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可以随时出国。” 周嘉忱:“至于那个选修课,你别管了,我收尾就好。” “一个选修课搞得这么大张旗鼓,回头我去教务系统反馈一下……”他径自低头说。 邢易:“人家上课很辛苦,别投诉。” 周嘉忱:“我就提个意见,让易易躺在病床上都魂牵梦萦的课,我是不敢乱来的。” 邢易原本在认真听,那两个字从他嘴里出来时,她却大脑宕机了。 “你刚才叫我什么?” “易易。”周嘉忱坦然对上她视线。 “你身边的朋友都这样叫,会很冒犯吗?” “叫了才问我。”邢易轻微撇了撇嘴,偏过头去,嘴角无意识扬起一个小弧度。 逐渐升温的氛围,被前来拔针的护士打断。 “血常规结果出来了,没有细菌和病毒感染,就单纯感冒,回去注意休息,不要运动,饮食清淡就好。” “谢谢。”邢易坐起来,低头找鞋子。目光下落后,她顿住。 刚才出来很急,周嘉忱没给她换鞋,直接让穿着拖鞋来的。 “……” 在南港到处是穿拖鞋的松弛感居民,但她不能适应。路上到处是小石头和泥沙,不想弄脏脚。 见她坐在床边动作停顿,周嘉忱把她身上外套拉链从下往上,顶端时很轻地碰到她下巴,“上来吧。” 他背朝邢易,很自觉地蹲下,结果被她迅速拒绝,“不要。” 其实刚才心里有一瞬间,是想被他抱,不过这个危险的想法很快就被自己否决掉,小心翼翼地接触地面,一步步慢慢往前走。 “小时候摔下去过,不敢让人背。” 还是怕语气伤人,她过了会儿低声解释。 “你自己走得稳就行。”周嘉忱没勉强,起身,扶住她手臂,“希望以后能消除你的阴影。” “什么方式?” “让一个靠谱的人背。” “你?” 周嘉忱笑着说:“怎么,不信我?” “有点不信。”邢易老实巴交,“你看上去,一肚子坏水。” “哪有,我好冤枉。”他表示十分委屈。 邢易仰头笑得大声,不管他的解释。路过的人都不忍看这“打情骂俏”的场面,加快脚步离开。 她惯来不在乎这些的,整个停车场回荡着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以及谈及某些有趣话题时略显放肆的笑。 上车后,邢易拴好安全带,问起他之前说的比赛。 “你那些竞赛忙完了吗?” “嗯,新的比赛刚报名。” “你像个机器人,参加这么多比赛干什么?” “像有人爱打游戏一样,我喜欢和数学打交道。” 这回答,是她听了之后两眼发黑的程度:“太可怕了,我对真正热爱数学的人敬而远之,太可怕了!!”她重复。 想当年,她为了提高高考分数,没少在数学上下功夫,过程十分痛苦。时间流逝,记忆似乎被大脑自动优化,许多当时痛苦万分的感觉,现在回想已经觉得不值一提。 但是放在几年前,绝对是令人绝望的存在。 “那你平时除了学习岂不是没别的活动了?跟那群人格格不入。” “朋友圈子不同,南港这边先富起来的人很多,机遇成了唯一门槛。他们心眼多,我不深交。”他往右边看,看后视镜,也抽空看邢易一眼,“以后有机会,可以去华京、北城,带你见见我玩得好的几个。” “可别。”她直接拒绝,“我对社交没兴趣,大差不差的有钱有权,又不会把好处留给我,认识也没意义。” “不想见也可以去外边旅游,看看风景。” “生活真惬意,你还喜欢旅游呢。” “没人不喜欢。”他笑,“我还喜欢极限运动,很刺激。” “你爸妈让你玩儿那些?” “不让。”周嘉忱如实讲。 像他家这样的家业,明里暗里盯着的人不少,以前不是没发生过豪门被人算计的惨案,他爸妈自然要多留个心眼。 周嘉忱:“做点风险没那么高的就好了。” 这下,邢易彻底给他打上标签。 ——和那群混子完全不一样不搭边的大少爷 之前说的一点没错,他真的很会生活。 有点意思。 回到住处已经晚上九点,周嘉忱刚才在手机上提前点了外卖,上楼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再下来,吃的已经摆好在桌上。 他坐在旁边吧台,指尖滚着鼠标,快速浏览屏幕上的内容,不时在上面修改补充。 邢易端着粥站在他身后,安静地看着。 周嘉忱回头看一眼,顺手把旁边椅子拽出来:“坐下看。” 她照做,发现电脑上的ppt已经有很多修改痕迹,不像是刚刚开始修。 周嘉忱意识到,出口解释:“下午就在看,已经完成一大半了。” “这里这个——”邢易伸手指了指屏幕,无意识与他靠近,身前人呼吸微滞,动作少许僵硬。 “我昨天睡前重新到网上查了一下,说现在医学指南已经修改了诊断办法,可能得再改一下。”邢易说完,重新坐下,舀了一口白粥,面无表情地咽下。 “好,我查一下。”他出声的一瞬嗓音哑了一下,原来声音真的可以在一瞬间发生变化。 喉咙好干,像有一把火在烧。 邢易对此却并不知情,因为喉咙不舒服,吞咽有些困难,进食速度有点慢。一边悠哉悠哉地坐在高脚椅上轻轻晃着腿,一边时不时跟周嘉忱说哪里可以再修改。 半小时过去,邢易总算喝完粥,周嘉忱确认好课件内容后,点下保存,并很保险地往邮箱里发了一份以防万一。 周嘉忱:“到时候我上去汇报就行。” 邢易往后靠着只勉强到后腰的椅子,抬手托了托眼镜说:“跟着学霸就是好,台都不用上。” 前面的人轻啧一声,“那还是一起吧。” “?” “找个人陪我一起挨骂。” “……” - 请了两天假,连着周末总共休息了四天。 为了防止下周一课上被抽到演奏,邢易还拜托郝茗把她宿舍的琴交给周嘉忱。 那天下课以后,周嘉忱回家把琴给她,邢易便直接在客厅打开琴包,擦松香调音,俨然要立刻练习的样子。 周嘉忱在旁边坐着,手机上下单买完菜,便安静地等待。 通常她不喜欢有人在旁边看自己练习,但周嘉忱这几天帮了自己不少忙,就没计较。把ipad立好,她先做了音阶训练,随后拉了一首《罗德随想曲》No.2练习找手感。 之后,她忽然把琴放下,摸了摸锁骨,随手抓起沙发上他的外套套上。转身时,看到周嘉忱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微愣,解释说:“没拿颈托,硌着太疼了。” 视线往下,锁骨处已经被压出红色的一条痕迹。她皮肤很白,一点点其他颜色就会十分显眼。 过了会儿,原本已经转回去的人又回头,问:“能穿吧?” ——他这外套。 周嘉忱缓缓点了下头,视线很深。 邢易不曾察觉,转身回去,身上满是他的味道。重新架好小提琴,看着ipad上的乐谱,摁开节拍器。 悠扬跳动的弦乐在屋中回荡,落地窗前人专注地阂目,松弛灵活的腕带动琴弓在弦上摩擦。周围似乎只剩呼吸声,偶尔能听到有人手机震动。 她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练了三四首曲目,一眨眼就过去一个小时。 趁她过来喝水,周嘉忱抬头看过去:“晚上我做饭,你练累了就歇一会儿,有事叫我。” “好。”邢易好像能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到一些很深的情绪,却一直没弄明白那到底是什么。 周嘉忱相处起来是个很简单随性的人,会有什么想法埋得很深吗? 不见得。 她思考后得出结论,很快投入到新一轮练习中。 厨房里,周嘉忱刚备好菜,点开软件查菜谱,便见微信弹出几条消息。 -【跟她回家了?】 -【兄弟,你悠着点,别碰她。】 周嘉忱很少回他信息,就算有,也简短一句话。 看到这儿,他实在觉得有些好笑。 赵晟泉这个人怎么做到的,又要算计邢易,又巴不得邢易永远只是自己一个人的“物件”。 盯着屏幕许久,胸中的烦躁反复涌起,外面的琴声正好进入高/潮部分,情绪激昂。 在屏幕上很快地打上行冰冷的文字。 ——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 手挪到底下发送键,犹豫片刻。 音乐声戛然而止。 如果这件事情被赵晟泉先捅破,曲解他的意思让邢易误会,那他得不偿失。 这意味着,在坦白之前,他必须维持现状。 很好。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 周嘉忱也有陷入被动的时候。 讲对话框中内容删除,敲敲打打,换了另一句。 -【我不在家】 发送。 一门之隔,有人电话铃声适时响起。
第17章 嘲讽 17. “你有什么事吗?” 邢易一手拿手机, 另一边抬手把鲨鱼夹松开,长发顺势落下,额前几缕轻轻耷着,本该尽显慵懒, 却被她眼下不算好看的脸色衬得有几分冷意。 对面人一噎, 许多想好的话无从说起, 刻意吸了吸鼻子,嗓音消极又哑,“易易, 我喝醉了,你能过来接我吗?” “……” 周嘉忱从厨房走出来, 看着邢易极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语气尖锐:“没空。” “我真的好想你……” “赵晟泉,都分手两个多月,你不是也已经开始新感情了吗?现在来找我, 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是在生气吗?”赵晟泉声音忽而变得清醒了些,甚至,能听出他变愉悦了些。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解释,告诉邢易那都是骗她的,他只喜欢邢易一个人, 以前现在未来都会是—— “我不在乎你, 我只觉得那女生很可怜。”她把手机移远了些,“不要再因为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联系我,真的很烦。” “易易!不要挂。”他声音陡然拉高, 很害怕下一秒就听到忙线音。 但没有, 她真的没有挂断。 赵晟泉:“你现在在哪里?我能见见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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