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安寺香火鼎盛,大雄宝殿作为正殿,人也不少。 大雄宝殿,诸事可求。 殿外摆了好几个蒲团,每个的后面都排了一队人。 温舒白和商叙先去把手里的香点燃,然后排在相近的两个队伍。 两队都排了好几分钟,才到了他们。 时间差不多,他们几乎是同时跪下祈福。 温舒白在决定进寺时,脑子里就已经过了无数遍她的愿望。 真正开始跪在蒲团上许愿时,她才感觉到自己其实挺贪心。 她希望父母健康长寿,平安顺心。眼下这场坍塌事故能够得到妥善处理,温氏集团安稳度过难关。 她希望好友许佳宁的花店能够生意红火,做得风生水起,往后余生能够幸福美满。 她希望商叙也能平安健康,在事业上一展宏图。希望他快乐,今后多些笑。 而到了她自己,终归是在她的建筑事业上千求万求,抱了极大的憧憬。 也同样祈求平安健康,顺遂喜乐,可好像还不够。 她悄悄望向旁边的商叙,看他闭着眼眸,慎重地捧着手里那束香,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突然升起一个念头,对着殿内神佛祈祷。 她愿她与商叙的婚姻,能真正长久,永远走不到尽头。 祈愿结束,温舒白恭敬地在蒲团上磕了头,然后走上前去,把香插进那个大香炉中。 她走到旁边的树下,发现商叙竟然还没有祈福完毕,于是耐心站在那里。 无聊之际,她忍不住观察起祈福时的商叙。 他竟如此虔诚,又默念了许久,在佛前行了很标准的礼,然后缓缓起身。 她走向商叙,主动拉住他的手,摇了摇,难掩好奇:“你许了什么愿,要那么久?” 商叙的手上似乎还残存着一缕檀香,轻刮了下她的鼻尖:“你来过几次,难道还不知道,许愿后不能轻易说出,否则会不灵吗?” 温舒白想了想,好像是有这种说法,便再也不问了。 “还打算去其他殿吗?”商叙问她。 低头看完时间,温舒白摇了摇头,道:“我想求的,都求过了,不用特意去其他的殿求第二遍。” 她认真地想,如果天上真的有大智大慧的神佛,定已经明白了她的愿望,也就无需她念叨多遍。 商叙听到她的回答,同意地点了点头,与她一起往寺外走去。 走出寺门,他们大衣上的檀香,仍久久未散。 回到车上时,天色已经变得灰蓝,夕阳低垂,慢慢躲进低处的云里。 温舒白还在想着寺里祈福的情景。 她在给自己许愿时,说到商叙,也是因为她听人说起过祈安寺的神奇。 或是男女朋友,或是夫妻,如果两人不是正缘,那么一起去过祈安寺后,就会很快分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不禁想,机缘巧合下才与她结婚的商叙,是不是她的正缘呢? 她忍不住想得更深,假想这样一个几乎完美,待她体贴温柔的人,不是她的正缘,她又该怎么做。 想到最后,她几乎有些后悔起来。 论起原因,竟是不想让自己想到他们将来有可能发生的离婚。 联姻是束缚,真能应验了“不是正缘”,然后结束联姻,对她来说就是挣脱束缚。 她该高兴,可却没有,只是一个短短几分钟的假想,她就受不了了。 她怅然若失,转头去看正在开车的商叙,意识到他一直在自己身旁,她才安下心来,闭上眼眸准备小憩一会儿。 殊不知旁边的商叙也正在想刚才祈福的事。 余光看她闭上眼,跟着联想起,他在祈福时也曾悄悄望了她一眼。 那时她闭着眼眸,显得温婉恬静。她如此美好,让他的祈愿都不自觉地倾向她。 愿父母安康,是人之常情。 而除却此项,商叙的愿望,几乎全是围绕着温舒白。 他为了心爱的女孩,虔诚跪拜满殿神佛,久久祈福,长跪不起。 他愿温舒白许下的愿望能够全部实现,为此在心里念了无数遍。 而他终究还是怀着私心,有着关于自己的一求。 他愿他得偿所愿,求得温舒白对他动心。 祈愿结束时,他自己都觉得他贪婪。明明已经机关算尽,让温舒白来到了他的身边,成了他的妻子,他却还嫌不够,偏执地希望温舒白爱上自己。 温舒白正在树下等他。 他走向温舒白时,心里已起了一丝愧意,但当温舒白朝他伸出手,主动拉住他时,他的心底又是一片粲然,犹如烟花盛开。 商叙一时在想,或许他的愿望真的在一点点灵验了。 他开着车,其实不能分心,于是将思绪强行收回。 因始终记着温舒白在休息,他将车开得很慢,好让她睡得踏实些。 一路到了家,就连进院之后,他都不舍将她叫醒,将车停在院里,默默陪她许久。 温舒白半梦半醒,觉得颈椎不舒服,正在用手摸着找枕头。 摸到商叙的脸时,她终于恢复了清明的意识,睁开惺忪的睡眼,恍惚地望着眼前的商叙。 “看来这么睡,确实不舒服。”商叙收回了撑着的手臂。 刚醒的人,脑袋是没那么灵光的。 她看到商叙下了车,却没跟上他,而是仍坐在车里。 商叙转了半圈,去帮她打开车门,瞧见她正在发呆,倒是笑了笑,倾身过去,将她从车上抱了下来。 “商叙,你干嘛!” 被商叙抱住后,温舒白算是彻底醒了,慌着捶了下他的后背。 “不是累了吗?”商叙低声问她,“只是想抱你回家而已。” 她侧过脸去,瞧见他那双桃花眼在灯光下似乎蒙了层水雾,透出委屈无辜。 惹得她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对商叙的举动太过大惊小怪。 “可……可是我醒了,你这样抱着我,显得我们……” 温舒白脑子里已经乱七八糟,但仍认为这是有点不合适的。 商叙却接道:“抱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回家,不是天经地义吗?” 他很是坦然,甚至有些义正词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趁着温舒白在思考他的话,他迈开步子,抱着温舒白往别墅走去。 “而且也不是第一次了。”走在路上,商叙突然补了句。 “什么意思?”温舒白又一次蹙了眉。 有些记忆,似乎要苏醒了,但她隐隐觉得,那些对她“不利”。 下一秒,商叙果然附耳过来,笑道:“订婚前夜,我也是这么抱着你回家的,你还要我改口。都不记得了吗?” 温舒白跟着回忆了起来。 那晚她在雾色酒吧喝醉了,是商叙送她回家的。 商叙下了车后,见她瘫软在车内,没法自己下去,便抱着她将她送回家。 她跟着想到,她那时起了脾气,还硬要商叙唤她“公主”,商叙竟没反抗,还真唤她为“公主殿下”…… 又想起回家时,商叙将她交给了她的父母。 也就是说,订婚前的那一晚,她父母就看到了商叙抱她的那一幕…… 温舒白不敢再想了,闭着眼睛,将自己埋进商叙的怀里,道:“什么你抱过我,那晚的事,我一丁点都没想起来。” 她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又莽撞地依在他怀里,终究回过神来,觉得实在不妥,复又挣扎起来。 商叙连忙哄她:“我也全不记得了,公主殿下。” 如果真不记得,又怎么会这样称呼? 温舒白又羞又恼,抬起头,双眸正视着他:“商叙,你在叫我什么?” 她的语气中带着警告,可精明的商叙却在今晚显得木讷,硬要重复:“公主殿下。” “……”温舒白对此已经没了脾气,“算了,你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吧。反正我什么都没听见。” “好的,公主殿下。” 商叙像是故意与她作对,又念了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温舒白不禁再次看向商叙,却见他眼里笑意柔软,没有丝毫逗弄的意思,反而显得真诚。 她顿时觉得刚才会错了商叙的意思。 那句称呼根本不是揭短,不是商叙对她酒后行为的嘲笑。 商叙是真的奉她为公主,事事依她。 原本预备挣扎着从他怀里下去的她,因此一时心软,悄悄圈住了男人温热的脖颈。 而商叙其实一直没停下脚步,已经抱着她在上台阶。 就在按电梯时,碰到了下楼的商从诫与顾芳汀。 得,不仅自己的父母看到了,就连商叙的父母,也看到了。 温舒白不由开始懊悔起自己刚才那片刻的心软。 但悔之晚矣,只好闭着眼睛装睡。 她听到商从诫在同商叙打招呼,问起他们这么晚回家,有没有吃饭。 商叙回说,他们一整天吃过很多零食,没了胃口吃主食,今天很累,天又晚了,只打算早点睡下。 一切倒也正常,商从诫与顾芳汀都没有特意问起她个人。 简单几句话后,商叙就抱着她进了电梯。 随后又回了他们的主卧,将她轻轻放在床上。 感受到身下的一片柔软,她知道已经回到了那张大床上。 可装睡的惯性让她没睁眼,仍安静地躺在那里。 她听到了脚步声,闻到一股香气朝她倾倒而来。 雪松香混杂着檀香,离她越来越近。 “已经上楼了,还要装睡吗?”身旁的商叙问她。 她睁开眼睛,才发现商叙离她这么近,竟是侧躺在她的身边,中间只隔了一拳的距离。 难怪她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也觉得周围变热了不少。 她下意识就往旁边挪了一点,负屈道:“没想到撞见长辈,总要我先缓一缓。” “那你继续缓缓。”商叙回道,“只是怕你装睡变真睡,今晚还没有洗漱。” 他倒是考虑周到,还记得她在这方面的习惯,不洗澡就睡,她会在醒来后难受一整天。 可她看到商叙侧身躺在她身旁,枕在另一个平日她空着的枕头上,就觉得不适应。 她缓了好久,非但没有平静下来,反而心脏跳得更快了些。 忍耐不下,她终于发了飙,反问道:“你躺在我旁边,让我怎么缓?” 虽有数日同居,但他们还不曾同榻而眠。 按理说,白天里,她与商叙甚至有离彼此更近的时候,可与夜里相比,感觉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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