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燚看她一副见了鬼似的表情,也是,这番藏在心中憋了几千个日夜的话, 在不合时宜的情况下说出来, 多少草率了些。 “你是喝大了吗?” 伊树心想, 能让他软着脾气讲这种话, 不顾面子的站在她跟前说,回到我身边的讨好的话,应该只有他喝大了一个原因吧。 许燚气笑了,他都不去追究她五年前逃婚的行为,知道她有那样的家庭,背后咽下了那样的委屈, 他都打算放弃知道五年前她逃婚的理由。 他从来没为谁做到这个份上, 这个女人竟然还只会问他是不是喝大了。 “你是不是脑子缺根筋,平时不挺聪明, ”许燚看着她,“这会儿装哪门子傻。” 他讲话一向不顾别人感受,虽然伊树习惯了, 但偶尔也回不过神。 “你要和我复合,”不是疑问, 只是陈述,她自嘲地笑了一笑, “爷爷知道了,恐怕不会放过我,外面等着看好戏的,不知道会怎么起标题。” 她这种满不在意的语气,许燚听了还真不是滋味:“你当初怎么不想想他会不会放过你?你以为你能站在这是靠你命大?” “是啊,他怎么就放过我了呢。”伊树喃喃念了一句,又说,“许燚,我们不可能的。” “我跟你之间还轮不到你拿主意,你欠我这事儿存在一天,你就没资格提不可能。” 伊树很想说你这样的行为跟舔狗没有分别,她还在脑子里念了念这俩字。 可这词儿安许燚身上,就像豹子长了一身狗毛,尤其违和。 他不是舔狗,他怎么会是舔狗,他和她谈恋爱那会儿,身边找他的莺莺燕燕也没少过。 他还想和她在一起,只不过是执念罢了。 “许燚,我们不是在拍偶像剧,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就算我们相爱,也不会有结果。人不可以涉足同一条河流,不是吗?” 她想不通,这样耻辱的她到底还有什么好执着的。要换成她,她早放弃了。 就像多年前她渐渐了解许燚,知道她与他的世界不仅仅是金钱的差距,他拥有的东西太多,而除了他渺茫的爱,她一无所有。 她知道他从墨尔本转学是为着打架劝退,他不高兴了就去飙车玩牌。在他眼底,没什么是不可能的,有人兜底的人生,有什么不可能。 “你不跟我在一起,你还想找谁?”许燚忽然执拗地追着问,“那个小记者?” “我没有任何恋爱的想法。”伊树想了想,“就算有也不能是你。” 许燚嗤了一声。 “没有那个人,你身边也不可能出现除我以外的男人,如果有,也只能是我。” - 隔天邱宝林单独找伊树谈事儿,她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告诉她,台里会审核,审核完就通知她。 话里没带别人,好像告密的人从头到尾就不是她。伊树也不想装了,她直接说:”你不如说我去不了别等了,何必走程序。” 邱宝林不惊讶,她以为她会顾及上下级的关系忍着不发作,结果这会儿是一点也不给面子了。 她握着手,表情淡淡:“伊树,你有没有觉得你每次对待别人和许燚都不一样,你可以和我直接表达不满,也可以很干脆的处理任何突发状况的琐碎事件,但是,” 她努努嘴,答案呼之欲出。 “一涉及许燚,你就成了不张嘴的哑巴。”邱宝林笑了笑,“你有没有仔细想过,你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你们还真是痴男怨女。” “邱主任,我在跟你商量我的工作。”她说。 邱宝林从椅子上站起来,慢悠悠地走到窗边,说着:“我和许燚是多年合作伙伴了,他们老许家的案子是我压下去的,可以说,在你之前,我和他爷爷就是故交。 他老人家抚养许燚的时间很少很少,他白手起家,在政界和商界是叱诧风云的存在,他最大的骄傲是养了一个好儿子,可是年纪轻轻就死了。他就这么一个孙子,却因为操劳许氏家族,疏于管教,此生唯一不顺,就是没有养好儿子的儿子。” 其实你也明白许燚不是个好说话的主儿,你和他交往期间,你也知道他的为人处世,可你装糊涂视而不见,到了婚礼才发作,如今情债上门,你又百般逃避。伊树,他放过你,不是他人好,是他真喜欢你。” 伊树听在心上,脑袋乱七八糟的,不知道慌什么。她说:“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别逃避了,你们重逢之后,他找我看着你,那开始我就知道你和他不会结束的,起码,他不会放手。世间情字最狡猾,你既欠了他一份情,他又执意不肯放手,为什么不好好坐下来说开呢。 我不是一个好领导,但我有愧于你。我跟你说这些,是希望你能认清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我懂你的难堪,无非是被最爱的人看穿了耻辱,你讨厌别人无端的同情和可怜,觉得所有同情都是庆幸。 可你别忘了,爱上一个人也是会为对方感到心疼的。” 伊树睁着眼睛无处安放,第一次流露出孩童般求知的渴望,她又把邱宝林的话念了一遍:“爱上一个人会感到心疼?” 邱宝林看着她的样子,欣慰地一笑:“想摆脱让你耻辱的过往,不是靠伪装成一个没有瑕疵的人。” 伊树没吭声,她问着自己真的是这样吗,她一直以来的相处之道其实是错误的吗。 她原以为不想不看不念就不用面对,可她确确实实伤害了爱人。 她忍着怨言活在和许燚温存甜蜜的假象中,总怀疑他对她的爱是掺杂了别的东西,就像他们真正的开始是那般难堪。 他说她的身边不会再出现除他以外的男人,如果有,也只能是他。 明明她可以反驳的,她要找一位更好更温柔与她三观完全契合的另一半,其实是很容易的事。真的是很容易的事情。 她应该承认的,她确实不是善茬。 许燚对待别人就像小猫小狗,别人都图他的钱,他却装作纨绔哄着人高兴玩。 她也一样,明明不是大度的人,明明不是多温柔的人。 - 一整天,伊树脑子里全是许燚的脸,除了他就没装下过任何事情。 她看着电脑上被删删减减的文档,不明白自己发什么神经。 “你是有什么心事儿吗?”茂凡心问。她从来没见伊树姐黑过脸。 “啊?”伊树回过神,放松了脸色,说着,“没什么,就是有些事情想不通。” “什么事情呀,跟我说说呗,帮你分析分析。” 她不跟别人讲太多心事,可是今天真的胸闷。她犹豫了下,还是说了:“你跟前任是怎么相处的?” 茂凡心笑了笑,这可有的聊:“你算是问对人了,我和他在一起那会儿如胶似漆,后来他告诉我他原生家庭糟糕,他爸妈喜欢打压他,于是他也喜欢打压我,我一边喜欢他又一边很难受,于是分手了。所以我和他现在没有联系。” 伊树听着有些尴尬,像是故事中喜欢打压别人的,是她。她不大自然地笑笑,便没有再问。 她不懂这种感觉算什么,想要爱又逃避爱,害怕爱了之后对方会讨厌真实的她,越是猛烈的爱就越是想要逃跑。 她还记得某次过年陪他回澳门祭祖,爷爷要他三叩六拜好好孝敬许家列祖列宗。 她当时就站在门口,听见许燚不耐烦地讲一声,年年唱这出,新中国成立多少年了。 爷爷瞪他一眼,说着:“你教女朋友在外边玩玩就算了,你说的结婚是认真的吗?” 他口气散漫,“认真的啊。” 爷爷鼻腔一哼,看出了一切,“你认真?婚姻于你而言是什么,你懂吗?结婚可不是儿戏,像你平常爱玩儿我就不说了,结了婚就是有家室,你要还像从前那样一不乐意就玩得不知天南地北,结婚也是白结。” 许燚没保证没反驳没承诺,更没表态,他起身插香,语气漫不经心:“我认真的找一个女人天天陪我睡觉,不比出去沾花惹草顺心。结婚么,结了可以离,离了可以结。一场婚礼举办个四五次的大有人在。” 他吊儿郎当伸了个懒腰:“爷爷你不知道她,她离不开我的。” 爷爷坐下和他慢慢说:“你就这么肯定人姑娘儿非你不可。” 许燚想着她平日的那些好,那些顺从,那些讨他欢心的瞬间,嘴角不知不觉的扬起:“我就是这么觉得。” 那时的她没有半分感动,没有被恋人坚定选择的幸福,只是想着,糟了,原来她真的离不开许燚,原来许燚知道她离不开他。 怎么办,她好像不能被他知道。 她不想被他知道,其实她真的很爱很爱他,是她迄今为止,唯一爱过的男人了。
第028章 连着两三天, 去香港的审批都没出来,通知一日没下来,伊树就不得不焦虑, 她一焦虑,脑子就会浮现许燚吊儿郎当的脸。 她急得焦头烂额, 表面却还是心如止水,仿佛没发生任何事,所以旁人也不晓得此刻她心情其实是很浮躁的。 然而生活中让你不如意的人才不会管你的情绪是好是坏, 像李箐兰这样的就更不会管了, 她悠哉地坐在工位, 别有用心的讽刺。 “你还没去香港呢, 我还等你回来升职关照我们呢。” 伊树打字的手搁在键盘上,听了她的话就没再动了,她抬眸用一双冰冷的眼睛注视着她,没有表情,像看一件杂物。 她的眼神给李箐兰凛冽的寒意,李箐兰和她僵持了一会儿, 便灰溜溜起身离开了, 嘴里说着:“不就仗着有某人的势。” 茂凡心稀奇地见证了伊树生气的样子,她凑过来问:“你怎么了?” 不过伊树立马变了脸色, 没把刚刚的举动当回事,一听有人问她怎么了,她还挺莫名其妙:“怎么这么问?” “你刚刚在生气, ”茂凡心不可思议,“你入职以来我可没见你发过脾气, 你刚才的眼神好酷啊。” 伊树这才恍然大悟,哦, 她为着邱宝林和香港的事烦心,无意中有人惹火,她也就顺势而发了。 她正调侃地用三言两语应付,微信就收到了宋州君的消息。 - 有好些天没做饭吃,伊树一下班就回家停好车,她去附近买了菜,宋州君一直跟她讲香港调查走私案的进度。 说起来,他们是在纽约认识的,那时伊树刚刚离开许燚,像是病人离开了常年依赖的药物,她整个人丧丧的,逢人就是“嗯哦好”。 有次夜半凌晨,伊树吃不惯纽约的食物,她离开公寓下楼去超市买点吃的,不料街头响起了枪声,听说是起了争执,警察到场直接开枪,而被枪击的是一位黑人小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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