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担心,爷爷身体好,肯定会没事。” 魏喜也这样安慰过自己和魏琪,但他发过来的信息仿佛更有力量,莫名更令人信服。 她惴惴不安的心也落到实处。 顿了一下,她问他:“网上的热搜没事吧?” 从书房出来后,他很快就告辞离开。后来她忙着收拾行李赶飞机,直到坐在车里去机场才有时间看网络舆论,热搜广场里什么言论都有,好在绝大部分人都觉得很可笑,男人就不能有男性朋友吗?两个男人勾肩搭背不要太正常,满大街都是,这也值得来一个爆炸热搜? 刚刚魏琪边看边骂,现在还在和同学粉丝吐槽呢。 “林路私会神秘男子?” 当然是这个,他居然还漠不关己似的完整打出来,像吃瓜一样。 魏喜却从他打出来的这行字中看出一种无声的调侃,他还有心情开玩笑,那应该没事吧。 他又紧接着问:“你不想知道吗?” 魏喜没反应过来:“知道什么?” 他的回复很快就过来了,连着两条。 “那是我助理和朋友,你都见过的。” “小喜,我不喜欢男人。” 短短两句回复,魏喜看了两遍,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欢喜,又有点慌张。 魏琪喊她:“姐,到机场了!” 魏喜赶紧回他一句:“我知道,我相信你。” - 晚上八点,飞机落地江城机场,魏喜和魏琪取了行李出来,打车直奔医院,再晚就要过了医院探视时间。 魏爷爷刚刚做完手腕急诊手术,在病房安顿下来,两个儿子和儿媳,还有魏奶奶全都围在病床边。 魏爷爷只有两个儿子,魏喜和魏琪回来后,除了在国外读书的魏书,全家老小都在病房。 魏喜上一次回江城还是暑假,呆了大半个月,算起来有半年没有见过爷爷奶奶了,怎么都没有想到再次见面,就是在爷爷的病床边。 她喊了一声“爷爷”,魏爷爷笑着应声,朝她伸出没有受伤的左手。 除了手腕骨折,魏爷爷腰椎也受伤了,现在躺在床上不能移动,额头上还包扎了一块纱布,病房白炽灯下,乍眼一望,脸色都苍老了几分,整个人没什么精气神,显得老态龙钟。 魏喜看着熟悉的慈爱笑脸,紧紧握住爷爷的手,感受到他手背密布的皱纹,抑制不住鼻酸。 小时候她身体不好,身边离不得人,除了爸爸妈妈,照顾她最多的就是爷爷奶奶。每次她生病住院,他们跑前跑后张罗,往返奔波医院和家里,给她带来各种吃喝用品,空闲时间也常常守在病床边陪她。 她哪里有点不舒服了,他们就不放心地一次又一次找医生问询,想着各种方法缓解她的疼痛。 她喜欢吃汉江路菜市场口那家的热干面和三鲜豆皮,爷爷总是一大早就去买了,焐在保温盒里热热的带来给她吃。 魏琪和魏奶奶说了几句话,蹭上来一起握住爷爷的手,关心道:“爷爷,你现在怎么样,身上是不是还很痛?” 骨折当然疼,并且还不止一处,魏爷爷却看着两个孙女,笑道:“我不痛,住院几天就能回家了,你爸非要打电话告诉你们,害你们一下子都跑回来,小喜刚刚坐飞机还好吗?” 魏喜越发难受,爷爷都躺在病床上了,还担心她坐飞机心脏会不舒服。她忍住心酸,露出笑来:“爷爷,我没事,我现在身体好多了,坐飞机也不怕。” 魏琪说:“爷爷,你别担心,我姐经常飞来飞去,医生都说了她可以正常坐飞机。” 魏爷爷咧嘴笑:“那就好,那就好。” 匆匆说了几句话,很快就到了医院晚上探视时间,魏小叔已经找好了护工,招呼大家都回家休息。魏奶奶却不愿意走,魏喜和魏琪拉着她的手劝说都不行,怎么都要留下来和护工一起守夜,大家商议过后,最后魏小叔打发走了护工,自己和母亲一起留下来了。 - 走出病房后,魏喜从父母和小婶的谈话中,才知道爷爷不是年纪大了自己不小心摔倒的,而是飞来横祸。他和奶奶去超市买东西,走在路边被一个电动车从后面撞上来了。 大过年的遇上这种事情,怎么想都晦气,魏小婶提起来还有气:“那司机把人撞倒了,看老人躺在地上起不来,生怕被讹上了,转头就跑了!” 之前电话里和微信群里都没详细说,魏琪一听也来气了:“他把人撞伤了就这样跑了吗?报警了吗?” 当然报警了,但是交警找人需要时间,事发后,魏小叔和魏小婶忙着给魏爷爷送医就诊,根本没空抓着肇事者不放,生气也只能先放一边。 现在最要紧的是魏爷爷的身体,他的腰椎压缩性骨折,医生给出了保守治疗和手术治疗两种方案。老年人骨折手术可大可小,魏晋阳回来后,一家人托关系找人情咨询了不少骨科专家,经过慎重考虑,一致决定手术,手术方案已确定,就安排在明天。 魏喜的爷爷今年刚满八十岁,奶奶要小两岁,老人年纪大了,虽然身体还算健康,但是平时小病小痛也免不了。前两年魏晋阳要把他们接到北城来养老,他们怎么都不同意,对老一代人来说,故土难移早已是根深蒂固。 他们还怕给儿子添麻烦,依然单独住在自己家,平时有一个魏晋阳请的保姆照顾,魏小叔夫妇每周去看看。 魏喜和父母过年回江城向来都是住爷爷奶奶家,偶尔一大家人一起在魏小叔家团圆两天。但是这次回来得匆忙,明天一早还要来医院,魏晋阳考虑到父母家和弟弟家都离医院不近,这晚便先住在了医院附近酒店。 这漫长的一天,魏喜洗漱后站在酒店落地窗边,隔窗遥望江畔的旖旎灯火,才涌来一股实感,她又回到江城了,她和林路一起长大的江城。 林路也发来了微信,问他爷爷身体怎么样。 她就这样站在窗边,在手机上一句又一句和他说话,不知不觉江畔灯火逐渐寂静。 他问她星星在哪里,她说在宠物医院。 他问:“我能把它接出来,带回去过年吗?” 她说:“好。” 星星那么喜欢他,肯定会喜欢和他在一起。 - 第二天上午,魏爷爷便被推进了手术室,腰椎骨折微创手术时间不长,一个小时就结束了。 魏喜和家人一起,看着爷爷从手术室安全出来后,都松了一口气。 魏爷爷需要在术后监控室观察一段时间,而且手术后最需要的是卧床静养,大家都守在医院反而影响他休息,该工作的工作,该回家的回家,魏奶奶和昨晚一样,照样不肯走,一时便剩下魏喜和魏琪陪着魏奶奶继续留在医院。 午后,魏爷爷从术后监控室回到病房,他的身体还很虚弱,麻醉残留的药效还没完全过去,说了几句话,便渐渐睡着了。 魏喜见奶奶的气色也不好,满脸憔悴,衬着灰白的头发,爷爷才入院一夜,可是她一夜之间像老了十岁。 魏喜知道爷爷奶奶素来感情好,奶奶肯定很担心爷爷,趁爷爷睡着了,拉着她的手,再次温声劝道:“奶奶,医生都说了手术很成功,你也看到了,爷爷正在恢复,你放心爷爷不会有事的,你现在更要保重身体,等爷爷回家了还需要你照顾他,我先送你回家休息好不好?” 魏奶奶重复着那一句老话:“不回家,我就在这儿哪儿都不去。” “但是你这样,爷爷也会担心你。” 魏奶奶固执道:“他就是担心我才会躺在医院,那个电动车明明是冲我来的,他推开了我才会受伤,小喜,你别再劝奶奶了,就让我在这里和他一起吧。” 魏喜看看奶奶,又看看病床上的爷爷,原来爷爷是推开奶奶才受伤的,奶奶的声音平静,可是魏喜看见了她眼里的泪花,顿时所有劝说的话都堵在了心口。 魏奶奶拍拍她的手:“你爷爷离不开我,我们这么多年都在一起,到哪儿都在一起,早就分不开了,现在他躺在医院,我总不能丢下他一个人。” 医院入目都是白,医院的空气中也总是充斥着浓烈的消毒水味道,这是魏喜从小就闻惯了的味道,可是这一刻,随着奶奶的曼声低语,她却在熟悉的味道中恍神了。 这么多年,身边亲人也为她熟悉了消毒水的味道,每一次伴随她来医院,他们都要在熟悉的味道下经受一遍又一遍的身心折磨。 奶奶的话还回响在耳畔,她却恍然想起了林路,他有一天会不会也要在消毒水的味道下,守在医院的病床边,不离不弃。 魏琪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察觉到气氛更安静了,魏喜怔怔坐着,魏奶奶也不说话,她疑惑道:“你们怎么了?爷爷不是好好的吗?” 魏奶奶笑笑:“你爷爷当然会好好的。” 魏喜想,林路也会好好的,他一定会好好的。 仿佛是心有灵犀,电话响起来,她按下接听键,他的声音随着电波送来: “小喜,爷爷在哪间病房?” 魏喜呆了一下:“你回来了?” “嗯,我马上到住院楼了。” 这一刻,魏喜什么也来不及想,顺着本能回答:“你先不要进来,我现在就下去。”
第85章 第八十五章 林路听话等在住院楼下, 魏喜下楼一眼就看见他了,他照常穿一身黑衣戴着帽子口罩,站在靠近门口的侧边角落, 两手提着探病礼品。 他也看见她了, 还不等她走过去,便长腿踏步走过来。 魏喜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水果和补品, 低声说:“爷爷现在还不能吃东西。” 林路也学她压低声音:“带来你和奶奶他们也能吃。” 低低的声音,带着暗沉的磁性,是可以引发歌迷们尖叫的“性感迷人低音腔”,魏喜加快脚步朝前走去。 医院什么时候都人满为患, 住院楼也人来人往, 大厅里正冲进来两拨人分别跟着转运床匆匆奔向电梯间。好在电梯数量多, 魏喜带着他进了一部靠里面少人的电梯, 一路安安静静上到了十二楼骨科病房。 正好赶上护士来给魏爷爷换输液水,手术后暂时还不能进食, 靠输液补充营养, 而且伤口也需要消炎。 魏奶奶背靠门口站在床边,魏琪在她对面,自从魏喜接完电话下去后, 她便时刻留意着虚掩的病房门,这时一抬头看见走进来的高大身影, 刚要欣喜叫喊, 想到什么,赶紧伸手捂住自己的嘴。 护士挂好输液袋, 查验完手术伤口, 站直身体时才发现背后又无声无息进来了两个人。 她的目光扫过这一对样貌出众的男女,不自觉在黑衣男人身上停留了半晌, 可惜戴着口罩,只见一双乌澄明亮的眼睛在帽檐下一晃而过,他已经低头垂眼了。 护士觉得自己唐突了,能舍得花钱给老人住这间不纳入医保的VIP单人间,自然不是普通人家,亲友也不会是寻常人,女人她见过,这男人第一次来,以后应该还有机会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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