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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雪本来就是站在玻璃大门这侧，她反应比姜颂快，转头的瞬间，看见一个清爽年轻男人背着一把吉他从梯子步步走上舞台。 “欧！欧欧！！” 姜颂跟随詹雪的视线，离的不算近，到处又都是人，可她还是一眼认出那个站定在舞台上的演出者。 林也身上还是那套上午去授课时穿的衣服，白衬衫、黑西裤，整个人挺拔有型。 只不过他把衬衫领口的扣子解了两颗，刚好卡在喉结下方，两侧袖子也平整地挽到小臂处，腕骨棱致，十指修长。 他走到立式麦克风前，单手调整了下高度，姿态有些漫不经心。 场下的观众呼声连连，大抵都是被他这幅不羁绅士的漂亮皮囊勾出了全部热情。 太阳毒辣，空气燥热，林也不急不缓地抬眸朝台下看去，绯色的唇瓣似有若无地朝一边勾起，左手上的金属拨片在同一时间拨动琴弦。 细腻的嗓音带着迷人的颗粒感，像是一阵松风，不期然凌空吹来。 “总有些惊奇的际遇 比方说当我遇见你 你那双温柔剔透的眼睛 出现在我梦里 …… 不管结局会怎么样 至少想念的人是你 我不会把它当作游戏 因为我真心对你 ……“ 一首旋律舒缓的情歌，很清新，情绪不浓，但词曲轻易让人体会到情人间初告白时的悸动与甜蜜，以及害怕不被接受的淡淡忧伤。 姜颂听过很多版本，她自己也唱过。 可她从来不知道，这首歌原来还可以唱得这么……撩人。 镜头拉近，舞台背后的大屏幕特写林也的面部表情，一向以冷淡面孔示人的年轻男人，眉眼间意外染上些许缱绻之意。 场下尖叫声更甚。 姜颂觉得自己的胸腔绵绵软软的，又酸酸涨涨的。 被看不见的东西击中。 她不知道林也眼中的温柔是为了配合这首歌，还是因为想起了某个人。 这首歌演唱结束，詹雪已经待不住了，她说：“我要去支持小林老师，天啊撸！帅爆了！我必须近距离洗耳恭听，才不枉费师生一场！” 姜颂说：“一起吧。” 詹雪有些吃惊地看向她，“你不是最怕热……” “下首歌开始了。”姜颂没让她说下去。 两人出了商场大门，直奔舞台观众区。 然而本来观众就多，和她们一样后来被林也吸引来的人也不少，到末了，詹雪和姜颂也只能和舞台隔着七八米远挤在外围。 第二首是张学友的《她来听我的演唱会》。 林也做了改编，神来之笔加入了电音元素，经典和前卫的碰撞，他在演唱中也刻意加重了嗓音的沙粒感，低音娓娓道来，把一首不是情歌的歌唱得胜似情歌。 姜颂喉咙火辣辣的，不知道是被晒的，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她曾经问过林也是不是很会唱歌。 林也没答。 现在不用答了，她知道答案。 是的，很会。 难怪只是因为看了他的一次比赛视频，宁老师就主动抛出橄榄枝收他当学生。 难怪宁老师总是对姜颂不满意，有一次还自语道：“该上音乐学院深造的人跑去学金融，暴殄天物。” “快看！快快！小林老师是不是在看我们？老师老师，我在这里！”身边的詹雪忽然蹦跳起来，卖力地狂挥手臂。 姜颂触电般飞速回神。 她抬眸，穿过人群缝隙，一双深黑的眼眸和她视线交接。 林也低磁的嗓音正唱到：“我唱得她心醉 我唱得她心碎……” 姜颂：“……”
第10章 林也一共唱了六首歌，除去中间主持人串场活跃现场气氛，他在台上待了半个多小时。 夏日高温下，他衬衫前后隐隐被汗浸透。 最后一首唱完，他甩了甩额发，单手取下吉他，样子格外不羁。 “小林老师，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詹雪双眼冒桃心，跟漫画里的花痴女孩一般无二。 姜颂小脸被晒得通红，她努了努嘴，违心道：“也就、还好吧。” 詹雪来不及控诉，拉着她往后台走，“去跟小林老师拍张合影！再要个签名！我打赌，他要是坚持搞音乐以后一定能红！” “没必要吧。” 姜颂嘴上这么说，步子一点没落下。 她想找机会和林也说转账的事，至于合影…… 姜颂抿唇，反正她是不会主动提的。 “小林老师！诶，小林老师呢？” 两人从外围绕开观众，直奔舞台后方。詹雪四处张望，姜颂立在原地余光往周围瞟了几眼。 那个外表鹤立鸡群的年轻男人却不见了踪影。 詹雪不信邪，问一个看似工作人员的人，“刚才在台上表演的人呢？” “谁？”工作人员盯着手里的表单，另一手拿笔在上面勾画，反应了好几秒，他才恍然大悟，“哦，林也？他走了啊。刚结完钱。” 说着，他抖了抖手里的工资清算单。 姜颂敏捷地投去视线，但那人很快转过身去，姜颂一个字也没看见。 “那个，”姜颂叫住他，“请问唱一场给多少薪酬？” 工作人员闻言，转头看她，目光从上至下，然后又上抬，很露骨的打量。 姜颂蹙眉，往后退了半步。詹雪一个箭步挡在她面前，“你说就完了，看什么啊？” 工作人员摆手，“条件好的肯定就给得高。我没别的意思，你别误会。” 他明显对姜颂的外形很满意，紧接着问：“学过跳舞还是唱歌？参加过比赛吗？” “会唱歌，没比赛过。”姜颂简略地答。 工作人员说：“要不你现场来两句？” “……” 姜颂醉翁之意不在酒，微表情已经替她拒绝了这个提议。 詹雪看出来了，立刻抢答：“反正就和小林老师唱的一样好！” 工作人员眼睛一亮，“这么好？” 姜颂双颊快被阳光烤熟了，热辣辣的。 她移开视线，心虚道：“差不多吧。” “那还说什么啊，要是跟林也一样，那就是高水准高报酬！”工作人员用拿笔的那只手比了个数字，“怎么样？一场就这个数！” 詹雪惊呼：“三百？！有没有搞错！” 詹雪挽着姜颂转身就走。 工作人员莫名其妙，“低了还是高了？又不是明星，我们搭台子让你唱还给钱，半个小时三百，比白领时薪都高好吗！” 詹雪翻了个大白眼，跟姜颂吐槽：“顶这么大太阳嗓子都唱哑了，三百？我真服了，你看没看见他刚才那样，还觉得小林老师赚大了呢！” 姜颂没应声，过了会，她问：“你们培训班的老师一节课收入多少？” 詹雪皱起鼻子，“不知道，也是看资历的吧。好的能有个五六百，一般的就、一两百？” “哦。” “你问这个干什么？阿姨克扣你零花钱了？”詹雪说，“没事，我支援你！” 姜颂摇头，“没有。” 詹雪下午没课，提议再找个地方玩。 姜颂提不起兴致，“我好像中暑了，想回去了。” 詹雪见她无精打采，是像中暑的症状。她点头，“那行。” 司机先把詹雪送回去。 之后，姜颂独自坐在后座，手机屏幕被她点亮又摁灭，如此反复，电量告急，她却始终没有等到林也的回复。 “他课表挺满的，好像是缺钱吧。” “又不是明星，我们搭台子让你唱还给钱，半个小时三百，比白领时薪都高好吗！” 姜颂耳边循环播放詹雪和那个工作人员的话。 脑海里闪现林也背着吉他站在烈日下吟唱的样子。 姜颂颓然靠在椅背上，心里那股烦躁愈加浓烈。 她思忖再三，决定曲线救国，发去一句毫无营养且明显带着闲聊性质的话。 【你唱歌挺好听的。】 姜颂心想，就是再冷淡的人，女生主动发起聊天信号，他本着礼貌的态度怎么也该回一句的。 可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一个小时过去了，姜颂的信息如同石沉大海。 “到了。”前排司机忽然说。 姜颂抬眼，才发觉车子早已停在自家别墅车库多时，而她坐在后座盯着手机，等一句可能永远也不会出现的回应。 像个傻子。 “嗯。” 姜颂下车，手机彻底没电，她决心不充。 如此，林也没回信息，就变成了一个未知。而不是直白的现实。 可等她冲完澡，躺在床上翻滚几圈之后，胸腔里的躁意不减反增。 她拿不准这股烦躁的缘由，是因为林也不回信息，还是因为是她造成了林也四处打工还债的困顿。 姜颂四肢朝半空并拢，做了几个四不像的仰卧起坐，最后，她失力地仰躺在床垫上。 弹簧受力，带着她的身体上下小幅度轻颠。 少女的心像云絮一样，被躁动的情绪之风吹散，然后慢慢聚拢，聚拢成少年背着吉他在日光下演唱的模样。 - 星海广场的演出结束之后，林也就近乘地铁离开。 年轻男人白衣黑裤身姿挺拔，背着吉他排队走进车厢。尽管他俊极的面孔上神情淡漠，但仍引得这节车厢的乘客频频转头窥视。 有两个年轻女孩一边偷偷打量他，一边把头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过了几站之后，客流疏散，车厢不再那么拥挤。 两个女孩身旁的位置刚好空出来，其中一个女孩推了同伴一下，后者像是下了巨大的决心，红着脸蹭地一下站起身。 “你好，那个……” 女孩声如蚊呐，林也其实根本没听见，只是他立在车门前，玻璃面映出女孩仰头望向他的身影。 林也偏头，墨色额发低低压在黑眸前，他淡声问：“有事？” 女孩的脸变成猪肝色，抬手指着旁边的座位，吞吞吐吐道：“有、有空位，你你要不要……” 地铁广播紧接着响起，提醒澄湖站到了。 林也蜻蜓点水般收回视线，“我到了。” “不是让你去要微信吗？怎么变成好人好事让座了？”同伴吐槽。 “我也不知道，脑子好乱。他真的好帅。” “那怎么办？他下车了。我们跟上去！” “这样会不会不好？” “凌可同学，你到底去不去？！” “不……” “快点！ 那辆灰扑扑的旧三轮就停在地铁站外的车棚内，林也径自走过去，把吉他放在后面货箱。 他坐上驾驶座，很自然地扭动把手启动。 后视镜里两个女孩瞠目结舌地立在行道树下，“额，他不应该开迈巴赫吗？这车好……接地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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