只手,连同另一只手,一起揉了揉商叙的眉,然后搭在他的肩膀上,微叹口气:“当然有啊,你笑一笑嘛。” 有她这番话,商叙自己也觉得有点不该了。 他能看出除去一开始陈彦迟的突然出现把温舒白吓了一跳,后面的时候,温舒白都是相对平静的。 总不能温舒白本人现在好端端的,没什么事,最后反而是他的情绪又让温舒白不开心了。 想到这里,商叙即使心情不好,仍勉强笑了下,以此安她的心。 “好一点了。”温舒白跟着就拉了拉他的衣袖,道,“商叙,再不回家,天都快黑了,爸妈该担心我们了。” 商叙这才启动车子,车子缓慢从停车场驶出。 一路上,商叙都很安静。大部分时间里,说话的都是温舒白。 温舒白一直努力想要调动商叙的情绪,所以即使不太擅长活跃气氛,仍乱七八糟讲了不少。 一直等到汽车进了院子,看商叙面上还带着那副忧心忡忡,温舒白终于也有了情绪,坐在车上不下去,然后一言不发。 “怎么了?”这回轮到商叙不解了。 “商叙。”温舒白转头看着已经走到车外的男人,认真问道,“你还是想给我配保镖吗?” “对。”商叙点点头,“无论如何,安全第一。” 安全第一。 这话让温舒白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也让她想起,从小时候开始,她看着寸步不离的保镖们,就觉得特别压抑。 四年前,她遇到商叙时,商叙还会帮她躲避保镖。 而到了今天,商叙却急着安排保镖到她身边。 他确实是为了她的安全。 可她也为这种束缚感到难受,且忍不住深想,想知道商叙为何这么做。 她直接就问了,望着商叙的眼睛:“你刚才是不是觉得,我根本不可能自救?” “所以你一路上都在复盘,心里不高兴。因为你觉得我的安危全都系在你手下那儿,而他们差一点就来迟了。对不对?” “所以为了你的安心,你迫不及待安排我的事,连我的意见也不问了。你以前从来不是这样的。”温舒白话里带着难过。 大多数时候,温舒白都是个有话就说的人。 她的话甚至会显得太尖锐,尖锐到一针见血。 商叙一时说不出话,平心而论,他无法完全否认温舒白的这种说法。 “但我是个有自救意识的成年人了。”温舒白道,“且不说以陈彦迟的胆子,不敢拿刀对着我做什么。就算他真的那么威胁我,我也一定会做点什么,和他周旋,从他那儿脱身。” 在路上时,温舒白也在复盘。 方才的陈彦迟其实很慌张,否则也不会把藏着的水果刀掉出来,又百般遮掩。 “我学过防身术的。”温舒白抬高声音补了一句。 这是商叙并不知道的事,商叙惊讶地抬了抬眼眸。 “所以商叙,你能不能对我有点信心呢?”温舒白幽幽望着他,“我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弱不经风呀。” 信任不止是相信她的人品,相信她在事业上会取得成就。 信任还意味着,他要抛却他心中过于深重的忧虑,不再为了图求绝对安心,在温舒白身上施加压力。 “就像……不是所有公主都要娇弱,公主也可以佩剑的。”温舒白和他打着比方。 商叙曾宠溺地唤她为公主,但公主不是全都束手待毙,只等着骑士来救的。 温舒白不希望他把自己想得那么弱,那么无力,需要他时时刻刻保护,还派一堆保镖围住她。 算是她的原则吗? 她不会为了商叙过度忧虑之下的各种顽固想法而感动,即使再爱商叙,也不愿事事被商叙安排。 他们如同是在谈判,又像是在辩论。 更像是在吵架。 说起原因,乍一听都有些荒谬,竟然是为了要不要额外给温舒白派保镖的事。 可一切都是见微知著,在这方面事情上,温舒白格外敏锐。 任何自作主张,替人做决定的行为,都是某种不够信任的苗头。哪怕商叙确实是为了她好。 而最后,商叙败下阵来,将手伸向车内的温舒白,轻笑道:“是我的错,我的佩剑的公主。” 他是要扶她下车,而她却不依,确认般问道:“你还会在我身边安插保镖吗?” “不会。”商叙老实道。 他方才是被温舒白教育了一顿。他确实不该把个人的不安,转化为仓促的行为,带着一种强制的想法,去决定温舒白的事。 “这还差不多。”温舒白哼了一声,才握住商叙的手,下了车。 一进家门,商从诫与顾芳汀就问起他们晚归的原因,好在他们默契,准备好的说辞都是工作上的事,两位老人也就没怀疑。 等商锦绣回来时,夜早已深了,但她没直接睡下,反而是敲响了三楼主卧的门,让商叙来她房里找她一趟。 商叙能猜出姐姐去了哪里,刚一进门,就开门见山道:“姐,你为了你儿子,真算是操碎了心。” 商锦绣当时没跟他们一起回家,独自开车走了,商叙就察觉到了她的去向。 她是放心不下陈彦迟,跟着警车,一路到了拘留所。 “想送一送他,也想跟警察说清楚今天的事。”商锦绣坦诚道。 “结果怎么样了?”商叙追问。 “罚了款,然后拘留七天。”商锦绣垂眸回道,“我的儿子我了解,他挺脆弱的。还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那种生活。” 陈彦迟从小被她娇生惯养着长大,很多年来,身边的人都是簇拥着他捧着他,从来都没人敢给他脸色瞧。 而如今,陈彦迟却要体验拘留所的生活了。 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犯法者必须得到法律的惩罚。 陈彦迟失去了人身自由,整整一周都会待在拘留所,这大概也让他有漫长的时间可以用来反思。 商锦绣希望陈彦迟能够想明白,能理解她的一番苦心。 她亲自报警,绝对不是因为恨他,要毁了他。恰恰相反,她是太爱他,想让他清醒一点,看清楚违法犯罪的代价有多难以承受。 “你为陈彦迟想那么多,但愿他能想通,真的改过自新,不再像现在这么不争气。”商叙道。 顿了顿,他又感慨道:“姐,你真的太在意他了。” “你呢?小叙?”商锦绣笑着看了他一眼,“刚才看舒白不太高兴,你倒是一直在陪着笑脸,你惹她了?” 无论亲情爱情,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他说她太过在意一个人,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商叙沉默许久,一时答不上来。 岂止太在意,他甚至在意到让温舒白本人因此而难受了……
第086章 “你们真吵架了?”商锦绣讶然。 她在家里住的这些天, 能够感觉出温舒白与商叙的感情有多好。 他们是两个“大忙人”,白天都在为工作而忙碌,也就更加珍惜晚上的相处时间, 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黏在一起。 这也难怪, 现在本来就是属于他们的热恋期。 而今天, 他们两个竟然吵架了。 “不算吵架,是我自己做错了事。”商叙缓缓纠正道。 在姐姐面前,商叙难得打开了话匣子,很久就把方才商锦绣离开之后, 他与温舒白的争执, 起因经过结果,全都讲给商锦绣听。 商锦绣全程都没有接话, 时不时点一点头, 到了最后, 等商叙讲完了, 才道:“这么一听, 舒白生气也挺有道理的。那你打算怎么哄?” “恐怕哄的用处不大。”商叙苦笑, “刚才在房里, 她根本不理我, 我感觉她是不想和我说话了, 毕竟我确实做错了事。” 也是那个时候, 商叙才发觉,今天的事情并没有在温舒白愿意下车时, 真正结束。 “哪有这么严重?”商锦绣摇摇头, “你是方法不对, 哄人也是讲究技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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