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月见周正霆的话一下子让这么多人都围观了过来,有些不好意思。 “没破,就是一开始拿铁锹不习惯,磨了水泡。” 庄稼人干活一年到头受伤的情况都时有发生,更何况只是磨了个水泡。 不少人都见怪不怪。 不过江清月的家人心里还是心疼。 江保业见女婿黑着脸,不由得感到欣慰,朝着江清月说,“下午你别干装车了,去帮着你三哥推车。” 江卫东也连忙应声,“对,你跟着我推车,不用你使劲。” 江清月点了点头,“成吧。” 周正霆吃了几块玉米饼,猛灌了几口水,随即不见了踪影。 等到开口的哨子再次响起后,这才突然又跑了过来,丢下了一双半新不旧的白手套给江清月,“一会带上这个。” 江清月感激地笑了笑,“你从哪里弄来的?谢谢啊。” 周正霆咂了咂舌,“我是怕你手破了不能洗碗。” 江清月,“......” 看见两人的互动,江卫东笑嘻嘻地偎了上来,“小妹,这个周知青看着好像也不错啊,对你挺关心的。” 江清月干笑两声,“还可以。” 等一车淤泥装好,江卫东便在前面拉,江清月在侧边推车。 从河道上坡,速度必须要快,稍稍慢了可能就要滑下来。 江清月不敢松懈,只得憋着一口气使劲往上推。 一连运了好几车,正当江清月觉得自已稍稍摸到了一点点窍门的时候,却突然一个打滑没站稳。 在上坡的时候突然滑了一跤。 娘家人见状,纷纷丢下手头的活围了上去。 “月儿,没事吧?怎么摔倒了?” 其实江清月并没有摔疼,河道上都是烂泥,倒是身上的衣服已经脏的不能看了。 只是突然摔得这么狼狈,再有这么多人围观,江清月一下子就尴尬了。 连忙站了起来,“没事没事,只是不小心脚下滑了一跤。” 不远处的周正霆看到这边的动静,还是没忍住走了过来。 等看到被围观的江清月身上都是泥,灰头土脸的模样,便说了句,“你先回去换衣服吧,这里别干了。” 江清月犹豫了下,“没事,马上也快结束了,等结束了再一块回去。” 不然辛苦干了大半天,万一因为提前走了,损失了粮食或者工分,岂不是冤枉? 周正霆看出来她在想什么,只说了一句,“你剩下的活,我来帮你干完,工分和补助少不了你的。” 江清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我就先回去了。” 第12章 去县城 回去后,江清月一照镜子,这才发现自已刚才有多狼狈。 不光衣服上一身泥不说,头发和脸上也沾了泥,头发也乱糟糟地像个鸡窝一样。 没办法,这下头发不洗也不行了。 便直接去烧了一大锅热水,随后脱掉脏衣服简单擦洗一下。 这才大兴旗鼓地洗起了头发。 江清月从来没有洗过这么长的头发,等彻底洗了两遍后身上都累的微微出汗了。 好在今天太阳大,江清月便搬了个凳子坐在窗下晒头发。 一边晒太阳,江清月忍不住一边开始琢磨。 今天这一趟上河工,她也算是彻底认清了自已,的确不是干这些活的料。 不管是原主还是自已,都可以说是娇生惯养,从小到大都没有做过什么重活计。 但是好在自已脑子还算聪明,前世的时候也好歹算是个学霸。 写个文章,做做文献翻译之类的都不在话下。 想到这,江清月便顿时有了主意,连忙跑到炕上,取了纸笔过来。 洋洋洒洒写了一篇关于上河工的文章。 亲身经历,再加上一些自已的感悟,时不时穿插两句时下流行的标语。 写好了,就小心翼翼地折了起来,打算找机会去一趟县里看看能不能去报社投稿。 等忙完这一切,头发也差不多干了。 江清月重新编了一对麻花辫,就准备开始做饭。 昨天晚上做的小鸡炖蘑菇还剩了一小半,再加上点蘑菇进去就行了。 除此之外,再烧半锅红薯稀饭。 至于主食,江清月觉得每次重新做太过麻烦,便用老面头发了面,打算蒸上一锅馒头。 这样等自已后面去县里的时候,不会做饭的周正霆热热就能吃。 等馒头刚蒸好,周正霆就回来了。 见她眼眶发红,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江清月被看得莫名其妙,便直接问道,“你看啥?” 周正霆撇了撇嘴,“你哭过了?” “没哭?我哭什么,刚才蒸馒头热气哈的。” 解释完,江清月自个忍不住笑了,“刚才那点事还不至于让我哭呢,而且这是我第一次上河工,我觉得我已经做得很好了,没啥丢人的。” 周正霆咂了下舌,似乎在嘲笑她的厚脸皮,“那你明天还去吗?” 江清月连忙摆手,“算了吧,我觉得上河工对我来说的确是太重了,对了,我明天想去县城,提前和你说一声,晚上要是我回来晚了,你就自个热个馒头凑合吃吃。” “去县城?” 周正霆闻言不由得蹙起眉头,想问问她去县城干什么。 但是一想两人之前约定好的,互不过问对方的私事,便闭上了嘴。 江清月见他没说什么反对的话,便放下心来,“对了,你有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我带的?” “用不着。” “那行。” ...... 第二天,江清月按照原主的记忆,一大早便到了村口拖拉机集合的地方。 今天逢集,去县里的人不少。 不过大部分都是村里的娘们和那些女知青们。 大概是因为男人们都要去上河工。 江清月上了车,就看见对面三两个女知青当中,有一个就是方茹芸。 她和原主两个人原本关系就很差。 江清月也没打算和她怎么样,两人相视一言都默契地撇开了眼。 江清月一坐下,两旁的婶子大娘都拉着江清月说起了话,“听说昨天你还去上河工了?” 话音刚落,又有人哈哈笑笑起来,“我听说昨天有人摔了个屁股墩,弄得一身泥巴才回去的,那个是你吧?” 江清月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是我,之前我没干过什么重活,昨天本来想去试试看的,没想到手都破了,还摔了一跤,丢死人了。” 江清月说得很坦诚。 一方面事实的确如此,另一方面也是想给大家打个预防针,自已不是干这个的料,以后可能就要继续懒下去了。 几个妇人们听江清月说的这么坦然,纷纷收起了笑意。 不由得高看了她一眼。 “这么好看的手破成这样,太可惜了。” “就是,那上河工的活太累了,不是你们小姑娘能干的。” “你已经很好了,至少你还坚持了一天,咱们大队多少女人去都不愿意去呢,不信你问问她们知青们。” 几个知青突然被提及,面上都有些悻悻然。 江清月也厚着脸皮应道,“是啊,试过一会才知道,婶子们平时太能干了。” 妇人们见江清月今天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莫名多了些亲近感。 一路上几人聊着聊着,很快就到了县城里。 ...... 下了车,江清月就找了个借口和村里的人分开走。 打算先去找地方问问卖头发的事。 这个时候不少供销社都在鼓励收头发,好用来加工往国外销。 所以收头发的人并不少。 她印象中,原主之前就曾在街上被收头发的婶子追着哄了好久。 大概是因为她头发又黑又亮又粗。 不过原主的头发就是她的骄傲,不管对方如果说好话,愣是没卖。 江清月循着记忆来到了一条宽巷子,果然没走多久,便有个中年妇女围了上来。 “小姑娘,你这头发卖不卖?” 江清月一听是收头发的,就暗自欣喜,不过还是装作随便问问的样子,“我这头发要是卖的话,能卖多少?” 对方立马悄悄地比了个八,“实不相瞒,小姑娘你这头发长得好,能给八块钱呢!” 江清月立马摇了摇头,“婶子,不好意思哈,我就是随便问问的,没想到只能给八块,那我肯定是不考虑了。” 对方见江清月拒绝,一点也不恼怒。 大概是习惯了,毕竟这年代小姑娘个个都把一对辫子当作宝贝。 她也没指望三言两语就真的能哄着人家卖了。 “哎,小姑娘,你先别着急走啊,婶子看你挺有眼缘的,这样,你自已开个价格,婶子听听行不行?” 江清月稍作一顿,“十二块,不能再少了,我这么好的头发你们拿去完全可以去做假发,肯定能卖好价钱的。” 第13章 卖辫子,你家那位周知青能同意? 对方哎哟了一声,“没想到你年纪轻轻,还怪聪明的,婶子也不瞒你,就是因为看中你的头发才能出到八块,一般的辫子我最多只能收五六块,没有比这更高了的。” “婶子再给你添两块,给你凑个整数十块咋样?” 江清月觉得这个价格也差不多了,一会还要忙着去办别的事,便爽快地答应下来。 “十块就十块,不过我有个要求,这头发要帮我留到耳朵下面,不能再短了,不然我可不卖了。” 对方为难了下,最终还是忍痛答应了下来。 “那成,婶子现在就给你拿镜子,你看着我剪。” 剪完头发,江清月顿觉得十分轻松,再也不用担心洗头发的问题了。 得了十块钱,江清月便直奔报社,打算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机会能见到主编。 谁知道一问今天编辑和主编都下乡采风去了。 其余的办事人员见她一身村姑装扮,也没人搭理。 江清月看门口有专门的投稿用的信箱,便写下自已的联系方式,直接投了进去。 离开报社,江清月打算去一下废品站。 看看有没有机会找到高中的旧书。 废品站的老大爷一听她要买书,也不想多问,直接挥挥手就让人进去了。 江清月在里面翻找了半天,累得满头大汗才找齐了高一高二的书。 还运气好地翻到了一本《数理化自学丛书》。 连忙一股脑儿地抱到了门口,让大爷帮忙一块称。 大爷看她只拿了这几本,也懒得称了,直接大手一挥,“给一块钱好了。” 江清月又看了看一旁的报纸,“那我再拿一摞报纸。” “报纸一毛一摞。” 江清月掏出刚才卖辫子的钱,找了一块一出来。 美滋滋地背着书往外走。 回集合点的时候,恰好路过了供销社。 江清月远远地看了一眼,里面人不少,东西摆得也是琳琅满目的。 只可惜,大部分东西都要票。 正当江清月准备扭头走的时候,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喊了一句,“江清月——” 江清月闻声看了过去,只见一个扎着红头绳,穿着靛蓝色工作服的胖姑娘朝她挥手。 “怎么了?老同学,几个月不见就把我给忘了?我说你怎么最近都不来找我玩了。” 听这声音,江清月立马记了起来。 眼前这位姑娘就是原主的好朋友,何恬恬。 家就住在县城,高中毕业后家里找了关系进了供销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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