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宗庭向来有诺必践。在她被他弄得最轻飘飘的时刻,他许下最郑重的承诺,被他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来,像白纸黑字写下的:期期,此生此世,我只有你。 他根本也不在乎,她此刻到底有没有听到,有没有听到心底去。 话毕,他俯下身去,如巍峨高山为她倾倒。 当手指探入,孟佳期猛地睁大美目,咬紧了双唇,破碎的低.吟从她唇齿间冲出。 - 很难形容那种感觉。她好像被天花板晃荡的吊灯迷了眼。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被服务的体验,以至于她后来每每回想起,都只有“难以形容”四字去形容。非要形容,她只想到《挪威的森林》里绿子和渡边的对话。 “好到全世界森林里的树统统倒在地上。” “好到整个世界森林里的老虎全都融化成黄油。”* 全世界的蝴蝶翅膀都停止了扇动,幽谷中的鲜花在一瞬间“蓬”地绽放,雪从天际落下,纷纷扬扬,月光成了粉白的莲子,成了玉色的缎子上,轻柔皎洁如水,世间最美好的事物都在她之中融化。 好到她双目紧闭哭出来,好到她双腿痉挛,脊椎骨中好似钻进光点,在她骨缝中窜跳,从头酥麻到尾。 结束后沈宗庭去吻她的唇,将她抱在怀里,耳朵贴上去,听她细细的、加速的心跳,手掌摸到她被汗潮湿的脊背,轻轻地抚摩,安慰。她不知道她可以用“香汗淋漓”这个词来形容,汗滑过她的脖颈,滑进后颈,她身上的馨香被烘得更馥郁,黑白分明的、懵懂的双眸染了妩媚。 他深深地望进她眼底去,比任何时候都想记得这一刻,记得他让她快慰。 孟佳期仰躺在床上,如涸泽的美人鱼。洁白的床单上放着她被他脱下的绑带蕾丝内裤,全然的、如雪地一样的白色床单上,这件衣物是唯一的黑色。它黑得深邃,成了黑欧泊,成了黑色的深邃夜空,被它所覆盖的,成了他永远迷恋的蜜地。 “睡吧。”他摸摸她沁着细汗的额头,哑声和她说“晚安。”他低沉的、犹如揉皱的羊皮纸般的嗓音,让她想起,她眼泪沾湿眼睫时,他俯身下来,轻吻她眼角,吻去她眼睫清泪。 结束时才不过晚上十点。她很困很累,或许是前晚操劳的缘故,也或许是孱弱的身躯盛放不了这么多的、一朵一朵炸开的欢愉,以至于要靠睡眠来弥补。 许是早些时候下雨的缘故,那晚的天空被雨水洗过,洗后的天空格外地黑,成了一块黑色的丝绒。孟佳期沉沉睡去,沈宗庭却没有睡,去浴室洗澡,面无表情地释放自己。 孟佳期是凌晨四点醒过来的。 她醒来时很有些迷茫,她睡得并不沉,也不踏实,睁眼时卧室里一片漆黑。她忽然有种不安感,好像活在远古时期,脱离了部族一个人睡在危险的野外。 她赤足走出去,柔嫩足底踩在橡木地板上,走到客厅才见到沈宗庭。 他身上换了一件新浴袍,身躯颀长,立在那天她第一次被他带来这儿,就被他贴到其上的落地窗前。这栋酒店楼层极高,全然的、无遮蔽的落地窗,底下是密密麻麻如火柴盒一般的维港两岸建筑,让人恍如要坠落。 往那儿一站,孟佳期便有一种要掉下去的恐慌感,隐藏在基因里恐高的本能被激发。 而沈宗庭,好像就没有“恐高”这个本能。他站在落地窗前,跟站在平地无任何区别。 此时,他修长指尖夹着香烟,烟头亮起猩红的一点。孟佳期走过去,他便用指尖掐灭了烟头,丢进烟灰缸里。她目光触碰到他手指,又很快挪开,脸上先烧起来,想起他在床上哑声。“期期,只放了一根手指,很紧。”他迸着青筋的手指,碾着她,磨着她,几乎让她死去。 “怎么不抽了?”借着窗外维港的灯火,她看到烟灰缸里老长的一支烟头。 “你嗓子不好,不抽。”他低声,嗓音沙哑中带着异样的平静。 “你怎么不睡觉?”她扯住他腰间浴袍的系带轻轻摩挲,闷闷地说。不知为何,她感觉此刻,沈宗庭情绪落下去了。 很多时候她都是察觉不出他有什么情绪的,因为他足够稳定,足够平和,所以没有情绪。但今晚却异常明显,他的情绪像西沉的月,一寸寸沉下去。 “有些事情要想。”沈宗庭低声看她,她影子浮在月光里,影影绰绰,美得渺茫。 “你不大开心。”她直截了当地说。 “嗯。” “和你要向我交代的、你家族的事有关、你未婚妻的事有关?”孟佳期犹疑了下,问出来。 他勾着唇笑了。“期期,你懂。” 说起这个话题,孟佳期心也忽然沉重了。那些因他手指而带来的轻盈、快慰,似乎在一瞬间消失了,她从云端回到地底。 她不由得想,是不是不捅破这层窗户纸更好?其实,她可以完全假装不知道他有联姻、有未婚妻的。人活得没那么清醒,才容易快乐,人生在世,有时讲究一个“难得糊涂”。 可是,这件事,糊涂不了。
第58章 道歉 沈宗庭不说话。 孟佳期心如乱麻。她催眠自己, 别问了,别问了。stop,不问也许比问更好。她可以开心地装作不知道, 继续当他的情人或者别的什么,和他一起度过接下来快乐的时光。 毕竟, 他们才算开了个头, 还有好多事没做。 她甚至都没有完完全全将自己给到他, 没有和他一起享受性的快乐,就像一桌丰盛的宴席, 只吃了个前菜。捅破窗户纸又有什么好处呢?就像非要把自己和那桩联姻放到天平两端,逼迫沈宗庭进行选择。 但心底总有个角落不允许。即便是她一个人的心甘情愿,她也要这份甘愿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不愿意沾染任何一丝尘埃。 她深深吸一口气。“所以, 你要现在交代吗?” 沈宗庭垂眸盯住她,嗓音低哑而遥远。 “期期,你不觉得, 这时候应该笨一点, 不要那么打破砂锅问到底?”他语气似笑似叹。 “不。我想你在这点上,也和我一样, 你也想清楚透亮地开始。”她眸色清亮地注视他, 眼底清清楚楚地倒映出他的影子。 沈宗庭顿住,惊异于她的直觉和第六感。她在关键时刻总是足够清楚, 也足够洞悉。他从没想过和她不清不楚地开始,那于她而言何其不公平。 只是, 他也很想找个合适的时机, 慢慢地和她说。 “期期,我先和你道歉, 那时候我不应该喝醉,留你一个人在前厅。”沈宗庭捏了捏她的手,眼神蓦地在一瞬间冷肃。 那晚寿宴上,梁老爷子把他叫过去,和他颠三倒四地说了好多话,中心都围绕着沈、魏两家的联姻。 “宗庭啊你就把卓君给娶了吧,先娶到手,什么都好说,等卓君一嫁过来,你在外头包养多少个女大学生,魏家天高皇帝远的,还管得着你?” 沈宗庭听了不觉冷笑。他知如今国际局势瞬息万变,魏家支持的那位眼看着就要倒台,魏家想找个靠山,于是旧事重提一番,又把联姻的话头给捡起来了。 也不知道梁老爷子喝了多少壶,就在这当说客。他面不改色,听梁老爷子动不动把“包养”“女大学生”挂在嘴边,唇边笑容越来越冷。有人给他敬酒,他便也来者不拒,一杯杯喝下去。 以他的酒量,这点酒只能算小意思。不过,梁老爷子面色红润,老当益壮,既能“一树梨花压海棠”,酒里大多是有料的。他一时不防,喝了有“料”的酒,也才会在酒后对佳期做了那样的事。 “你倒还知道和我道歉。”孟佳期吸了吸鼻子,捏住他浴袍系带,心中委屈。 “也为我醉酒那晚,对你做的粗鲁事道歉。”他抓住她手腕,放在唇边落下一吻,眼眸盯住她脖颈。 “...这个道歉就不用了。”她窘迫。其实嗓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而且,她觉得沈宗庭给予的比他从她这儿拿走的更多。那种炸开的、没顶的欢愉,让她惊异于身体竟然能到达那种程度。她甚至忍不住想,难道精神性的快感就一定比生理性的快感更强烈? 不,人是永远无法抵挡生理性快感的。就像人无法抵抗躯体的病痛、疼痛一样。极致的痛苦让人无法抵御,极致的快乐也让人无力抵御。 “听起来,是对我的赔罪很满意?”他勾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说起“赔罪”,孟佳期只觉得双足发软。偏偏他很会拨弄,完完全全地掌控她。 他怎么可以那么会? “...你够了,不许再提,不许不许,再提我咬你了啊——”她胸膛微微起伏,不忍就这么被他占唇舌上的便宜,气势丝毫不弱地回眸瞪他。 他闷闷地笑起来,中指按在她唇角,有意无意地摩挲她两片红唇,哑声。“期期明明喜欢得不行,都不舍得...” “你——”她的羞赧激起他的劣性,她越是摆出一副圣洁的贞女样,就越是让他想起她的身体诚实得像一只贪吃的小猫,吞咽吮吸。这般羞耻的时刻被他哑着嗓子说出,她羞窘得无以复加,一下子扑到旁边的沙发上,把脸埋起来,纤手一下下锤着沙发,双腿扑腾着,小女儿的情态展露无疑。 “沈、宗、庭,我不和你玩了,不和你玩了。”她脸还闷在枕头里,一字一句地叫他,说出来的话也没有杀伤力。 她这样趴着,对他露出背面,还是第一次。浴袍包裹下,她姣好的身形几近暴露,高挑的身形,纤薄的美背,不盈一握的腰肢,臀的线条饱满可爱,小腿纤细笔直,足底粉红。 沈宗庭被她绝对的美所冲击,占有欲和进攻欲上来,便也俯下身去,几乎盖住她,手指握住她上臂,手指隔着薄薄的真丝布料摩挲她上臂内侧的软肉。 因为他的摩挲,她身体都在发抖,他的胸膛贴着她的背,压迫感十足。 “期期,你不想和我玩,可是我想和你玩。”沈宗庭笑,自动把她说的“玩”,理解成另一个意思。 “你很好玩。”他将唇凑到她圆润的耳珠,低声。这种感觉,如何形容?追溯到小时最早的记忆,他得到一只木制的小马,底座是半弧形的,骑上去会一摇一摆,小时的他非常喜欢,喜欢小马带来的失控感、不可控感,一整天都在骑。如果骑的不是马... 怎么还有夸人很好玩的? 她被他如此迫近弄得气息不稳,她忍不住一缩再缩。说到“玩”,孟佳期又想到另一件事上去。他是让她舒服了,可是他还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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