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运筹帷幄了一把,几经踌躇下, 他还是选择了最质朴的真诚作为杀手锏: “谢老板,我好像有点喜欢许烁。” 谢子贯这会儿在给蛐蛐放生, 手忙, 看到这条消息,无可救药地摇摇头, 太没营养了这信息。转手就回了个,“嗯。” 涂晨北等半天, 情感大师就回个嗯? 大耳朵涂:就没别的想说? 蟹老板:你再想想,黑夜容易上头。 蟹老板:而且, 你都说是情感问题, 说明你内心已经有了定性。 大耳朵涂:难不成还能是专业问题? 蟹老板: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 大耳朵涂: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最终是谢子贯回到家, 直接给涂晨北拨电话。涂晨北半夜眼睛干瞪得像铜铃, 索性下楼到一层,没开灯, 放着电视节目。 涂晨北自己都数不清家里有多少套房子,但只有这栋60平的loft深得他心。他仰在宽敞的沙发上, 松松夹着手机,听谢子贯分析。 “她这人太有主见了,好也不好。她清醒地围绕想要什么展开,如果说多数精明的姑娘是捕猎者,那许烁就是围猎者。而你呢,兄弟咱实话说,你有点讨好型人格。当然,你也没讨好过我,你可能只讨好许烁。” 涂晨北:“…你继续说。” 谢子贯:“总之你的症状不严重,但不难发现你特别照顾别人情绪,假设被不喜欢的姑娘追,你严词拒绝的同时还尽量保护她自尊,这说明你是个内心善良的人……” 涂晨北:“大哥扯远了。” 谢子贯:“简而言之,你如果承受不了和许烁闹掰的风险,最好就别动歪心思。” 涂晨北是真听到心里去了,扯展褶着的纯棉大短袖,看新闻频道里十字路口川流不止,顿了半晌,“我再想想。” 谢子贯:“行了,今儿个就当没接过你电话,早点睡。” 涂晨北再睁开眼的时候,炽光已经钻过落地窗后那道纱帘,扑在他脸上。他用手去挡,这才发现电视依旧开着,他在沙发睡了一宿。 八点十分,他这会儿没睡醒,抄起遥控板毫无目的地换台,瞧了一圈没什么好电视,本来都要把直播关掉,结果切屏画面停在民生台。 许烁? 涂晨北真怀疑自己鬼迷日眼了。 等他调回民生频道,只赶上一句感谢实习记者许烁来自前线的报道。画面里,她穿着灰麻色风衣,一手倒举着听筒收音,寒风一阵一阵把头发糊进眼里,她没有去扒。 看了下位置,就在他爸投资的中学门口。 涂晨北就像头顶提溜了根线的棋子,被下象棋的人从这一头搬到那一角,不知不觉就到了牧里市外国语中学。 在微信一问,听许烁说她要在这边做专题采访,一上午的时间,空得很。他没知会许烁,很快进到传达室,打听那帮记者往哪边走。 中学的教学区是2个W形的结构,背后是食堂和操场,再往侧边去是实验楼和寄宿宿舍,早些年就被本地媒体称为牧里最气派的校园。 气派不气派不知道,挺符合他爸死要面子的做派。 他在这边上过一年半的学,后来因为跟同学打的火热,老师又怯他是直属少爷不敢管,他硬生生被他爸转到了牧里一中。 想着短时间应该碰不见许烁,他就在悬空连廊上转,路过一面全身镜,还像模像样立了立领子,擞擞哑光黑夹克。 涂晨北虽说常年遭受许烁的颜值攻击,但他对自己身材和比例还是具有一定自信。比如背挺、腰细,腿直,适合穿不紧身但修身的裤子,踩切尔西靴也不会让比例被吞掉一截。 还没臭美够,远处传来一声吼,“哪个班的!有没有点学生样子……” 二十一岁,听到老师吆喝,涂晨北的第一反应竟然还是: 跑。 于是他一路溜到宿舍区,才远远发现三个身影,整齐划一地倚靠在小卖部冰柜上,半死不活的表情,身旁还应景地卧着一只白色流浪狗。 许烁颓颓地站着,生无可恋的模样,最后扭过身去冰柜里,捞了三根冰棍儿,结了账分给冯语和左路吃。 尽管今天风和日丽,但好歹是七八度的冬天,冰棍儿冻得时间久,啃都啃不动,冯语都怀疑许烁是要拿它磨牙。刚咬下去一口,就听见左路在一旁“feifeifei”地嗷,许烁开怀大笑。 冯语把冰棍挂在手边晾,一抬眼,就看见个不能再熟悉的身影。“烁烁,那不是涂大帅?” 许烁没抬头,似乎听到什么荒谬的说辞,揶揄道。 “怎么?涂晨北改过自新,决定从高一开始复读,决战高考一千日?” 然而,就在她说完这句话的五秒后。一双黑靴头出现在她视野。再往上抬眼是笔直的腿,再往上……涂晨北? “怎么,我这种大梦想家,就不能考清华?” 许烁呆住。嗯,有梦想的人了不起。 她把只啃了一口的冰棍递到涂晨北面前,“吃点凉的清醒清醒。” 涂晨北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她,“冬天,吃这个?” “不吃算了,”许烁也没真想让他啃,就是想跟他斗斗嘴,于是很快就把手往回缩。 结果,涂晨北双手插兜,只有脸往前凑,结结实实就着她没咬过那半边,啃了一口。 “你真啃啊?” “不是你叫我吃?”涂晨北嘴里还含着冰,鼓着腮帮子一愣一愣,但又带点小嘚瑟的语气说。 许烁把剩下那半截扔进垃圾桶,冯语只顾着在一旁猫着笑。 这才说回正题,涂晨北她们怎么在这边待着,左路解释说采访内容不多,就等中午放饭揪几个幸运学生就完事儿了。问题这会儿离中午还俩小时,没处去。 涂晨北来劲儿了。这地他熟啊,于是他领着三个臭皮匠回到教学区。路上,许烁问,“你怎么在这儿?” “跟踪你呗。”涂晨北微晃着身体道。 许烁猜到他八成早上看新闻看到了,心想这涂狗作息还挺规律,昨儿个晚上听歌到那么晚,今天早上竟然还起得来床。 “那你咋进校门?” 涂晨北冷呵了一声,轻道,“我家的。” 声音确实不大,但冯语和左路紧跟着后面就听到了,相视一惊。许烁都习惯了。在牧里,只要跟涂晨北出门,总是会有惊奇的新发现。学校、房产、饭店、景点,只要一问起来你怎么在,涂晨北总能以一种随口提起的轻飘飘语气,答道。 “哦,我家的。” “噢,这地我爸朋友开的。” …… 涂晨北把仨人带到了高三语文组的办公室。当年教他的田老师一眼认出来了他,这是个嗓门儿有点尖的中年美女,办公桌布置得一片浪漫,她扯开几把闲凳子,给另外仨人坐。 “你当年突然转走,有两本课外书还在我这儿呢。”田老师放下保温杯,笑呵呵地去箱子里翻,在埋很深的箱子底,找出来《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的意外死亡》和《北鸢》,递回到涂晨北手里。 冯语趴在许烁耳边偷偷问,“她怎么还记得收了那本书啊?” 许烁向那一纸箱挑挑眉,低声说,“你看那里面剩下的书,不是花火就是爱格……” “那确实,涂晨北应该不看爱情小说……” “也说不准,”许烁扒着耳朵嘀咕,“他高三无聊翻萌芽,对着里面一篇叫《鸟国》的故事涕泗横流,摊开书页痴愣一下午。虽然那不是言情,但也讲爱情。” 冯语听完,再望向涂大帅宽阔嶙峋的后背,突然发现他没那么伟岸了。 涂晨北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幻听了,扭头,“你们叫我?” 好了,这下他的脸上又多了三分纯情与无辜。 …… 左路和冯语举着机器录了几段空镜素材,又对田老师对于高中语文课改,面临分值比上升等等看法,提出了在教学计划上有何种调整此类问题。 涂晨北陪许烁在班门口守株待兔,临下课也就五分钟。 “这么看,你们工作也清闲自在。”涂晨北仰在走廊边,窗户大敞着通风,他半个身子仰出去,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扫拂寒风。 “运气好在学校。民生台哪都跑,明儿个指不定就垃圾处理厂、城中村、废楼子……有时候程序繁杂的部门,耽误一天也不见个人影。” “每天都有固定的跟进选题吗?” 许烁叹一声涂大少真真十指不沾阳春水,“大选题不会交给实习生。地方台往往缺乏体系化的组别,给你个方向,取材、拟稿、剪辑一条龙都得你干,审过了就播。” “这不是挺自由?” “你知道的我电子智慧不高。毕业前一直用的是final cut pro,来台里第一件事让我用edius剪,两眼一黑,老丢人。好不容易学会了剪辑,又因为取材过于敏感,总被毙。” “深度采访不也有人做吗?” “没人脉,学生样,恐怕门都进不去。我影视剪辑课的老师,就是因为在地方做深采把人都得罪光光,混不下去才去考的博。” “不容易,”涂晨北心想这待遇,还不如在他妈妈公司干个内容运营。 他大手一揽,挂住许烁的脖子,凑近了说,“放心勺子,等你街头要饭那天,我一定给你塞张毛爷爷,红的。”
第19章 少爷 许烁手指尖抵住涂晨北的胸口说滚。 涂晨北佯装中枪的动作, 延迟倒地。嘴巴比出苟延残喘的口型,“勺子……” 许烁模仿他的句式,“放心涂涂,等你被我崩掉那天, 我一定给你烧点钱, 一沓。” 唉。 涂晨北很心碎。 他明明想表达的意思, 类似《喜剧之王》里周星驰大喊的那句我养你啊。 怎么话从他嘴里滤了一遍, 就变成对着小狗嘬嘬嘬地逗, 钓块儿肉包子招之即来的意味。 下课铃在许烁戳中涂晨北胸口那刻响起,在历经长达120秒的拖堂后,两个女生率先从教室后门冲出来。两人迎面撞到涂晨北, 悬崖勒马。 涂晨北搓搓手,又搓搓裤缝, “那个……” 趁他开口前, 许烁拉住涂晨北的袖口。涂晨北不解,“嗯?” “她们要回寝抢热水洗头。” “这样喔……”涂晨北不懂许烁怎么看出的。 许烁不慌不忙地靠在窗台上, 眼睛瞄着摄像机的取景框,“采访对象, 要找留班里做题的。” “这还有讲究?” “一不打扰受访人的正常安排,二来留班学生往往上进心强, 对教改的理解更深。”她闲来无事, 眼贴近瞄准镜, 透过滤色变形的玻璃口看涂晨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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