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鱼一尾巴拍在她的脸上,扬起的水花洒了她那衣服满身。那条肥大的鱼一个神龙摆尾后跳回河里,快速游动消失不见。 旁边的婶子顿时脸色变差,目光不善的看着黄宏:“黄知青你在想什么?这鱼多好啊?你这不留神把它放走了?!” 黄宏神后看着湿哒哒的自己,再看着旁边婶子们生气的目光,一时之间恼怒和悲伤在心中交织,脸上的神情也说不上好看。 有婶子脾气大打量了她一眼,看着她那副快要喷火的眼睛嫌弃:“多大人了!你该不会想赖到咱们头上,说是我们聊天把你吓着了吧?!” “旁边的各位知青忙得头也不抬,你倒好,动作慢吞吞不说,还将鱼放生…这么心善,不想吃鱼了是吗?” 旁边的女知青负责人夏思雨过来连连道歉:“对不起各位婶子!黄知青她昨夜没有睡好!被突然出现得老鼠吓着了!” 婶子们见到她道歉了,想起前几天发生的事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将黄宏叫去了更远的地方,省得她在河边接鱼碍事。 本来这些鱼捞上来就困难,要不是他们大队这些年够富裕,买了大网赶鱼,哪能那么轻松的都捞上来! 其他大队的人,每年还要过来借这鱼网呢! 有几个婆婆一起提着大桶的绿豆汤,就在河的另一边泡着冰着,等到中午热的时候可以分给累的人喝几口。 虽然不担心在水里还有人中暑,但好歹喝口甜也能补补体力,养养精神。那些婆子放完了绿豆汤桶,就上来和乔青黛一起聊天。 乔青黛好奇:“婆婆,怎么五月初开塘啊?我看其他地方都是年底开!” 以前看过的小说,女主下乡的地方不都是年底开塘吗? 那时候分了鱼还能安安稳稳过个好年,那婆婆笑呵呵地坐在了小孩给她让出来的位置上。 “这你就不晓得了吧!咱们这里六七月份开始下雨!这细雨大雨连绵不绝,一下就能下整月!” 要不然最近也不能拼死拼活的赶紧下地…… 乔青黛惊讶得眼睛都瞪圆乎了:“一个月这么久呀?” “是呀,北方多旱南方多雨!咱们这里处于南方,到了梅雨天气绵绵不绝的大雨小雨能下上一个月……” “要是海边有台风吹到咱们这里,还会下得更猛一点!” 似乎想起过去那些年不好过的年头,婆婆摇摇头脸上满是后怕:“有一年雨下久了,这河堤一冲就垮。那河水直接漫到咱们村子!” “没收成的粮食也都被泡死了,可惜……” 她语气带着些对大自然的敬畏。 乔青黛知道以婆婆的年龄,活了六七十年见到的大场面肯定不少了。 “所以每年咱们几个大队都是四五月份捞鱼,然后就开始忙着巩固河岸!” “这就开始着巩固河堤了?”乔青黛抓住了重点,她还以为青山大队的河道什么的要在年底要边挖边巩固。 或者等洪水来的时候边挖边填,搞得手忙脚乱。 婆婆那双灰蒙蒙的眼睛里透着大智慧:“那可不!在雨水季还没来之前先把河岸加高。” 她说着便又笑了笑:“咱们每年修两次河堤,一次是四五月,一次是十一十二月。过年之前修好了河堤,河水漫不上来就能安安稳稳的过个好年!” 虽然又冷又辛苦,但为了能够安稳一些他们也不敢嫌弃。 “会有加高了也没办法拦住的情况吗?” 婆婆一下子就陷入了回忆中,话语悠长:“有啊……十几年前有一场惊天大暴雨,下了三天三夜还不停呐……” “那修起的河堤根本就拦不住,一下子就被冲垮了。咱们整个大队都被淹没了,但好在没有人员伤亡。” “我们都躲在了青山上……”说到这里那婆婆顿了顿:“…青山地势高,能够装得下我们所有人。” “也就是那年过去,下游缺少河水的几个村庄挖了十几个大池塘!再有大暴雨来袭,我们就把那边的河口打开,让那些雨水冲到大池塘里去。” 婆婆话中满是对未来的期盼,仿佛越来越好的生活让她逐渐走出了过去天灾的阴影。 乔青黛感叹,不愧是人民的智慧。 在地势低的地方挖几个大池塘,不但能形成一片低洼盆地,能让村子变成渔村,还能制止洪水。 “作出这个决定的人,当年一定大有作为吧?”乔青黛感叹,当年做出这决定的人,一定很聪明! 婆婆微微笑了没接这话,只是继续说:“挖了那几个大鱼塘之后,凡是雨下得大了,咱们就开河口让水冲走。 下面的村子本来地势低,也没什么河水浇灌田地。自从和大河挖了一条河口,年年都能养出上千斤的鱼,个个肥美的很!” “咱们上游的大队交粮,他们交鱼。” “咱们这个县城,最让其他县城羡慕!” 有鱼有粮,自给自足。哪个县城的领导不羡慕 他们县城的几位书记看每次下来巡查都笑得合不拢嘴,这一番业绩可是放在他们头上的! 第87章 乔青黛开始挖坑 乔青黛感叹小说和现实世界半点都不一样,知道年底南方多雨,他们就年年多修。 知道河堤无法挡住多日暴雨,他们就在下游处挖了大池塘用来分流雨水,这就是人民的智慧,这就是小说中无法描绘清楚的人民的万全之策。 他们为了能让自己过得更好生活平稳,由此而生的智慧总能找到最适合的道路。 如今这条青河的上游下游连贯起来,就算是大暴雨也无法再冲破堤,淹没田地。 “虽然下面有池塘,但咱们还是年年要挖的!省得从其他地方带来的淤泥堵了这河道,让水位上涨。” “挖泥危险吗?”乔青黛有些好奇:“我看那河道中心还挺深,要是有人下去挖肯定特别危险吧?” 婆婆摇头:“我们青河天刚冷的时候会迎来低潮,那时候的水位会下降很多……” 婆婆说到这里有些不解,似乎不懂这条河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那至于那些大领导说的什么各种因素根本就不懂,反正她只知道某到了某个特定的时间,这河水就会低到一定高度,那时候下去挖泥就不会有危险。 “不过冬天清理淤泥是要注意保暖。”婆婆又笑眯眯地看着乔青黛:“咱们清理河堤都是大老爷们下去,用不着你们这些娇滴滴的女娃。” 就算是要女娃娃在河边帮忙,也用不着乔青黛下去。这可是他们大队的宝贝疙瘩,本来就身体就不好。 要是有哪个丧心病狂的敢提出来让乔青黛下河道挖泥,不用她说话,村里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将那人淹死。 “原来是这样。” “那可不,”那婆婆接着说起青山大队琐事:“大队长叫计分员到下游去买鱼苗,等咱们捞完了这批大鱼就会重新投放一批小鱼。” 乔青黛看着两边有明显的分界线,那是用铁网拦起来的地方,就是担心小鱼游到了下游。 想来如果没有特大洪水,轻易是不会将这几道铁网挪开,一挪开就表明着他们撒下的这些鱼儿会白白便宜了下游的人。 乔青黛看着面露警惕盯着下游方向的婆婆,心里表示理解。毕竟这些婆婆经历的多,就连饥荒年代也是饿着过来的,对粮食的看重自然比他们这些没有饿过肚子的人要多。 正因为他们经历过了小辈们没有经历过的事情,所以在某些地方显得分外计较。 虽然观念和时代的冲突有时候会让他们做出错误的决定,但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并不是瞎说的。 乔青黛看了一眼底下活蹦乱跳的鱼:“看来今年我有口福啦,回来得正是时候。我在市里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鱼呢!” 看看小五怀里抱的那只鱼,半大小伙子都抱不住了,可见那鱼多么活泼有力。 那婆婆骄傲又兴奋,抛开了过去记忆带起来的忧愁:“哎呦!这河水干净,时不时还倒些草叶喂养,自然个个长得肥美!” “你奶奶是个做菜好手,回去让她给你变着法子做!好好补补!” 几位婆婆目光落在乔青黛身上转了转,看到那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跑的身子表示担心。 他们青山大队从来没有养过这么瘦弱的娃娃。 王家二娃可真真是没良心,嫁给了乔家却在孕期时还不安分,挺着大肚子到外面和人吵架。这才导致她被人推了一把,让乔青黛早产。 生下来的时候,接生婆都可惜得摇摇头。觉得乔青黛可能活不过几天,毕竟她瘦得跟个猫儿一样,声音又细又小,哭两声就要没力气了。 幸好这小家伙坚强,如今长大了,也是个有出息的,也能治好自己的病。 见她脸上一日比一日的好颜色,几位婆婆心里都不由得松了口气,有婆婆神神秘秘的说句:“青丫头,过几天要是有姓王的找你,你可不要理会他们!” 乔青黛疑惑,勾回被风吹得凌乱的发丝:“姓王的?我不认识呀!” 几位婆婆对视一眼齐声叹气,王家二丫估计什么都没跟这丫头说。 “王家是你母亲的娘家,要是知道你回来肯定会来寻你的。 你母亲也好几年没个声儿,怕不是那些人会过来问你的消息。” 那女人狠心啊,去了大城市生活几年都没写过信也没寄过东西回来,养了那么大的女儿就断了联系,王家那老太婆肯定不干。 知道乔青黛回来怕不是会上门闹一番,乔青黛垂着睫毛看着清晨的太阳碎光随着人们在河里捕鱼,那波汹涌的波浪一阵阵荡开,碎光闪闪。 “婆婆说笑了,我和我娘也没什么联系…自然是帮不了外家的,若是他们来寻我,我也该把娘都事告诉他们。” 她低着头,脸上突然出现一抹脆弱却抿嘴轻笑,倔强着不说话。 那婆婆看到了也知道乔青黛在市里估计也不是好过的,听说回来的第一天都吐了血,怎么看都不像是被娇养的模样。 说不准那王家的就等着乔青黛死掉,好给她后来的娃娃们省几口吃的。 玉花轻轻握住了乔青黛的手:“青妹不要再想了,如今你已经回家。大不了以后不往来就是…… 咱们都知道你的为人,不会有人说的你不是。” 这年头孝道压死人,要是传出个不孝名声,恐怕很难嫁人。 而乔青黛在他们大队里名声可是顶顶的好,为人聪明相貌又好看,等她治好了身体恐怕提亲的媒婆都能踏破乔家的门。 若是在这节骨眼上传出什么不利的名声,这影响可就大了。 那些婆婆也能想到这些,纷纷出声:“青丫头放心,我看谁敢在大队里说你的胡话!” “是嘞!看我不拿棍子打死他们。” 乔青黛微微一笑:“婆婆我没担心这事,只是觉得我娘她做得不太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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