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她在兵荒马乱中度过。直到清晨的熹微阳光洒进病房时,陈湘湘睡下,她才趴在狭窄的行军床上,胡乱合眼睡下了。 睡前,她按了手机的关机键。 - 加道56号,顶层。 已近中午。主卧房间里,银灰色天鹅绒窗帘一如既往地大敞,阳光毫无遮蔽地射进来,刺眼。 那缕阳光就这么毫无遮挡地落在沈宗庭的眉眼间。似是感受到光线的热意,他反手盖住眼睛,宿醉让他头痛欲裂。 他顾不得这点头痛,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身旁,只摸到一手的空。 “期期...”他出声低唤,嗓音沙哑得好像塞进了两把黄沙,干燥得要冒烟。 他勉力睁开眼睛,眼中猩红尚未退却,只见被褥凌乱,他身上娇贵的羊绒衬衫皱得不成样子,枕头落在床角。 不用想,这里一定发生了一场“酣战”。 沈宗庭回忆起昨夜梦境,那似是梦,又好像不是。梦里,她好像哭了,是他弄哭的吗? 他费劲地回想着,只能想起她柔弱的、像幼猫一样的哭声,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顾不得穿上鞋子,走到她的房间一看,已经人去楼空,只有她穿的那条斜肩晚礼服仍摊在床上,裙摆裂了一条缝,深及腿根。 于是他终于想起,昨夜他对她做过的一切。是他哑声命令她“坐上来”,掰开了她的脚腕。她挣扎不能,最终还是遂了他的愿,绝美的脸蛋上,眼眸圆睁,失焦,满是屈辱。
第54章 相错 沈宗庭站在明亮的阳光下, 光线留恋地掠过他棱角分明、深邃清俊的脸。 光柱中,细小的尘埃不断舞动。明亮的光线似乎照出他内心的邪肆、龌蹉、不堪。他终于想起他对她做了什么。他扯破了她的裙子,蛮横地要亲吻她, 当舌尖不能够探入时,他把手指探入了她的口腔, 那儿的紧致、温暖、狭窄简直让他发疯。 脑中一阵剧痛, 最后出现的是孟佳期那张漂亮又绝望的脸。她看着他, 好像在看着禽.兽,美丽的眼睛圆睁着, 似乎不敢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 在遇到她之前,他也想不到, 他会有这样邪肆的念头。 沈宗庭低头, 看了看中指和无名指。他手指修长,骨节粗硬,毫不费劲地能顶到深处。 他清楚地知道, 不能把一切都推给醉酒。他只是在醉酒的状态下, 做了他本就想对她做的事情,想要弄哭她, 弄坏她, 蹂躏她。他要她快乐,感受灵魂的极致颤抖, 却也想让她被掌控,掌握, 同他一起堕落。 那些...本就是他想对她做的。 只是, 他也知道他做得过分。她会接受吗?她能接受他那样对他吗? 依稀之中,他终于想起, 她嗓音沙哑,质问他,是不是有未婚妻。 沈宗庭再也无法站在原地。他匆匆下了楼,把礼叔叫过来。 礼叔一看他阴沉的、近乎铁青的脸色,便明白他要询问什么,当即答道: “孟小姐昨夜已经走了。” “连夜走的?”沈宗庭眯着眼睛,干哑的嗓子透着说不出的烦躁。 “是。孟小姐的舍友突患阑尾炎,打电话给她,她匆匆和我打过招呼,要去照顾舍友,我让司机送她下山了。”礼叔一边说,一边观察沈宗庭的神色,不紧不慢地给后者加码。 “但是,在从梁家回来的路上,孟小姐曾问我,您是否有未婚妻。” 这下,沈宗庭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她舍友在哪个医院?把地址给我,让钱叔把车开出来。” 礼叔听着他近乎焦躁的语气,心想,原先沈宗庭是个万事不萦于怀、情绪很淡的人。如今,他却动不动因为孟小姐而变得情绪不稳、焦躁不安。 那个曾经生性凉薄淡漠的孩子,最终入了爱河。 “宗庭,你不要着急。老爷子找你,你先去和老太爷交代。”礼叔淡淡地说。 听到礼叔的话,沈宗庭原本冲到一半的脚步好似被绳子绊住。 他压抑着心中的不耐,转身去了加道55号。 - 加道55号,沈宗庭爷爷、沈鹤录所居地。 这栋豪宅外形是欧式风格,内里却杂糅了中式庭院风,颇有种中西合璧、碰撞之感。 穿过以24根珍贵红木为梁的前屋,迎面便是一个摆满香烛、祭品的神龛,神龛的金楠木上雕刻着环旋的龙凤、蝙蝠纹样。祭坛上红烛燃烧,四周环绕着沈家历代祖先的照片。 沈宗庭对神龛看也不看,抬步便往沈鹤录的起居室走去,却被沈鹤录的贴身管家齐叔拦住。 “少爷,请敬香。” 沈宗庭耐住性子,接过齐叔手里的香,如例行公事般对着神龛鞠了三躬。 每次,他来加道55号,都少不了敬香这一流程。 沈鹤录就是要通过躯干记忆让他沈宗庭知道,他如今能够游戏人间、过着金字塔尖端的生活,靠的就是沈家祖先的荫蔽。 他既享受了沈家先祖给的好处,就要承担起必须的责任。 拜完祖先之后,沈宗庭神色如常,走进沈鹤录的起居室。 猝不及防地、一只蓝地珐琅龙纹碗砸了出来,堪堪擦着沈宗庭的肩膀飞过,撞在红木廊柱上被摔得粉碎。 沈宗庭连避都不避。 这只蓝地珐琅龙纹碗是清乾隆时期的瓷器,拍卖价上动辄千万,碎掉实在可惜。然而一旁用掸子轻掸瓷器的佣人却见怪不怪。每一次,老太爷召见少爷,总会碎掉那么几个文物,佣人们已能平常心看待。 “爷爷。”沈宗庭立在门口,淡淡地叫了一声。 沈鹤录坐在轮椅上,目光投向红木书桌上一份文档。他的起居室常年透着阴湿的潮气,弥漫着散不去的黑。 “你还有脸叫我爷爷,我看你是彻底忘记你的身份了。说说,你和那女大学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能把外头不三不四的女孩子带回沈家?” “带回家就算了,还带到梁家去。她什么身份也能去那种场合?” “以前你对爷爷说的好听,说自己是什么不婚主义,我才不管你是这个主义那个主义,你在外头怎么玩,同时玩两个,我都不在乎。你只是别忘了,你对沈家还有你未尽的责任,你的父母是因为谁而死的...” 沈鹤录老生常谈,语气中透着切齿的、深深的痛恨,那恨意令人胆寒,沈宗庭却早已习惯,默默承受着沈鹤录针砭入骨的恨意,满脸漠然。 但,当他借着吊灯暗淡的黄光,沈宗庭看到文档上印着一张照片,照片上,女孩眉目如画,令人挪不开眼。 那赫然是孟佳期的照片。也就是说,沈鹤录已经将孟佳期的个人生平全部调查得清清楚楚了? 沈宗庭脸色一变。 - 安定医院。 孟佳期守在手术室门口,陈湘湘正在里头做手术。 此时,她眼下挂着淡淡的青晕,脸色苍白憔悴。这几天,她和沈宗庭成天耳鬓厮磨,简直要“今夕不知何夕”了。 方才她查看了下校历,才发现今天就是港大的开学典礼。 也是就是说,今晚六点,她和严正淮约有饭局,这次,她是万万不能失约,否则就太对不起严正淮。 昨夜,她只睡了三个多小时。醒来的第一反应是去打开手机,看沈宗庭有没有发消息给她。 她还是想要被他找,要他给一个解释。 孟佳期拨弄着手机,心中涌起阵阵燥意。今天差不多过去大半天了,她离开加道,可以说是“负气”离开,沈宗庭竟然连一条WA都没有给她发吗? 他是没醒酒,还是压根就觉得,没有必要发信息给她,晾着她,好让她自个儿清醒? 她轻轻咳嗽两声,被他用手指深入过的咽喉发痒,发紧,不大舒服。她都怀疑,是不是咽喉发炎了。毕竟,他探入的动作可算不得温柔... 一整个上午,她拿起手机,查看沈宗庭有没有发消息给她的频率太过频繁。 然而一次次划过沈宗庭的账号,他的账号永远是那样波澜不惊,没有一个急迫的小红点跳出来。 可能,他根本不在乎她怎么想,也不在乎她会不会生气,会不会难过。 她也心烦了。 她想,难道她真有这么在乎沈宗庭的反应?她能不能不要这么在乎? 正好此时,陈湘湘的父母也从大陆千里迢迢赶过来接手了陈湘湘。 确定陈湘湘有人照顾之后,孟佳期给严正淮留言:「晚18:00学校食堂三楼意面餐厅见」,得到严正淮的回复后,她就把手机关机了。 “你这孩子,昨晚上熬狠了吧,快快回宿舍歇息,湘湘有我们看着就好。”陈湘湘母亲拉住她手,对她说。 孟佳期笑了笑,指尖,陈湘湘母亲的手指很温暖,眼中有对女儿的关怀、对女儿同学的关切。她仔细感受着陈湘湘所拥有的母爱,心又暖又酸。 “好的阿姨,那我就先回去了。” 她和阿姨打过招呼后,沿着天桥走到地铁站,打算坐地铁回学校。 同一时间。 天桥楼下,一辆黑色双R轿车匆匆驶进医院,黑色防窥膜下,车窗之中,沈宗庭面色沉沉,如天阴欲雨。 她在天桥上,他在天桥下。明明曾在同一个空间,同一个立面上相交,但一个向左,一个向右,最终还是错过了。 车内,礼叔坐在副驾驶,灰白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车内气压极低。钱司机兢兢业业地开着车,不敢发出任何声息。唯独礼叔习惯了沈宗庭的各种状态,在这种情况下仍能坦然自若。 礼叔从车内后视镜中观察着沈宗庭的神色,回忆起出门前的一幕。 早在沈宗庭把孟佳期带回旺角别墅时,大房的沈恒元就屁颠颠地去找沈鹤录告了密。沈鹤录听说沈宗庭大过年的把一个女孩留在别墅,差不多是和那女孩一起过年——沈鹤录当即震怒。 礼叔被沈鹤录找去问情况。他大约知道沈宗庭的情况,于是安抚沈鹤录,只说沈宗庭人还年轻,想在外头和女孩子谈恋爱也很正常。 沈鹤录理解成沈宗庭只是找女孩子玩玩,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谁知,沈宗庭接下来的阵仗,像鞭炮般把沈鹤录炸个猝不及防。 沈宗庭把人带回了加道,还在加道祖宅给了那女孩单独的房间。不仅于此,他还将那女孩带去了梁家。之前,哪里见沈宗庭对哪个女孩如此特殊过? 沈夫人的位置,所有人都在虎视眈眈。沈鹤录正为沈、魏两家的联姻焦头烂额,魏家家风严谨,沈宗庭这一举动,不就是打了魏家的脸、也打了沈鹤录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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