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在杨羽雯有所行动前,站定,他开门见山道,“你不缺人追。 要是高二那会儿我指不定相信,男女生谁好感谁的,但你大三了,不是不切实际的小姑娘。你觉得我家境还行,长得也凑合,性格是个能过长久的对象,最主要,我妈还是开经纪公司的,对吧。” 涂晨北这么一问,给杨羽雯整懵了。 作为播音生,家境中产没有资源是件棘手的事,她不差,她只是缺乏一个机会。人都是综合考量的,她心气高,想下手涂晨北也是因为,他各方面都好。 正要反驳,她听到对面继续道,“事业上有困难,看你堂哥交情我会尽量帮你引荐。但我没有谈恋爱的打算,也对你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欢。别浪费时间,我不吃这套。” 冷风有些刺耳。 杨羽雯仰过头,看鹅黄色灯光泼洒下细密的绒屑飞舞。 那么柔和,又那么刺眼。 “是因为许烁吗?还是说性取向的问题,还是……?” 杨羽雯轻声问道。 涂晨北知道,她只是不甘。 他怔了下,“误会了,喜欢跟许烁玩是因为她真的性格好,对陌生人一视同仁,对朋友无限偏爱。 至于性取向,目前没喜欢过同性,也不觉得有这个迹象。” 他说完点点头。 杨羽雯也同他对视,点点头,表示,明白你意思了。 成熟的人都会在事情走向尴尬前及时遏制住。 她留下一句,“涂晨北,你人真挺好的”,转身离去。 涂晨北也觉得自己人挺好的哈。 次日。 许烁肚子上糊仨暖宝宝,衣服坠得跟生仨娃一样,扛着相机去跟报道。 她自认土狗,说句实话,这种地方台的新闻采录和后期水平,用这个摄影机甚至跟手机没有半毛钱区别。采录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震响了,许烁怕影响拍摄效果,就隔着口袋把电话掐掉了。 中途,她掏出手机,看未接来电人的名字是涂狗,本来生理期就心烦,他又是鼓动她喝冰酒痛经的罪魁祸首,许烁听到导演叫她,便直接把手机塞回去,继续忙。 这一举动恰好被身旁的同期实习生冯语看到。 收工之后,冯语照常走到许烁身旁,像是为了找话地问,“刚刚你好像挂了个电话,这会儿不回过去吗?” 许烁这会儿累的像狗,不以为意,“他不急,要真有事儿肯定一百个电话挨着弹。” 冯语“噢”了一声,又问,“又是你那个帅哥朋友吧?改天带出来一起吃吃饭呗。” 许烁心想你这算盘打得未免太不讲技巧。 “跟他吃饭,挑三拣四的。不能太辣,不能太咸,也不能太淡,必须卫生。”说完她嫌弃地噫了一声。 冯语回旋着话头,“烁烁,你们这种有帅哥朋友的,都不稀罕,处多了也不觉得多帅了吧。” 许烁下意识想答“是”,但她把话咽进嘴里。 其实不是这样的。 许烁认为这是一种“被默认的谎话”。她承认相处久了,帅哥会越看越普,高冷男私下也变话痨,少爷的生活习惯也没有想象中高高在上。但尤其是跟别的朋友在聊涂晨北这个人的时候,不可能意识不到那个人在外人眼里本身就很耀眼。 有时候,她对涂晨北话语上的不屑,也会间接演变成一种隐性的炫耀。因为无法克服炫耀朋友带来膨胀的心理,所以许烁尽可能不跟别人聊涂晨北。 冯语看她欲言又止,疑惑,“这个问题…需要思考很久吗?” 于是许烁转过头,笑笑,“没有,涂晨北挺帅的,处多了也很好。” …… 回到台里,已经是午饭的点儿,许烁还在想中午吃什么外卖,余光里忽然在大厅闸机外的石雕上,看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带了副黑框平光镜,炭灰冲锋衣,百无聊赖地歪在大石柱上翻手机,切尔西靴蹬着地撑起身子。 许烁心想,涂晨北好像真长个儿了。 她辞别了上楼的同事们,又跑出闸机口,绕到石柱后面,一只手胡乱扒拉住涂晨北不知眼睛还是鼻子。 涂晨北也无语,放下手机,头都不回,“许勺子,幼不幼稚……” 许烁绕回柱子前,“要是认错了多尴尬。” 涂晨北翻白眼,“闻你这个香水味,lelabo10,还是暑假我送你的…” 许烁一拍脑袋,转回话题,“说吧,啥事儿?” “下午两点我妈航班回牧里,叫我去接她。陪我呗。” 许烁上下打量涂晨北,怪不得今天打扮的人模狗样,“没空,没见我上班啊?” “确定不去?” “不去。” “这样啊——”涂晨北拖着尾音说,“那就不巧了。我妈她这次回来,主要是带艺人来牧里拍旅游大使的宣传视频……嘶,我记得他叫啥来着…?” “呃,你妈公司的艺人,我还真没兴趣。” 倒不是许烁装高冷,涂母的经纪公司在业内属于中上游,只签演员,在市面上都是小火或待爆的程度,口碑虽不错,但没有特别吸粉的那种。 涂晨北欠欠道,“这样啊……哦,想起来了,那个演员叫余池,演喜剧的是不是?” “哇靠,余池?!” 许烁吓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他签你妈公司了?” 涂晨北拿手挥挥跟块狗皮膏药一样凑上来的许烁,“或许吧。” 这下换许烁在他面前蹦跶,“诶,诶,我去,我可以去,我现在就去请假,反正活儿都干完了……” …… 美其名曰涂晨北去接机,不如说他挪用他爸了辆七座商务车,顺便借了位司机,候在路边。 而此时的许烁,已经坐车里十五分钟速成了一套妆。 涂晨北倚在车背上晒太阳,回头吓一跳,皱眉,眼神里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许烁按下车窗,“嗯?” 午后懒懒熏人的阳光下,暖黄色打在许烁脸上,形成雾面的细闪,她披下碎切的头发,枣色的口红和同色系的眼影映衬着。 涂晨北眯眼,“浮夸了啊。” 许烁切了声,“你懂啥?余池是我喜欢最久的演员,给你讲他可厉害了,前些年演话剧,说了一阵脱口秀,后来也做喜剧…” 正当许烁吧啦吧啦地说着,涂晨北突然侧过身,手穿过车窗伸进来,一把扣住许烁的下巴。 许烁被人抓傻了,呆住。 接着,涂晨北的指腹在她下嘴唇旁抹了下,撤回了手,若无其事地继续靠住车子等人。 许烁骂,“你有病吧?妆花了呀。” 然后去掏手机去照。 “……你口红涂出去了点,我帮你擦掉。”好心当作驴肝肺,涂晨北不屑道。 “少碰美女。” 涂晨北:……
第05章 少爷 要真掰扯起身体接触这个事儿,讲道理也是许烁“非礼”涂晨北在先。 高中调完一次座位后,许烁跟涂晨北就只隔一条过道,那时候大家关系还是比较哥们儿,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的。 唯一一次是班级组织去峡谷考察地理知识,爬一整天的山,快到顶那会儿大家都累成狗,坐小长廊里歇脚。位置有限,女生们都挤着坐,那当然剩许烁和涂晨北挤在一小短椅上,两边都柱子。 涂晨北说你坐吧,我不累。许烁靠了会儿,嫌柱子又冰又硬,就叫涂晨北坐下。 俩人都大高个儿,涂狗的腿都抻在外面,许烁撑不住了,说了句借你背用用,然后一头扎在涂晨北背上,枕着他后肩膀,就眯着了。 后来毕业班里大伙儿约着唱歌,许烁容易中途犯困。涂晨北总会从背后默默环在椅背上,在许烁脑袋摇摇欲坠的时候罩住她,任由她垫着。 以及每次看电影,俩人的槽点总很相似,但怕影响影院其他观众,涂晨北特别喜欢扒近许烁耳语,然后俩人无声狂笑。 有时候巧了会同时转过头,距离近到鼻子碰鼻子,许烁也不觉得有啥,照样唠,唠完脑袋还凑在一起,胳膊架把手上继续看,经常胳膊叠一块儿,直到压麻了才换坐姿。 久而久之,身体接触也就成了自然。 ……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涂母身后走着一个清爽的狗狗眼男生,个子高高的,拉一黑拉杆箱往这边走来。 随即,许烁推开车门,比涂晨北还积极,去迎涂母和余池。涂晨北帮妈妈把行李箱扛进后备箱,紧接着没等司机动手,许烁一把驮过余池的箱子,稳稳往里塞。 涂晨北刚扭过头,看到这场面,拿食指顶了下镜框。 没看错吧? 这可是那个好吃懒做平日里拿个外卖都磨叽半天的许烁啊。 服了,真争气。 考虑到想让孩子们多交流交流,涂母坐在了前排副驾位置上,余池先上车坐进最后排,涂晨北和许烁一人一边坐中间。 要怎么形容现在的许烁呢?大概是眼睛长在后脑勺上才够她用。 起初是从后视镜里瞥余池,再后来是给涂晨北发消息,撺掇他帮自己搭话。 像素小勺:呼叫僚机!呼叫僚机! 大耳朵涂:…… 机场到余池入宿的地方还有有挺长一段里程的,结果还是余池主动给涂晨北搭了话。 “你还在上大学吗?” “嗯。” “刚刚还以为你是屏姐的艺人,结果一问,是一家人。” 屏姐也就是涂母,全名邹立屏,早年嫁入老涂家的时候,涂父他妈也就是涂晨北的奶奶,非要涂母改个名字,说叫邹丽萍、邹俐平什么的都行,比现在的名字叫着舒服。 邹立屏当时一怒就甩门回娘家,半个月才回去。现在想来,这些事就是先兆,立屏,给自己设立一道屏障,比男人来的靠谱多。 邹立屏听余池那么说,“是啊,我儿子打小就好看,也不知道是随了谁,没一点事业心,”她说着也摇摇头,“算了,少些是非也好。” 许烁听着,是真羡慕涂晨北这命好。想起来前段时间冯语家养了条小边牧,说是什么高贵的纯种苏格兰血统,还带镀了金边的出生证书。 简直是转物种版涂晨北。 不知道想到什么,涂母突然扭过头叫许烁,“烁烁,我听晨北说,赵泽是你男朋友啊?” 我去,还有这茬误会。 涂晨北默默拿手挡住来自许烁杀气重重的视线。 “没有,阿姨……就之前的好朋友。” “噢,前男友是吧?”邹立屏笑笑,“放心,阿姨不是封建大家长,哪怕有天你跟晨北在一起了我也双手双脚赞同的。” “我…” “不是,妈…” 许烁和涂晨北相互瞪了一眼。 邹立屏也没给俩人插话的机会,说,“唉,就觉得赵泽这小伙儿太适合上镜了,本来还想让你说服一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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