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而言,清晨无论在哪里起来,他都习惯先看看股市,然后大量阅读各上市公司的年报。 “那我们去买点新年布置的东西回来?你看你这里,一点过年味都没有。还有你的冰箱,也好空。”孟佳期浅浅地咬一下筷子,说。 “好。” 餐后,沈宗庭让钱司机搞来一辆电瓶车,他用电瓶车搭孟佳期过去,两人隐在热闹的早市街头,除开个头、气质和穿搭格外出挑外,别的倒和逛集市年的市民差不多。 他在前面开车,孟佳期坐在后面,一手松松地揽住他腰,另一手低头查手机看攻略。 她打算先去菜市买菜。 再去旺角花墟买花。吹过花墟的风带着花的馥郁香气,孟佳期买了过年必备的蝴蝶兰和金桔。 “阿妹,蝴蝶兰成唔开齐,返去佐屋嘅放几日,就开啦。”白发的老奶奶对她说。 “个后生仔和你靓妹真配。” 孟佳期甜甜浅笑,接过奶奶递给她的花,熟练地放进沈宗庭怀里,命令他:“快,给钱。” 这种被她命令的感觉,还挺受用。沈宗庭笑笑,从皮夹子里掏出一张橘黄钞票,递给奶奶。 奶奶一边嘀咕“样大张酿找得开”,一边在腰间包里掏啊掏,把钱找齐了。 买完鲜花,再买对联,小灯笼和糖果炒货。路过金鱼摊的时候,孟佳期盯着鱼缸里漂亮的金鱼看了好一会,但是没买。 “怎么不买一只呢,家里还有位置放。”沈宗庭紧紧跟住孟佳期,怀里抱着她挑的年货,不让拥挤的人潮将他们挤散。 “不买,你又不会照顾金鱼,你连你自己都照顾不好。”孟佳期回身,轻嗔他一眼。 面对她的轻嗔,沈宗庭只是淡淡挑起唇角,很无所谓。 他们在旺角差不多逛了一早上,再度坐上电瓶车时,她腿都差不多逛软了,所幸收获颇丰。 沈宗庭拧着电瓶车的车把,“呼”地冲上加理道回多利山时,感受到身后孟佳期的手紧紧环住他的腰,心里某处忽然被填满,好像他这小小电瓶车上所载的,是整个世界。 他的确脱离人间烟火已久。 如今,一旦体会到这人间烟火的热闹与温馨,却是再也不想让它离去了。 - 那个春节,沈宗庭和孟佳期都记得七零八落,他们互相都只愿意记住自己想记住的那部分。 那天孟佳期在旺角买菜,还买了一条围裙回来,红白方格的小围裙,围在腰间像新婚的妻子。 她就这么系着一条小围裙给他们两个人煮面。 葱油拌面,用炸好的葱油和蒜一拌,就很好吃。 中途她一手翻炒葱油一手搅拌着煮锅里的面,围裙要掉,是他走过去,手穿过她腰侧,替她将围裙重新打好结。 她负责煮面,他不肯当个闲闲的太子爷,主动要帮忙,结果因为用手剥大蒜皮,被她笑他“含着金汤勺”,“十指不沾阳春水”。 沈宗庭怎么会这些呢?他是注定含着金汤勺出生,将来也要含着金汤勺去世的人,他的所有一切都有人包办。 她给他示范正确的剥蒜姿势,把蒜瓣放在刀背下拍扁再剥。 他这里有洗碗机,不肯让她自己洗碗,又不想再犯剥蒜那样的错误,煞有介事地取出洗碗机的说明书,如何加洗碗盐,如何放凝珠。 最后用洗碗机洗出锃亮的碗,掏出来拿给她看,手指在锃亮的碗面敲敲,敲出“笃笃”声,像献宝一样。 沈宗庭第一次知道,他那倦到破了亚洲洞潜记录都兴致缺缺的内心,有一天竟然会因为洗出一个锃亮的碗而开心半天。 “好啦,我收回我的话,你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太子爷,好啦好啦别弄——” 孟佳期实在是被他手指按在碗面上“笃笃”的声音弄得很烦,在他背上轻轻拍了两巴掌。 被她打过来时,他笑得很欠,又很得意,唇角挑着。 难得开心,也难得幼稚。 大年二十八那天,孟佳期提议包饺子。没有搅拌机,他负责剁馅,她负责弄饺子皮,两人陷入“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的困境,最后弄出的饺子足足有一大盆,够他们吃三天。 多余的饺子,孟佳期用分装格一格格装起来,放到速冻室,一边回头和他说:“等过完年以后,要把饺子吃完啊,不能浪费了。” 他应“好”,这一刻选择性忘记,在新年结束后,他不大再会回来这里。 他们把春节过得像扮家家酒,却乐在其中。 大年二十九和大年三十,沈宗庭是分两处过的。白天他回加道,晚上再回旺角,两处奔波。 孟佳期知道春节和家里人一起过是传统,不好叫他两处奔波,让他好好在加道的祖宅那边过。 沈宗庭摇头,只是说,“我怎么能让你自己过年呢。” 她听了,三分欢喜两分惆怅五分酸涩。 沈家,那到底是怎样的高门?怎样的深海? 顶层的财富从不会向下层流通,只会通过一次次豪门联姻,在强强联合的婚姻里得到巩固。 她从没忘记梁风忻口中那位“魏小姐”,只是放在心底不去刻意想起。 但是,她却很容易在沈宗庭那过分宠溺的温柔里,忘记自己应当有的身份。 沈宗庭回加道时,她就去摸缝纫机,把裁剪好的衣片一一归拨好,再缝制西装后身和前身。 大年三十那晚,沈宗庭还在加道。 孟佳期自己一人在旺角,煞有介事地过大年夜这晚。 电视机柜两旁,她和沈宗庭摆上去的蝴蝶兰正好开到了最盛之时。她精心挑选的蝴蝶兰是星黛露的奶油紫色,被她精心地转动着位置,找寻最好看的角度。 饭桌上,敬神的饭菜已经被撤下去,为着一个仪式感,孟佳期用线香拜了拜神佛,还给神龛柜上写着沈家列祖列宗的牌子也立了三株线香。 拜神龛的时候,她想起来,似乎沈宗庭那栋岩海别墅的壁炉上,也放着一个神龛。 似乎,沈家是个家族观念极为强烈的大家族,否则也不会在如此现代化的房子里也要装上神龛。 但,沈宗庭吊儿郎当,明显是不信神佛的。或许他不信神佛,但要敬祖宗,毕竟,也是祖宗的荫蔽,才让他成为“沈宗庭”。 做完这一切,距离凌晨零点还有约莫半小时。她坐在沙发上,打开春晚随意看了两眼。 在港城看春晚,这行为多少有点违和。 春晚依旧是那三板斧,催婚催生催三胎,婆媳闹矛盾,一起来包饺子...孟佳期听着罐头笑声,不时抬眸看一眼悬在液晶电视上的石英挂钟。 如果可以,她希望沈宗庭能在午夜零点之前回来,然后对她说一声“新年快乐”。 在距离午夜还有十分钟时,她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起。 她以为是沈宗庭发来的,忙忙拿起来看,却见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William:「佳期:祝你新年快乐,万事胜意,没有烦恼。 William:「如果遇到了烦恼,可以找我帮忙,我很乐意为学妹提供帮助。」 这个William是谁?孟佳期并没打算搭理。 电话铃声响起。孟佳期看了下,正好就是这个叫William的人打来的。孟佳期想了想,担心是工作上的事,很快便接起了。 “喂?”轻柔的女音响起。 “喂,佳期,新年好。”那头,很快传来一个温和的男音,矜贵而低沉,带着三分磁性,撞入耳中。 “你是?”她礼貌地问。 “我是严正淮。”那边,严正淮似是低低笑了一声。 “哦哦。”孟佳期恍悟过来,没记住严正淮的声音,是她的失礼,同时也暴露了她没存他电话的事实。 “你现在是在港城,还是西城?我妈妈她常常说起你,最近她得了一匹很好的旗袍料,想拿来给你做旗袍,让我转告你。”那边,严正淮好似不介意她的遗忘,继续着他的话题。 “在港城。这、这礼物太贵重了,我收不了。替我谢谢倪姨的礼物,也替我向她问新年好。” “没有什么贵不贵重之说,如果它适合你,那就是值得的。”严正淮的声音永远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孟佳期唇角弯起,绽出一个柔和的笑。 “我想,如果你在西城,我很乐意帮你问好。但,你要是在港城的话,我就不帮了,直接让司机开车到你宿舍楼底下,把你接出来,接到我家来玩。”严正淮接着说。 “嗯,那年后吧,年后。”孟佳期听着也笑了,莫名有点想念倪念慈。 作为一个缺爱的小女孩,她从倪念慈那感受到了久违的、来自年长女性的慈爱。 “那你约几号过来?我妈还要给你留腊肠。”严正淮很认真。 “嗯,那年初七那天?” “好,年初七我让司机去宿舍接你。” 严正淮估计以为她是在宿舍过的年,才说让司机去宿舍接她。 孟佳期怔了下,本想说自己不在宿舍在沈宗庭这里,但,这话无论怎么开口,都觉得奇怪。 就在这一愣神之间,她手机屏幕熄灭,电话挂断了。 她这台手机是五年前的苹果,耗电极快。 孟佳期起身,正要给手机充上电,却见玄关处立着男人颀长的身影,一抬眸,沈宗庭正倚在那处,目光落在她身上。 “你在跟谁打电话?” “一个学长。” 与此同时,她闻到沈宗庭身上淡淡的酒气,他似乎喝了不少酒,眼里洇着一层红。 “普通的学长,怎么会给你打电话,”沈宗庭轻笑一声。 “他在追你?”
第41章 电影 有男人在追她吗?察觉到这点, 沈宗庭不悦地眯起眼睛,好像自己地盘上长得好好的一朵玫瑰,被人觊觎了似的。 “或许吧。”孟佳期应声。 严正淮对她的追求一直很朦胧, 一种似露非露、含而不露的状态,像是隐藏在薄雾中的山。 但就在刚刚打电话的时候, 孟佳期忽然回忆起一个情景。那是年前, 倪念慈请她去吃饭。 席间只有她、倪念慈和严正淮三人。 当时饭桌上, 她和倪念慈高谈阔路,讲近年港城的风尚流变。 严正淮全程几乎不说话, 默默让保姆上菜,给她们的空杯添橙汁,宽大有力的手挟起公筷, 给她们添菜。 中途, 他用公筷给她夹了一只烤鹅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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