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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魏喜转头离开后，再次看见他，也是第一次在电视荧幕上看见他，就是那档他出道的音乐歌唱比赛节目。 此后山长水远，他们之间，隔着荧幕，隔着台上台下。 那晚月色很美，成了记忆里永远的明月。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银汉无声转玉盘, 明月今年此时看。 此生此夜，那个夜空下的少年披星戴月遥遥迢迢走来，再次把他唱给她听。 夜色里的广场, 和今夜的录音室, 不一样的曲调，一样的嗓音, 唱歌给她听的依然是林路，她依然听见了他心中的歌谣。 隔着监听音响，和现场直接听他弹唱又有了一丝不同，仿佛是另一种身临其境的音乐体验, 可是一样动人。 魏喜听出这首民谣里有遥远的乡愁, 她知道他想家了, 他应该很久没回家了, 但他的歌声并没有浓郁的思念，连忧伤都是轻盈的, 轻柔明媚, 温暖敲动心弦。 魏喜隔着玻璃窗望着弹唱的他，他对她灿然一笑，眉眼弯弯如月亮, 瞬间抚平了她所有最深切的思念。 “黄鹤楼上听歌乐，故纸声中闻书话。 江城三月樱飞雪, 似水流年美如画。” 似唱似诵的一段吟唱后, 歌声出现了间歇，只有舒缓的吉他伴奏, 流淌出温馨的旋律。 这段伴奏时间有点长, 正常的歌曲演唱不会有这么长的间歇。 魏喜正在猜这里是不是有和声伴唱，忽然伴随吉他声中断, 她眼前一黑，录音室陷入黑暗，她看不见林路，也听不见他的声音。 她下意识喊了一声“林路”，也无人应答。 魏喜不知道是停电了，还是出现了什么意外，后一种可能让她心慌不安，她起身，摸索着往门口走，只想找到林路，确定他好好的。 毛绒绒的拖鞋踩在地上无声，她连脚步声也听不见，四下里极静，恐慌在寂静的黑暗里无限放大。 她越走越快，快步朝前奔去，脚下却被什么东西拌住了，身体跟着摇摇晃晃。 在摔倒之前，终于有声音传来，一只手同时探过来抓住她，她跌进了一个柔软坚实的怀抱，熟悉的气息让她只想更近的栖息进去。 “小喜，被吓到了吗？”林路感受着她在胸前蹭来蹭去，摸着她的头，继续安抚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一点都不晚。” 魏喜跳动不安的心逐渐平静下来，在这个世界上她最留恋的怀抱里，在离他心口最近的地方，她又轻轻说：“从来都不晚。” 她的头埋在他怀里，声音贴着他的卫衣糯糯响起，后面那句呢哝软语含糊不清。 林路直觉错过了什么，低头靠近她，追问：“你说什么？” 魏喜不说话了，只是依偎在他怀里不动。 “别怕，我在这里。” 他抱紧她，声音温柔如月光弥漫心间，连他的呼吸也温热笼罩在她耳畔，让她一往而深不可自拔。 她情不自禁抬头看他，却碰触到他低下来的头，柔软的发丝撩过她的脸，然后黑暗里有温软的触感拂过她的嘴唇到脸颊，像煽动的羽翼轻轻划过，却宛如蝴蝶蹁跹心间，心湖荡漾起无边无际的涟漪。 魏喜的心怦怦怦直跳了起来，伴随着越来越快的躁动心跳，她的脸颊在发热，嘴唇更热。 她反射性把头缩回来想躲进他怀里，可是林路依然低着头，慌不择路下，她的整张脸都埋在他的脖颈间，她的嘴还碰到一块软软的凸起。 她一时怔在那里，嘴唇也贴在那里，动弹不得。 隔了一会儿，意识到那是什么，才心慌意乱的移开嘴，语无伦次给自己找借口：“我……我不小心碰到了，我不是故意的。” 林路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抱紧她不说话。 魏喜反应过来自己又嘴快说多了，什么叫不是故意的？ 她索性重新埋首在他怀里，掩饰心虚，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 沉默在空气里蔓延，迷乱的情绪也在发酵。 封闭的控制室里，什么也看不清，只有林路胸前的衣服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魏喜在他怀里蹭了蹭，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贴进去不再动了。 不知道是暖气太热，还是她头脑在发热，她只觉得栖息的怀抱热烘烘。 她悄悄抿起嘴唇，开始疑心刚刚拂过嘴唇和脸颊的是自己的幻觉。 一切都是自己庄生梦蝶，是锦瑟思华年里的一场迷离绮梦，是她在长久的想望中，对林路有了非常不纯洁的想法，还胆大包天，蠢蠢欲动身体力行，差点无法挽回。 他没有亲她，她却实实在在亲了他。 网上曾有一个关于林路的热门投票：如果你能幸运的和林路共度一夜，你会选择和他一起做什么？ 超百万人参与，结果各种女生梦幻名场面，其中不乏令人脸红心跳的大尺度选项中，“一夜听林路弹琴唱歌”一枝独秀，高票断层霸榜。 发起人不服，发出灵魂呐喊：“女友粉，你们的色心呢？！被老学究真爱粉妈粉姐粉妹粉打压得连梦都不敢做么？！和林路春宵一夜不香么？一夜和林路这样那样此生无悔！” 然后被几十万赞顶到最前排的回复是：“因为他是人间妄想！梦女也知道什么能梦什么不能梦！姐妹，纯洁一点吧，互联网不是法外之地！” 当时魏喜偶然刷到这个投票，想也没想就点了“一夜听林路弹琴唱歌”，可是事实是，她跳过了妄想，直接付诸行动。 她刚刚亲了林路的……喉结？！ 魏喜的嘴到脸轰的一下热的发烫，她不敢再回想下去了，连悄悄在他背后环住他腰的手也放松了一点，唯恐自己鬼迷心窍，真的继续魂不守舍对他做出什么。 四周漆黑一片，她开始庆幸林路看不见她的表情，她把脸埋在他怀里，静静等待狂跳的心平息下来。 林路一动不动，只有一下一下，呼出的气息。 寂静无声无息弥漫在黑暗里，时光仿佛恒久静止在这一刻。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灯光大亮。 林路在刺眼的白光里微皱眉头，却依然没有动。 而像鸵鸟一样，把脸缩在他胸前的魏喜也感觉到了，她抬头看了看，下意识松开了虚虚环住他的手。 林路不说话，也没有放开她。 魏喜又开始担心自己让他察觉到了什么，光亮让一切都无所遁形，在怪异的气氛里，她逃避似的说：“林路，我该回家了。” 片刻后，林路摸了摸她的头，终于松手放开她。 魏喜安心了，他的抚摸依旧，一切都是她熟悉的，没有因为她的暧昧碰触而打破。 她无颜看他，低着头，快速抬脚远离他几步，绕过他走出了控制室。 所以她也没有看见，身后林路依然静止在原地，垂眉敛目，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也遮挡了眼神。 良久后，他抿了抿嘴，喉结滑动，才长腿迈步赶上她的脚步。 - 到了楼梯口，魏喜顿住，感受到心跳还没有完全缓下来。 她目光转动，抬了抬左脚，回头看着林路说：“我的脚刚刚好像崴了一下。” “这只脚？很疼吗？”伴随关切的声音，他也俯身查看她的左边脚踝。 “不疼，一点儿都不疼。”话一出口，魏喜觉得有点不对，眨眨眼睛，又立即意有所指说，“就是不方便爬楼梯。” 林路摸着她的脚踝，按摩了两下，抬头看着她，目光里的担忧慢慢沉进漆黑的眼底。 很快，他果然说：“我背你。” 他转身在她身前蹲下，魏喜攀着他的肩，搂住他的脖子，又一次趴在了他的背上。 曾经魏喜也这样骗过他。 画室在一楼，他的卧室和客房都在二楼，中午休息上楼，有时她爬楼梯吃力，又不想让他知道，就会骗他背她上去。 他很好骗，她说什么他都相信。 然而还是有些东西在时光里改变了，真正再次把全身重量都交给他，安安心心趴在他身上，魏喜发现他的肩背更宽阔了，贴近了能感受到薄薄的肌肉，比竹竿似的纤细骨感少年要有力，同时她也想到自己不再是瘦弱的小姑娘，体重不再如少女轻盈。 魏喜看着长长的楼梯，有点动摇了：“我现在是不是很重？要不然你放我下来，我的脚好像没事了，应该能自己爬楼梯。” “一点都不重，很轻。” 仿佛为了证明，他扶着她的腿弯，把她往上提了提，让她更安稳伏在他背上，然后长腿一抬，轻轻松松跨上了两层阶梯。 他还说：“小喜，你太瘦了。” 如果何江舟都需要减肥的话，那她绝对算不上很瘦。魏喜想一定是她穿的宽松黑色羊绒毛衣很能藏肉显瘦，林路又被骗了。 她随着他上楼的动作晃了一下脚，一不小心，一只脚上的拖鞋掉在了地上，正好在林路眼前。他让她搂紧他的脖子，背着她空出一只手俯身拾起拖鞋，穿在她的脚上。 魏喜埋首在他颈间，把脚翘起来，好让他单手给她穿上鞋。 粉白色的毛绒拖鞋，很合脚，在入户玄关他拿出来给她换上的。 那时她迷迷蒙蒙没有想到，这时却想问他是不是给她准备的。 他背着她稳稳地踏在阶梯上，一步一步朝上走。她低头看见他脚上的灰色同款毛绒拖鞋，终于没有问出口，只是搂着他的脖子，悄悄更贴近他一点，把脚更缩进温暖的毛绒绒里。 在冬至这个一年中最冷的日子里，她整个人和整颗心都沐浴在温暖的春阳里。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魏晋阳在最接近前院大门口的餐厅走来走去, 不时透过玻璃窗看向院子门口。 李春晓坐在餐桌边看书，看他越来越急躁，放下书说：“你坐一会儿, 你转的我都头晕了。” 魏晋阳依然转个不停：“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这音乐老师也太不知轻重了！” “才十点，年轻人又不像我们早睡, 你要是不放心就给小喜打个电话？” 魏晋阳拿起手机，半晌又叹气收起来，突然冒出一句：“我就说还是林路好！” 李春晓：“……” 林路千好万好，但这怎么能比？林路远在天边, 根本就不是现实生活中的人, 而他们的女儿也需要俗世的温暖陪伴。 李春晓说：“小喜喜欢就是好的。” 就在魏晋阳要把餐厅玻璃窗盯出洞来, 克制不住要上演查岗“恶父”时, 院门口终于传来动静，隐隐约约像汽车声音。 魏晋阳转身就朝门口大踏步走去。 魏喜又一次在打开的大门那头, 看见了迎接自己晚归的爸爸妈妈。 魏晋阳再次探头看了一眼拐弯离去的汽车, 心有不甘道：“小喜，下次邀请你同学进来坐坐，晚上也没关系, 我们泡好茶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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