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雨珊蜷缩在病床的一角,神情依然苍白。苏辞晚帮她盖好被子,正要转身,忽然被她冰冷的手攫住手腕。 “晚晚,我该怎么办……我可能真的熬不过去了……” 她总觉得自己忍忍就过去了,可方婷根本没有收手的意思,甚至从其中得了趣,变着花样地侮辱她。她不知道这种悲惨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苏辞晚看着她手腕上的伤疤,眼眶微热:“就算这样,你也不想告诉老师吗?” “我……”汪雨珊闭上眼,眼泪无声流下,“我不知道……” “别管这些了,你先好好休息。” 苏辞晚把她的手放回被子里,瞬间在心中下了一个决定。 抱着某种鱼死网破的决心,她目光决然地走出病房,刚带上门,就看到长椅上坐着的男生。 她这才发现自己竟忘了卓亦的存在。
第15章 卓亦站起身,低头看她。 “你同学怎么样?还好吗?” “好一些了。” 苏辞晚对上他的视线,迟钝地感受到了一丝窘迫。 “刚才谢谢你。” “没事,举手之劳而已。” 卓亦不在意地笑笑,背上单肩包,“那我走了。” 苏辞晚看着他转身要走,不知从哪里忽然生出一股勇气。 “篮球比赛——” 卓亦脚步一顿,困惑地转头看她。 苏辞晚明亮剔透的黑眸凝视着他,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握成了拳头。 “一定要加油!” 卓亦轻嗯了声,迈开长腿,转身出了医务室。走下台阶时,想到女孩脸颊微微鼓起的样子,他无意识勾了勾嘴角。 回到教室,比赛已经结束了。一班下半场时不时放水,依然大比分领先二十五分获胜,杨星宇和其他几个队员正在谈笑,见他一身清爽地走进来,顿时啧了声。 “这么快就洗完了?” 卓亦挑了挑眉,回到座位上坐下。 “下一场我们跟谁打?” 他突然发问,倒把杨星宇问了个措手不及。这次的篮球赛是积分制,分为AB组,全年级十个班,每个班都至少要比三场,按输赢有不同积分,最后两个小组的积分前二才能进入半决赛。 一个队员道:“好像是七班还是四班……听说四班挺强的……” “最好提前研究一下战术。四班这两天有比赛的话,我们可以去看看。” 杨星宇诧异地挑了挑眉,这家伙前两天还表现得对篮球比赛兴致缺缺呢,被他做了好久的思想工作才答应上场的,现在这是又来兴趣了? “四班好像明天下午有一场。到时候跟老孔请个假。” 杨星宇笑着看向卓亦,“可以啊你,胜负欲上来了?” 卓亦塞上耳机,神色淡淡,“既然比赛开始了,就要以赢为目标。” “嗯,这句话我喜欢。” 聊完比赛的事,杨星宇不知想到什么,又戳了戳卓亦的胳膊。 “你刚才回宿舍,没发现什么异常吧?” 卓亦边听着耳机里放的BBC新闻,边做英语听力:“什么异常?” 杨星宇忽然压低了声音,“你没听咱们班女生说嘛,她们三楼宿舍闹鬼,半夜有女人的哭声。” “闹鬼?” 另一个队员凑了过来,“真的假的?还哭声呢,恐怖小说看多了吧。” “真的。钱丽亲口说的,她半夜起来上厕所,结果听到公共盥洗室里有哭声,还有水流声,吓得她一晚上没睡。” “那她就没想过进去看看?” “钱丽哪有这胆子啊,她连只蟑螂都怕。” 杨星宇抚了抚胸口,“希望我们男生宿舍不要出这种事,怪吓人的。” 有人道:“谁说有哭声就是鬼,说不定真是某个女生在里面哭呢?” “大半夜的,在盥洗室里哭啥呀……太瘆人了吧……” 身后的讨论声越发热烈,卓亦却只觉得聒噪,干脆将另一只耳机也戴上。 ** 等汪雨珊睡着后,苏辞晚才回了教学楼。 她没有回二班,而是直接上了三楼,走到了最尽头的高一(10)班教室。 刚下课,10班教室里人声鼎沸,一个男生抱着篮球冲出来,被苏辞晚拦住。 “你好,我想找一下张滔,能帮我叫他出来吗?” “找滔哥啊?”那男生一愣,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忽然语调怪异地笑了。 “懂了,我马上帮你叫他。” 很快,教室里走出来一个皮肤微黑,高大俊朗的男生。 他对苏辞晚没什么印象,疑惑地开口,“你是?” “我是汪雨珊的同学,能借一步说话吗?” 苏辞晚压抑着满腔的愤怒,冷声道。 张滔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跟她一起去了僻静的楼道拐角处。 ”你知道方婷对雨珊做了什么吗?“ 张滔神情一怔,“雨珊她……怎么了?我跟方婷早分了,我不清楚她的事情。” 苏辞晚讽刺地笑了,“真的不清楚吗?雨珊为什么要跟你分手,你心里没点数?” 张滔不知回忆起什么,神情有些犹豫,“她自己不想谈的,这也不能怪我吧……“ “方婷就是为了你才针对雨珊的,你知不知道她晚上——” “张滔,在这儿干嘛呢。”一个略带撒娇语气的女声响起,方婷从后方走过来,拉住高大男生的胳膊,“怎么,有人找你告白啊?” 张滔神色尴尬,“别乱说。” 看着两人亲昵的动作,苏辞晚额头的青筋一阵跳动,她咬牙怒瞪着张滔和方婷,“你们俩会有报应的!” 这对狗男女,多看一秒都脏了她的眼睛! 看着苏辞晚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方婷轻蔑一笑,转头,却见张滔正盯着那道纤瘦的背影出神。 方婷眉头微拧,重重捏了下他的胳膊肉。 “怎么,没见过这种好学生,看呆了?“ 张滔不自在地垂下眼,“说什么呢,她来找我肯定有原因,你没对汪雨珊做太过分的事吧?” “我还能做什么,最多就吓吓她而已,她胆子小,又心虚,被吓得跟你分了手,也能怪到我头上?” 张滔虽然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但跟汪雨珊分都分了,他也懒得再费神。 轻佻地在方婷腰上捏了一把,张滔笑道:“行,我相信你。” 苏辞晚回到教室,气得脸都涨红了。 周莎正跟刘铮在打闹,见她怒气冲冲地进来,好奇道:“晚晚,谁惹你啦?” 刘铮也一脸诧异,“难得啊,课代表发这么大的火,怎么了这是?” 苏辞晚答应了汪雨珊不把她的事情说出去,眼下满腔的愤懑也只能憋着,她用力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我没事,踩到狗屎而已。” 找张滔肯定是没用了,苏辞晚决定想别的办法,或许她可以去找十班的班主任?可是,她不了解那个班主任的人品,万一他袒护方婷怎么办…… 苏辞晚为这事急得上了火,嘴里长了口腔溃疡,一吃东西就痛,没两天人都瘦了一圈。晚上回到宿舍,苏辞晚看阳台有人,拿了盆去公共盥洗室洗衣服。只是刚进去,就发现身后有几道打量的目光。 “那个就是苏辞晚啊?” “二班的,还是好学生呢,脸皮可真厚……” “你小点声,别被人听到了……” 苏辞晚只觉得莫名其妙,她洗完衣服,回到宿舍,发现其他人看她的眼神也怪怪的。 周莎见她回来了,连忙把她拉到走廊尽头的阳台。 “晚晚,你知道现在年级里在传什么吗?” “什么?”苏辞晚一脸茫然。 “传你喜欢10班的张滔,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告白!” 苏辞晚脑中一阵嗡鸣,僵硬地站在原地。 “我……有病吗?我喜欢他?” “我也是这么想的,那些造谣的人简直脑子被门挤了!可有人说亲眼看到你去了10班找张滔,还单独跟他待了很久,真的假的?” 苏辞晚胸口用力起伏几下,咬牙道:“我是找过他一次,但是为了雨珊的事。说完我就走了,当时方婷也在。“ “方婷……”周莎表情大变,“我知道了,这些谣言肯定是方婷传出来的!” 苏辞晚也猜到了,她那晚看到了公共盥洗室发生的一切,又去找张滔对峙,方婷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我行得正坐得端,没什么可怕的。”苏辞晚握紧了手掌,表情镇定,可肩膀却止不住微微颤抖。 周莎轻叹了口气,扶着苏辞晚的肩膀,“晚晚,你太傻了,我早提醒过你,跟方婷有关的事都不能管。10班的人都知道张滔和方婷在一起,她故意散播这种谣言,就是想败坏你的名声。” 苏辞晚没说话,她咬着下唇,良久才轻声开口:“没事,谣言而已,过几天就没了。” 她乐观地估计了流言的杀伤力。这天中午下了课,她和周莎去食堂吃饭。正排队时,几个女生端着餐盘过来,经过她身边时,故意撞了她一下。 苏辞晚腰间一痛,下一刻,衣服上便沾满了饭菜的油污。 “哎呀,我不小心的,你没事吧?” 端着餐盘的女生语调抱歉,眼底却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第16章 周莎在旁边看到了一切,人都气炸了,“你分明就是故意的,我们在这排得好好的,你人就撞上来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撞上来了,别污蔑人啊。”女生满脸不服。 眼看越来越多的学生往这边投来好奇的目光,苏辞晚轻扯了下周莎的袖子,“没事,我回去换衣服就好了,别跟她们吵。” “可是她们——” 苏辞晚不想把周莎也卷进来,她拍掉衣服上的饭菜,低头往食堂外走。 周莎也没心情吃饭了,她看到排在后面的汪雨珊,气愤地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拽出了食堂。 到了树下,她才放开汪雨珊的胳膊,冷笑着看她:“你现在满意了吧?晚晚为了替你出气去找张滔,现在被传成什么样了?“ 汪雨珊这些天的无动于衷是最让她生气的,明明她什么都看在眼里。 汪雨珊低着头,神情愧疚,她这些天也在承受良心的折磨。要不是为了她,苏辞晚根本不会承受这些恶意。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你对我道歉有什么用?还不是因为你,才变成现在这样!”愤怒之下,周莎口不择言。 汪雨珊眼眶微红,本来就是她插足了这段友情,苏辞晚为她做了太多,现在还被流言中伤,她实在不该再怯弱下去了。 汪雨珊眼眶含泪,转身就走。 “当缩头乌龟是吧?逃有什么用……” 周莎嘟哝着,回到宿舍,正好碰到换了衣服出来的苏辞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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