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参与公司业务的却并不意外,五叔六叔隔着病床与小姑交换着眼神,有的挑眉,有的撇嘴,意味深长的表情,小姑甚至在微微点头。 闻斯峘隐隐感到屋里朝自己涌来的敌意气势汹汹,下意识地调整站位,把宁好挡在自己侧后方、大姐夫妇的面前,形成一个相对安全的包围圈。 “爸,你疯了?”李承逸往闻家昌的方向迈一步,被站他身边在老家种地的七叔拉扯住。 大伯夫妇和二伯由于比闻家昌年纪大,都没站着,坐在靠落地窗那面的沙发。 大伯先发话稳住局面:“承逸你别这样跟你爸爸说话。你先听你爸说出他的安排。” “对,我是有安排。对大家都有。”闻家昌对刘律师说道,“你把我的安排跟他们说说。” 刘律师公事公办,打开手中的文件夹照本宣科地念:“闻总在世时,明州泰和城商铺租赁款15%的收益作为分红归李路云所有。闻总去世后,泰和城商铺收归公司所有。闻总个人名下股票、证券、理财产品价值共计一千六百万元,由李路云继承与所有。” 李路云还沉浸在闻家昌把公司交给闻斯峘的重大打击中,双眼木然,对这些分配条件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倒是对销售租赁最敏感的小姑先听出门道,闻家昌活着,李路云每年税后能领到一千三百多万,闻家昌去世,她总共只能再分到一千六百万。 原来他就是这样保证家人良好照顾的,真是把利己算盘打了一辈子。 以此类推—— 刘律师继续念对李承逸的安排:“闻总在世时,李承逸每年可从信托基金中领取人民币30万美元,闻总去世后,李承逸每年可从信托基金中领取3万美元……” “3万美元?每年?”李承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路云已经快哭出声了:“闻家昌你怎么了?为什么要这么对承逸?就算是30万美金也太少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在保住他的命,”闻家昌好似有些疲惫地压低了声:“他一个单身汉,我希望他好好过日子,吃住在家里,每年有200多万零花钱,够啦。再多了沾上赌和毒,或者去搞什么投资,那可就真要没命了。” “凭什么!” 李路云终于失控,歇斯底里地一屁股坐在病房中间地上嘶吼:“凭什么承逸有了钱就会变坏也不能投资?凭什么闻斯峘就可以继承公司?闻家昌你到底那根筋搭错?我嫁给你,陪你白手起家,跟了你一辈子,就得到这个下场!” “凭什么?”闻家昌冷静地伸手指指李承逸,“你看看你儿子的样子。” 李路云泪眼婆娑地抬起头,和所有人一起看向李承逸。 李承逸和平日一样,穿着收腰窄领泛着暗光的高定西装,提花领带,蓝宝石袖扣,一身行头精致张扬,嘴边叼一支烟,烟雾袅袅从帅脸前飘过。这打扮适合出现在各种高级娱乐场所,不夸张地说,漂亮得像娱乐圈明星。但就是看起来不像正经房企掌舵人。 李路云怔了怔,抹一把脸上眼泪,厉声吼他:“你给我把烟掐了!” 李承逸满脸不屑地把烟从嘴上取下来摁在墙上熄灭,他靠墙站得离老爹很远,抽抽烟根本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 他也不认为是自己抽烟导致眼前这种分配不均,刘律师手里拿着是书面文件,早定好了。 李路云当然也是这么想,马上从地上爬起来回头高声反驳闻家昌:“我儿子这样怎么了?我儿子只不过心地实在,不像他那么阴险会装!” 闻斯峘被她恶狠狠指住,面无表情,没有任何抱歉的意思。 “我这么安排,该给的都给得很合理。你们不想要可以不要。”闻家昌靠在床头,双手在薄被上面交叠,稳如泰山的固执。 四叔愣了一下,心想,这套我熟。 闻家昌要用人时总把人笼络得很好,让人误以为自己是不可或缺的掌上明珠栋梁之材,但他一旦弃用,就说一不二把一切都收走,什么都不剩。 他花了好几个月才意识到这个现实,自己没有他平日渲染得那么重要,也没有筹码跟他叫板,提前“退休”已经是最好结局。 想通后他又回到闻家昌跟前低眉顺眼道了歉,毕竟他还要倚靠闻家昌的势力福荫子女。 眼下他不禁心里唏嘘,他一直把李承逸宁好看成一体,以为自己在和李承逸一争高下,原来全弄错了剧情! 闻斯峘宁好这对夫妻把这里在场所有人都干翻了,居然让三哥放弃了他从小养在身边的亲儿子。 李路云咆哮着扑到闻家昌被子上要打他。近处几个弟弟把她及时拉开了。 六叔温俊茂劝道:“三嫂你冷静一点,给承逸的虽然有点少,但我不认为是坏事,现在他刚离婚,事业感情不顺,如果一口气拿到一大笔钱对他来说反而容易误入歧途。承逸是我侄子,我们大家只要有口饭吃,一定都会帮衬他的。最重要的是,公司要好。” 陈小娴其实早给他洗了脑,公司离不了宁好、公司最好要远离李承逸。他稳坐合约总的位置,当然不希望空降个纨绔二代当老板把公司干倒闭。 不止六叔,每个在公司分了一块蛋糕的亲属——五叔还有小姑,都是这么想的,“三哥想把公司交给哪个老婆生的儿子都一样”,只要能把公司带好,他们担任高管每年工资大几百万,跟着步入中产阶层,子女将来的事业方向也有着落。 可没想到还是二伯闻宏业最先表态站队:“路云你不要那么狭隘啦,三弟是我们所有人中脑子最好用的,他为什么做这样的决定我都理解啦,绝对不会错的。大家都是一家人,让小辈里最能干的来经营公司,趁叔叔姑姑们还年轻,帮着托举公司平稳过渡,云上成为百年企业,肯定也是少不了你和承逸的。” 闻斯峘挑挑眉朝他看去,暗忖他是被自己恐吓怕了,还是习惯性利己墙头草? 大伯没再给李路云大吵大闹的机会,使唤李承逸:“承逸你带你妈妈出去冷静冷静,你懂事,你劝劝她,不要在这里闹你爸。” 现在这个病房里,连李路云理智上都已经理解闻家昌为什么这么做,她只是情感上受不了。 唯独只有一个人不明白、不服气,因为李承逸根本不觉得自己能力不如别人。 他认为一定是闻斯峘暗中给他爸灌了迷魂汤,装孝子骗了老爷子一颗心。 这剧情走向,就和人们熟知的“保姆夺产”差不多。 老爷子现在已经糊涂了,再闹只会更加对立,现在这群亲戚也只会捣糨糊不辨是非,今天老爹把所有亲戚都叫来,恐怕就是为了围攻他们母子。 他愤愤然把李路云架起来,放狠话威胁道:“你要把公司完全交给闻斯峘,我不会拿你一分钱,也不会给你养老送终了,我们二十多年父子情分到此为止。我随便找个班上,也比拿30万侮辱人强。” 闻家昌现在只能靠他们母子照顾,他把话说到这份上,是因为认定保命才是闻家昌心中第一要务。 没想到闻家昌移开目光垂下眼,根本不再看他,淡淡道:“那你先去上班吧,受不了了再回来。” 李路云听了一口气没顺过来,两眼一黑身子一软,背过去了。 病房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 李承逸当然没有去上班,这属于双向不选择,既没有单位看得上他,也没有他瞧得起的单位。 与此同时,由于他先前口出那些“父子情份到此为止”的狂言。 云上集团如今禁止李承逸进入,这是闻家昌当着很多高管的面亲自授意的,当然宁好出于私心也得保证实施,让李承逸离自己越远越好。 李承逸有所耳闻,自己的威胁不值一提,闻家昌依然把自己名下的股份转给了闻斯峘。 他本来每天在雾凇院砸锅摔碗,也不太乐意跑去公司,自从那天病房后就没再见过宁好和闻斯峘,他们早已不再回雾凇院。 两位姐姐和家人仍在雾凇院,与李路云母子抬头不见低头见,总是气氛怪尴尬,李路云现在也视她们为仇人。 二姐情商高一点,觉得家庭关系可能还存在变数,并不想和他们闹得那么僵,偶尔主动跟李承逸搭话,说自己在其他企业的HR姐妹在招人,问李承逸愿不愿意。 李承逸通常一口回绝,但不像李路云那么仇恨前妻子女,他从来没把女人当对手,只恨闻斯峘一人,对二姐没那么差。 也正是因为还有这点联系,有一天二姐提起公司并不安稳去宽慰他:“那两栋楼明天要开售,小姑忙得够呛,宁好怀孕六个多月还在加班,这担子落肩上也没什么好的,都是给公司当牛马。” 李承逸从院门口回过头,撞鬼似的神色:“你说什么?怀孕六个多月?宁好?” “是啊。”二姐怔了怔,不知他为什么而震惊。 怎么大家你来我往,正好让李承逸错过了关键信息,因为没有大张旗鼓摆宴庆祝,竟没有人想起要告诉他们母子,都默认他们已经知道了。 明明是热烘烘的夏夜,李承逸突然感到周身一阵恶寒。 “她……她怀了闻斯峘的孩子?” 二姐挠挠头:“……应、应该是吧。我哪儿知道啊。”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即便是再自信而盲目的人也该幡然醒悟了。 李承逸恍惚地后退两步,丢了魂似的,开始不断在脑海里回放宁好那些哄他的温言软语。 全是假的…… 宁好这骗子,从一开始就在报复? . 李承逸的骚扰电话和微信轰炸了宁好一晚上,到最后她不得不把微信拉黑电话拉黑。 第二天是新楼发售日,这两栋楼卖得好,江陵南项目就顺利周转过来了,预售款足够应付下一期建设。因此不能有任何差池。 宁好就怕李承逸精神状态不稳定,特地加强安保,给所有安保人员打过预防针。 她没猜错,李承逸果然冲到售楼现场大喊大叫要见宁好,保安反应迅速,把他带离了现场控制起来,安排专车把人“押解”到了公司总部。 这位前任总经理最后一点排面也损失殆尽,被一队保安严加看管了一整天。 预售成绩喜人,宁好回公司与工程部开短会复盘之前,通知保安把李承逸从总部大楼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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