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净宁一个眼神过去:“别贫了啊。” 温渝偏过头去,笑了。 他们回了林净宁经常住的酒店,或许已经是深夜,温渝的困意还没有消失,刚到酒店就去洗澡准备睡觉。林净宁与杨慎在隔壁房间说话,那场谈话说了很久,等回到房间,温渝已经睡得很熟了。 林净宁坐了一会儿,四点才睡着。 第二天是个好天气,温渝是和太阳一起醒过来的。她穿好衣服,画了个淡妆。原来是想叫醒林净宁,但他看起来太累了,她便留了张字条,先离开了。 今天是她第一次正式意义上的拍卖会。 虽然是一场比较小的私人慈善拍卖,并不需要太多的资质,但这是离开家纳之后温渝第一次把控全场,而且是以实习拍卖师的名义。教授发来安慰的邮件,说让她放轻松玩儿,就当是体验人生。 温渝已经提前换好了衣服。 她今天穿了一件休闲的淡灰色西装外套,内衬是一个白色吊带,及膝的丝质灰色短裙,挽起了头发。曾经见过李碧琦那么多次拍卖,很多事情她已经了然于心。于是那天早上,她神态轻松地走上拍卖场。 场地只有几排座位,确实很小众。 温渝声音明亮清澈地作了开场白,大方优雅,举止干净,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微微一笑:“今天的拍卖会由我主持,希望给您带来好运。本次拍卖将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慈善法》,遵循公平、公正、公开、诚实信用的原则和价高者得的原则,采用增加方式进行。” 场下偶有人小声说话,前后交谈。 温渝谈吐缓慢:“感谢大家配合,拍卖会现在开始。” 那场慈善拍卖进行了一个多小时便结束了,只有少数藏品,但都是难得一见的艺术品。从天然的翡翠手镯到清朝的瓷器和张大千的画,场面一度很热闹。 只是温渝不知道,那天台下站了一个人。 或许是那个位置太过隐蔽,有一根酒店的柱子挡着。许泊敏只是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台上那个女孩子反应迅速,语言熟练,虽然有时候动作会有一些慢半拍,但整体表现很不错,听说她回国前刚拿到国家注册拍卖师,这一年确实没有偷懒。 助理上前,小声道:“许总,要赶飞机了。” 许泊敏淡淡笑笑,转身离开。 温渝还在侃侃而谈:“现在要介绍的这一件藏品,它是乾隆时期的珐琅彩八宝花卉纹盆,瓷器上的花卉图案中西结合,颜色丰富,寓意着花团锦簇,更添祥瑞,起拍价是…………” 大概是心态吧,那天她的表现出奇的好。 拍卖快要结束的时候,温渝看见台下坐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林净宁一身西装笔挺,坐在那儿好像四周的光都暗淡了下来。她想起第一次在拢翠园的露台上见他,那样随意慵懒的做派,宜城的夜晚都成了陪衬。 他目光随和,像在与旁人交谈。 或许是不想让她太紧张,只是偶尔看了一眼过来,不动声色地又挪开视线,在她喊了起拍价的时候,随意举了一下牌子。 等到最后一声落槌,拍卖会结束。 温渝从台上下来,穿过后面的走廊,又被同事叫去说了些事情,等到忙完出来,酒店大厅已经没有人了。她下到一楼,看到酒店门前的庭院里,林净宁在和别人说话,太阳落在他身上,身后是空旷的停车场和宽阔的马路,远处的小积山亭亭玉立。 她没有打扰,等到那人离开,才走上前去。 林净宁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过来,温渝现在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出落得越发让人欣赏。他想起刚才许泊敏站在台下看着温渝的样子,男人之间的事情他怎么会不明白。等她走近,他已经收起刚才所有的思绪。 于是抬眼平静道:“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和我说?” 温渝双手插在西装兜里,随意一笑:“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一次持证上岗,难道我每次工作的时候,都要在下面看到你吗?” 林净宁隐晦道:“不太好说。” 温渝嗔道:“你这人真是。” 林净宁不紧不慢道:“要不要吃点东西?就当是庆祝我们温老师,第一次持证上岗,而且表现还很不错。” 温渝还没说话,手机响了一下。 她拿出来看了一眼,像是一个广告,等她正要收回手机的时候,忽然看到上面蹦出一条资讯,写的是嘉兴林氏集团二公子放弃林氏股份,重新回到一无所有?这些标题党的话并不是很好听。 温渝抬头,看向林净宁。 他只是笑了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和她解释道:“老爷子身体恢复不错,我也好久没有休息了,等他忙不动了再说吧。” 温渝眯了眯眼:“所以真的一无所有?” 林净宁难得表情诚恳。 温渝:“那你还请我吃饭?” 林净宁:“我说了吗?” 温渝还记着昨晚说过的的玩笑话:“你不会想让我请吧?我告诉你林净宁,除非你脱光了衣服,绕着这个酒店跑一圈,然后再喊我一声姑奶奶,我就让你说了算。” 林净宁抬眼:“此话当真?” 温渝:“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林净宁沉默了一秒,然后一边看着温渝,一边伸手解开了衬衫衣领的扣子,正要继续向下,被温渝的手按住了。 她似乎没想过这个男人玩真的。 温渝惊呼:“干吗?!” 林净宁:“你这不是明知故问?” 温渝:“…………” 林净宁的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温渝气呼呼道:“只请你吃一顿饭,还有提前告诉你啊,明天我要回西雅图,你到时候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一无所有就想追我,还说什么三书六礼三媒六聘。” 她说着往外走,沿着空荡荡的停车场,往那个宽阔的马路边走去。林净宁笑着跟在后面,对她说我给你打工好不好?有很多事可以做。温渝回过头来看他,面向太阳,仰起脸颊,忍着笑意问有什么事。 林净宁轻声道:“我们先去看大象。” 温渝那一个瞬间像是被什么击中了,她故意不作声,只是睨了他一眼,转过身去,眼里水波荡漾,但嘴上还是硬邦邦的说着:“那还有呢,给我打什么工?” 林净宁不觉笑了:“陪读行不行?” ** 2008年春。 温渝十七岁,她一个人去了上海,路过教堂,想去买一本圣经送给外婆,只是最后一本已经被人买走了。那是个年轻男人,带着黑色口罩,鸭舌帽,只看得到眼睛。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追了上去,特别认真的请求:“真的不好意思,我可不可以看一眼你的圣经?一眼就行。” 他停了脚步,垂下眸子。 温渝难为情道:“就一眼。” 他顿了一秒:“你拿去吧。” 声音很低,语调微沉。 温渝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怀里已经接上了那本沉甸甸的圣经,等到她抬起头来,那个男人已经转身离开。 她这才迟钝地朝他喊去:“多少钱?我给你。” 他没回头,只是懒散道:“耶稣帮你付过了。” ** 那天阳光明媚,她年轻漂亮,有远大前程,朴素的理想,一切都充满希望。年少的时候读《项塔兰》,林问普拉巴克什么是苦?普拉巴克的目光往林立破烂小屋的黑巷另一头飘去,瞥了一眼约瑟夫手上如萤火虫浮在空中的灯,然后回头望,说:“苦是渴求。”于是满目疮痍四十年,满头白发,有一天在秋天里听越调,也只能感慨韶华易逝,问一句旁人:“当年的小桃红是否还在?” 我们周而复始,一日又一日。那天阳光明媚,她年轻漂亮,有远大前程,朴素的理想,一切都充满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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