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那个人突然地有钱了,发迹了,让他感到威胁了。 他需要立刻、马上找宁好要一个解释! 这顿刺激的家宴结束,各自散了。闻斯峘想问宁好究竟怎么回事,碍于楼下还有佣人走动不方便说话,给她使眼色上楼。 宁好跟在后面,闻斯峘每上一层楼都下意识转过角度瞄她一眼。 可是才到二楼,那么大一个活人不见了,他眉梢一挑,往下张望,再绕到二楼邻楼梯最近的房门口。 仔细听,里面是有宁好声音的。 房门隔音效果还行,隐约也能听见男声,却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闻斯峘猜,那个人估计是李承逸,看他刚才桌上的反应,肯定也想向宁好问清来龙去脉,按常理,宁好需要编一点瞎话稳住他。挨着门听,也是女声说话时长多一点。 他担心李承逸情绪不稳定,根据以往观察可能还有点暴力倾向,不敢走开,就守在门口,看情况随时准备着。 门里面,她好不容易把手腕从他爪下挣脱出来,急得眼白都被晕染一层粉红,压低声控诉:“你弄疼我了!” 李承逸无动于衷,甚至让她痛反而能让他痛快。 他意味深长地垂眼看她,怒极反笑:“备孕?” 宁好翻个白眼:“幼不幼稚呀?听不出来我想推掉那个‘代项目总’故意找借口?你弟弟都比你脑子转得快。” “好,很好,”他一会儿望天,一会儿挪眼,语气带笑,“现在你看不上我了,我脑子慢,是吧。” 宁好鼓着脸,藏住脾气,变回小鸟依人状,半发牢骚半撒娇:“谁让你不帮我说话?你是总经理,说话肯定更有分量呀,刚才要是你帮我,爸爸也许就听你的了。” 李承逸吃软不吃硬,一下又笑了:“我不是故意的,是你说什么备孕对我冲击力太大了。”他找回理智,语气缓下来,“你事先也没跟打招呼说你不要项目总啊,临场反应哪有那么快。为什么不想接手?” 她慢条斯理说:“今年整个市场都差,我们江城公司已经没存货,最关键的江陵南地块到年末才开,现金流正吃紧。” 李承逸点头:“老爸就是考虑到不想手松放大钱,才把你一个小姑娘摆在那位置,谁敢为难你啊。” “你以为光是乙方难应付?”宁好叹口气,“江城总公司员工两百来人,以往年产值300亿,公司里上下一心红红火火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上。但你看今年,就卖了几个尾盘,拿地一口气投出去130多亿,贷款还没放。我就问你,这两百人的年终奖从哪儿来?” “这个,肯定得商量,协调。”李承逸支支吾吾,心中也不太有底。 “各个项目经理前两年年薪百万,今年发不出这么多,大家肯定都一大堆牢骚。” “那还是得互相理解,发展是周期性的,公司难的阶段工作量也少啊怎么可能领一样多钱,别的那么多公司还暴雷破产了呢。” 宁好闷声问:“谁去说服他们理解?我么?” 李承逸陪着笑脸:“老爸肯定也考虑到这方面了,四叔处理起来太棘手。你更柔和一点,更容易让他们理解啊。” “怎么理解啊?”宁好长叹一口气,“干这行平时只有那么点工资,大半压着发年终奖,人家也会买房也要养家,你宣布年终奖50万变10万,让人家怎么还贷怎么生活?靠嘴皮子上下一碰,人家就理解了?” 李承逸不吱声了,没头绪地在房里转两圈,最后在沙发扶手上靠坐:“你就说,你也没办法,都是公司的决定,把锅甩回给爸。” 宁好倚着墙没动,委屈地撇嘴:“爸爸也说了,下半年我干得不错,在工程方面有点成绩,等到有盈利,让大家福利待遇都上去,在集团我就有实绩能服众了。可是你看,现在他让我顶这么个不讨好的位置,跟大家沟通奖金蒸发,还甩锅说‘我也没办法’,让大家实实在在地受了损失,以后谁能服我?这半年算我小丑白干了。” 李承逸费解地挠挠头。 宁好走近一点,假作乖顺委屈的神色:“爸爸让我吃亏,本来我受着就行了,但是长远看,还是你吃亏。” 他终究还是对他自己切身利益比较关心,摸摸她的脑袋哄人:“怎么说?” “你去搞金融运作,也需要我帮你守阵地,你以为四叔能心甘情愿跟你打配合?古往今来,有几个手握实权的王爷不想废了太子继承皇位?这四个月一过渡,肯干活想赚钱的人不服我了,开年就会跳槽,剩下的可都是四叔的嫡系。” 李承逸陷入沉思,仔细琢磨宁好的推演。 他衣领没有褶皱,宁好却多此一举,伸长胳膊去帮他理一理褶皱。他忽而回神,看宁好的眼神又柔情一点。 宁好说:“将来,你想要每个子公司乖乖听话给母公司输血,只有让我管工程。四叔也有儿子,凭什么给你抬轿?何况他自己还比你爸年轻。” “可你刚才不是说你不想接手吗?”李承逸被她绕晕了。 “我不想这四个月接手,你帮我去说服爸爸,别拿我挡枪。” “额…………”李承逸考虑说服难度太大,“这事老爸也无奈,四叔说要做手术,他总不能命令他不许做手术,现在除了你,没有合适的人选能顶上去。我还要找项目还要办移民,难道放我去办公室天天和底下人扯皮啊?” “那好,你帮我去说服爸爸,别让四叔回来。困难的时候我顶着,不能云开雾散就把我挪开。这也是帮你自己,不能让他回来。” 李承逸又一阵沉默,终于点头答应:“我去说。都像这么玩,以后谁控制得了这些老钉子户。” 宁好退而求其次,也算有所收获,正要转身走,胳膊被他拽住。 李承逸脸上浮着讨好的笑:“说‘备孕’……是假的吧?” “我如果真要备孕,还会让你去说服爸爸别让四叔回来?我要去生孩子的话,他要回来也没人拦得住啊。” 听起来逻辑合理,李承逸如释重负:“我就知道。” 宁好冷了脸,针织衫从他手里拽出:“倒是你自己要注意,别跟汪小姐搞出孩子,将来跟我说离婚离不掉。” 李承逸不把宁好的“醋意”放心上,装出苦不堪言的样:“你别跟我提她了,看见她我就烦,整天做作地讨好婆婆,真恶心,好像她嫁的是我妈。在这个家我像个多余的,不闹事吵架她们想不起我,烦,也孤独,你最近老不在家?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宁好耐下性子安抚他:“都是在忙工作嘛,孙国栋总不在项目上,到年末人心都是散的,我就怕出安全事故让大家年都过不好。我在项目上守着,有事能及时反应。” “什么?孙胖子为什么不在项目上!”这事没人汇报给他。 “海源东北地区的工程都有三个月冬歇期不能施工,那边的员工会组团到南方各处考察旅游,同行同乡都来了江城,孙忙着和他们玩呢。” “这不胡闹嘛!”怎么会有这么不靠谱的人! 李承逸气得当即打电话去骂孙国栋,他哪里知道,孙国栋不止冬歇,平时也很少上工地,孙胖子一张脸白白嫩嫩,一点晒过的痕迹都没有,第一次去海源考察时李承逸就该看出来的。 他打完骂人电话,又打给项目上的工程经理小张,叫他做自己的小眼睛盯牢孙胖子,一旦发现孙胖子玩忽职守马上直接向他汇报。 做完这些安排,他挂断电话,宁好已经先行离开了。 他还懵着,怅然若失,像个高烧刚退的病人疲惫垂下肩,心里却同时生出一股暖意。 他想,宁好只是胆小怕事,没有背德的激情,可是心一直向着他,行为都是支持他,当初她的确提醒过孙胖子靠不住,偏是老爸疑神疑鬼叫他防着宁好,现在日久见人心,已经看出谁在裸泳了。 想着想着,心里那杆秤就倒向了宁好。 有一点他没对宁好撒谎,最近真不想和汪潋那个杠精说话。 . 宁好走出房间,体会到像被肮脏的湿抹布捂住口鼻似的窒息感,与李承逸周旋实在耗费神思。 她一抬眸,闻斯峘靠着楼梯扶手正与她面对面,目光像丝线一样缠上她,蜜糖颜色的复古室内灯打亮她皮肤上的细毛孔,她微微颤动的眼睫像两只刚躲过风吹雨打的蛾。 他不言不语,平静地示意她上楼。 怕李承逸随后跟出来,她走得很快,越到他前面,直到进了卧室才突然转身拦腰把他抱住,整个人扑进他怀里。 闻斯峘一边小心翼翼顺着她的头发,一边把门在身后关上:“他没欺负你吧?” 宁好摇头,额头贴着他胸口,像要往跳动的心里钻。 他把她紧紧揽住:“工作上会很棘手吗?” “没想到会这么早开战。”她停顿片刻,嗫嚅道,“谢谢你做我的后盾。”
第48章 尾灯 闻斯峘这人有时看起来很有担当, 有时又像小孩似的。 宁好洗漱完毕靠在床上打开笔记本电脑处理工作,余光远远瞥见他扒着套房内外间交接的门梁做引体向上,裸着上身, 在视野边缘招摇,起初以为他在开屏,不过他又不看她, 没什么炫耀的意思, 她忽然想起来,是因为二姐的话。 说男人备孕不利是核心力量不行,他较上劲了。 宁好有些暗自好笑, 怕他会错意, 犹豫着搁下电脑对他说:“你不会真的把备孕提上日程了吧?我不是那个意思。” 闻斯峘怔了怔,从门梁上落了地,立刻说开:“不会,我知道,你有场硬仗要打,怎么能在这时候怀孕呢。我就是……自我提升。” 宁好松了口气。 他走进卧室,转入衣帽间拿换洗衣服。看不见人,里面传来的声音瓮声翁气:“你和李承逸交流过,他能帮你把项目总推了吗?” “应该不能。是四叔先出的招,闻家昌只是接招者, 目前他找不到有经验能压住年底讨钱潮的人。本来闻天朗是个好人选,可他在明州捅的篓子让闻家昌不满。他也很怪, 就好像预料到四叔要撂挑子似的, 脚底抹油办了停职, 我那天听见消息还觉得奇怪,他都混了二十年了, 现在突然意识到知识就是力量,说要去读MBA……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串通好的。” 串通的可能性不大,闻斯峘偷偷在衣帽间吐舌头,闻天朗去读MBA是因为他怕人记恨宁好对她不利,前几天特地去找人谈了话,威逼利诱做了番思想工作把人弄走了,没想到大水冲了龙王庙,把最佳背锅侠赶走了,事情落在宁好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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