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警官觉得这话很古怪:“您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们查澎川很久了,” 许燚说着,没有表情,“我也一样,我等这一天也等了很久。澎川未来少东家的话,陆警官,你没理由不信。” - 熬到了深夜凌晨,伊树盯着天花板,把路线在心中记了一遍又一遍。她下床,为不暴露身份,换上了夜班小姐的裙子。 她像平常坐班的小姐若无其事的穿过走廊。离目的地越近,伊树就有一种沉冤得雪的快感,她知道,折磨她五年的案子可以放下了。 前面有一个拐角,伊树的脚步还未踏出去,听见前方传来男人的声音。 “姐,我这最近老做噩梦,前阵子回京都去看了几眼林秀秀,心里更不踏实。” 男人又说,“姐夫,要不把秀秀接过来吧,就是死了也好看着火化,她手上关于咱们的东西不少啊。” “好好的提她做什么,别人老板说了,他看着呢。”女人打了个哈欠,“行了,回去睡觉了。” 这几人的声音伊树实在是太好奇了,她躲在墙边,探头看见两男一女,两名男人一个年轻一个目测五十多岁,女人浓妆艳抹。 其中一名男人的穿着和几周前护士和她描述的扮相相似,脏辫,皮夹。他喊姐,姐夫,伊树突然设想到一件很可怕很作呕的联系。 她已经见过肮胀的人性,却没想过林秀秀未开口告知的真相,是这么令人不寒而栗。 伊树调整了情绪,想要撤退,夜晚太寂静,一点风吹草动就打草惊蛇。她听见背后的男人叫了一声:“等等,你谁啊,怎么在这?” 身体从头到脚的紧迫起来,她心悸了一下,有点犹豫要不要回头,可她在医院照看林秀秀,万一他认识她就糟了。 蓦地,一只手掌拉住她的手腕,扯进了包房内。包房没开灯,她被抵到冰凉的墙壁,蝴蝶骨贴着开关。 到底是多年恋人,彼此都十分熟悉双方的气味。许燚无需多言,一只手揽着腰,一只手抵住墙,重重地吻了下去。 也许是为了蒙骗,又也许是气氛作祟,反正就着摸不清说不明的黑夜,他们都没去深究。从来没设想的场景下接吻,*七*七*整*理给这层激吻添了分情愫。 伊树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吻得太凶,灯一下全亮了。他们并不知道另一边的男人在一间间开门搜查。 许燚握着她的大腿,顺势抱起来。伊树圈住他的腰,尽管知道是演戏,也无法抵达人最本能的欲望。 “怎么还穿这么少?”这是他哑着嗓子的第一句话。 纵然他用力不介意,伊树也看出他很在意了。她如实回答:“怕露馅。” 从门口吻到点歌台,又一起跌进沙发,这样的场景下做事,实在是不合时宜。他有些不耐烦:“那男的行不行?” 伊树听不出他是希望他来还是不来,她的裙子被蹭得乱七八糟,质量本就不好,揉一下全皱了,还容易移位。 现在躺在沙发上,头发全散,她坐起来理了理发丝,问道:“你怎么没走。” “明知故问。”许燚就着眼前的杯子,倒了点酒喝。 他正要喝酒,手中的杯子却被一把夺走,溢出的酒水洒在大腿内侧。许燚侧过脸看着伊树,她倾身放好酒杯,这样姿势的她曲线近乎完美。 也不是说不能克制欲望,但他是个正常男人。伊树扳过他的脸,直接吻了上去,没有一丝犹豫,流畅得行云流水。 许燚被动的承受她的吻,皮质沙发稍微有点摩擦就会发出咯咯的声音,而声音像催情剂,黏黏乎乎的。 她扭着腰吻他,而许燚一只手就能握满她的腰,他把两人换了个位置,没急着做别的,想起她的裙子,他就没法专心接吻。 许燚脱了衬衫,给她穿上了才拨弄她的发丝,正要埋进温柔乡,头顶传来一声笑。 他裸着上半身,肩够宽,足以挡住伊树的全部视线,他不解地问:“笑什么。” “我们是在拍警匪片,还是三级片,现在的走向,有一些三级片。”她看着许燚的眼睛说。 怎么不是三级片呢,她的裙子,场地,现场摆放的每一件物品,都是催化情.欲的东西。 许燚向来在床事上是比较干脆的,他没因为她的顾虑停下,半脱落的肩带就是证明。伊树只觉头脑昏涨,起伏的肩膀和呼吸保持同一濒临。 披着衬衣,春光只有他一人能看。许燚特混蛋地说了句:“还有更三级片的。” 伊树不可置信地愣住了,她听不惯他说她“明知故问”,为了刺激他才回吻的,这下难道要来真的。 不可能在这里的,又不是发情的动物,不至于那么控制不住。她推了推他的肩膀,不情愿的意思明了。 许燚也只是吓吓她,他叩住她的后脑勺,往前按,轻轻吻了吻额头。 与此同时。 把手被人拧转,林炜鑫带着一帮弟兄冲进来,气势汹汹,可想而知,他们应该是把一层楼的房间扫荡了遍。 不过眼前的场景谁也不好撤退,林炜鑫吞吞吐吐地说:“兄弟,你还没完事?” 许燚没穿上衣,衬衫包裹着伊树,她蜷缩在他怀中,他也任由恣意的抱着她,只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 他一脸没魇足的阴沉表情,不客气地低沉骂了句:“滚。”
第032章 重新回到许家的香港祖宅, 伊树一颗心就没安定下来。 她站在檀木窗前,望着外面大雨纷飞,想起许燚打发了林炜鑫, 还将她用包夜的方式带出来,莫名的, 她没有抗拒。 并不是抗拒那样淫.秽的场所,她就是确定,许燚与平常不一样。像是某种感应, 她知道他一定有话要讲。 别墅是按中式审美量身定做的, 经过岁月的沉淀, 每一寸家具都散发朝代更迭的悲哀。院子外种了一棵白杨。 伊树第一次踏入祖宅, 是为了见许盛澎,许燚的爷爷。偌大的家,竟独留祖孙二人。 她那时听保姆多言,她说这家冷冷清清,外面还剩着位不归家的。 其实要猜很容易,许氏这样大的家族, 坊间流传着各式各样的故事, 她差不多把所有故事全听完了。 可故事始终是故事,和亲眼看见的, 手能摸着的,到底是不一样的。只不过当初谁也没想过未来,以为来日方长, 来日可期。 他不说,她也不问, 等一个交心的时候。 “你瞎看什么呢,又不是没来过。”许燚去洗漱了, 头发刚吹干,柔顺的垂着,看起来一点也不凌厉。 他穿最普通不过的居家服,伊树转身感觉有一丝恍惚,都这么久了,她真的很久没见过他放松的时候了。 “许燚,你爷爷呢,”伊树面对他,背后是院子飘絮着的草木,她想了想,还是说,“我爸爸呢。” “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许燚没回答,他赤脚踩过羊毛地毯,走到客厅中央挂着书法的桌子下面,蹲着身子轻轻拉开柜子。 伊树也走到了他身边,许燚手中拿的是一本本小册子,字封是用毛笔写的,笔迹上乘,一看就是练了几十年书法才有的功底。 “一共十八本小册子,记录了我的出生到成年。执笔书写这些册子的人,就是我爷爷。以前觉得祖孙之间没有女人,就是有血缘关系也没法维持,我不懂和老人相处,他在我跟前,不像爷爷,像老师。” 伊树见过这些小册子,许燚不知道,许盛澎单独找她谈话时,有拿出来数过。他只叫她数,不叫她看。 因为许盛澎说:“能名正言顺了解这些册子,拥有脚下这间祖宅的人,只能是许燚的妻子,许家未来的女主人。” 他不让她碰,只大发慈悲叫她数,态度可见。 伊数也没恼,她敬许盛澎一生丰功伟绩,也尊他是许燚的爷爷。他是长辈,就是不满意她,她也认的。 她飘过零星的回忆,继续听许燚说:“我长大,一直以为世上除了爷爷,我没有亲人了。可在我父母车祸后一年,我多了个亲人,他是我爸的同胞兄弟。我是真把他当家人,他教我写字,打球,骑马,潜水,花大半辈子的精力陪我,我一直是用父亲的方式看待他的。” 伊数听着,心里沉沉地痛了一下,她情不自禁的红了眼眶,还没真的听见,她就要忍不住掉眼泪了。 许燚的眼神渐渐冷下去,他说:“有一回爷爷和他吵架,我听见了,就是那回我知道,他从来没把我当家人。他骂爷爷大儿子死的好,不死他怎么回来接手属于他的东西,他说他从小被丢到泰国,是死是活,老爷子不闻不问,要不是他命硬,在泰国混成了人样,他连许家的门也踏不进。” “老爷子听着他发泄,听了大半天,叫他别伤害我。伤害,你说一家人怎么能用伤害这词呢。我骗不了自己,我怀疑他杀了我爸妈还想杀了我。我有疑心,宁愿在外面到处打架也不想回家。” 当年的一切好似都还历历在目,躲在门缝外气喘吁吁,抑制委屈怨恨的大男孩实在想不通一个问题。 他们是一家人,流着同样的血,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每天.朝夕相处,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些岁岁年年的每一分每一秒,本该抱团取暖的一家人,他的二叔和爷爷,他们可曾想过他暴毙身亡的父母? 那时年幼,许盛澎告诉他忘记最好,不记得是最好的。但一个孩子可以没有父母吗,他也是人他能忘记吗。他是忘不掉的,尤其是去追究过往淹没的细节,他才知道,原来父母的死相是多么不体面。 伊树默默听完,轻声说:“所以把万叔留在身边。” 一个人怀了怎样的恶意,起了多大的杀心,才残忍的把两条活生生的人命置于死地。 “是,我把他留在身边,他想看着我那我就叫他看个够,他想我没资格继承家产,那我就如他的愿。” “万叔和他儿子都是许艾刚的人,对么,什么时候发现的?”她问。 “挺聪明的啊,”许燚微微眯起眼,吊儿郎当的揉了揉她的头,“就是那场车祸。” “什么?”伊树不可置信。 “我知道救我的人不是他,”许燚直接了当,“他执意说是他,那我就陪他演一演。” 一演就是十几年。 这个人从小把想害死他的人放在身边,能活得有多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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