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易安借推眼镜的动作挡住了伤, 没能让他全部看清,“不小心磕到洗手台了。” 拍卖告一段落,徐易安起身寻找林有麦的身影, 周围人来人往, 总有人端着酒杯上来打招呼,他没心思应付,说自己出门前吃了头孢, 对方这才尴尬离开。他像只急躁的耗子似的穿梭在人群里, 只是一会儿的功夫林有麦就不见了。 突然,徐易安脚步一顿, 他的鞋跟被人踩掉了。 能做出这种事的只有一个人,林有麦从后绕到他身边,她晃了晃高脚杯里的香槟, “周总,你在寻宝吗。” 徐易安笑了, “已经找到了。” 他躲到了一个角落把鞋子穿好,林有麦在不远处和别人聊天。徐易安收拾完毕重新走上去, 自然地靠在了她旁边,面前的俩人本来和林有麦有一搭没一搭地在聊, 卓立娜不在她身边,不混娱乐圈的大部分凭样子认不出林有麦, 自然没有太大的兴趣。 扯东扯西了半天也没听林有麦报出自己的名讳,反倒还在兴致勃勃在探究他们的身份,俩人都有些厌了,没想到徐易安走了过来。 他们毫无征兆地露出了友好的微笑:“原来你和小周总是朋友啊。”语气像春天的阳光一样明媚。 林有麦学电视剧里的富婆翘起兰花指捂嘴哦呵呵地笑了起来,“我只是易安的发小而已。” “噢!”俩人放下手里的酒,依次和她握了握手,“幸会幸会,敢问大名?” “免贵姓林。” “这是我的名片,林小姐,有机会的话我们可以聚一聚,”其中一人从怀里掏出名片,毕恭毕敬地递上去,“或者,我们也可以加个微信呀?” 林有麦用两根手指把名片捏起来,眼尾一扫,嘴角轻挑,三分漫不经心,四分不放眼里,“嗯哼,去找我助理吧。” 嘴里飘出这句话,林有麦没多留一个眼神,转身走了。 徐易安立马跟紧她,林有麦走到了光线好的地方,仔细瞧了瞧名片,倒吸了一口气。她一脚踩上他的皮鞋,感到十分新奇,挑眉把名片翻来覆去地看,“你的名字就这么好用?” “有麦,痛......”他小声回答,“不是我的好用,是我外公的好用,我也只是仰人鼻息。” 林有麦把名片插到他的西装里,又替他整了整领结,双眸狡黠,“既然这么好用,不如就借我用用。” 徐易安望着她,眼底的迷恋快要流出来。他爱她这副样子爱得发狂,林有麦最迷人的时刻是计算他剩余价值的时候。每当她的脑袋瓜里列公式般的盘算着如何从他这边捞走好处时,眼睛就会像撞见鸡群的狐狸一样闪起光来。简直让人想亲一亲她的鼻尖。 毕竟在很小的时候,林有麦就默认徐易安的东西是自己的东西,他学生时代通过靠考试获得的奖金奖品,不需要多言,最后都会进她的口袋。徐易安像个时时上供的忠臣,而林有麦是他唯一的国王。 徐易安忽然记起初中那篇一直写不出来的关于人生意义的作文,这下没由来地顿悟了,他存在的意义是为了林有麦,他的生命本身是没有意义的。第一次从她家围墙上摔下来的时候,他空白的、无趣的、没有价值的人生被填上了真正的意义。 想到这,他突然热泪盈眶,“有麦,谢谢你。” “神经病,有病赶紧去死,死了遗嘱写我的名字。” 徐易安拭了拭眼角的泪水,“有麦,我活着财产是你的,死了遗产也是你的。” “谁不会动嘴皮子似的。”林有麦东张西望,寻找可以狩猎的对象。 他收回眼泪,笑笑,“有麦,今年生日礼物,你想要什么?” “闭嘴,来人了。”林有麦立马起了范儿,松开了脚,撩撩头发,风情万种地往前走。 他低头看了眼鞋子,惊喜地发现瘪下去的形状是个爱心。 后半场,林有麦拿着一杯酒混迹在各大圈子里。徐易安全程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她旁边充当人形立牌,痴迷地看着她眉飞色舞地和那些人交流,有生以来第一次从林有麦嘴里听到她如此亲密地形容和自己的关系。 林有麦左一句易安,右一句易安,他在旁边幸福得迷迷糊糊,天旋地转,不知天地为何物,完全没听见这群人在谈什么。 “呦,安安呀,你这脸是怎么啦?” 眼前是位六十多的奶奶,姓童,和他外公是老同学,家里红色背景。他又被林有麦踩了一脚,回过神来,“哦,童奶奶,这是胎记。” “胎记?之前怎么没看到你脸上有,后天还会长胎记吗,去做个手术吧。我回去给你推荐一家医院,报我名字就好。” 童奶奶牵起林有麦的手,俩人不知道进展到哪个地步了,她笑眯眯地说:“当演员很辛苦吧?瞧这模样是长得是真好,以后不想当演员了可以来找我,演员多累呀。”童奶奶的目光在她脸上熨了又熨,笑得越来越开朗,“哎呀,反正你和易安是好朋友,有什么事可以让他帮衬一下,年轻人多拼几年不是什么坏事,等到玩开心了,再挑个标志的年轻老公......” 她拉起徐易安一只胳膊,“像徐易安这样的,算了,这个胎记看了真烦人,有胎记的男人还是不要找了,脸还是很重要的。”她又把胳膊丢回去,“我认识一个在广电局的小伙子,长的是真真真帅,你要是有想法了,我介绍给你呀,呵呵呵。” 林有麦也捂着嘴巴乐呵呵,“这事儿不急,不过,真的有那么帅吗?” 童奶奶神秘兮兮地凑近她,“保真呐,我看人从来没有错过......”她又在林有麦身边耳语了一顿,林有麦呀地笑起来,“奶奶您真是宝刀未老。” “嗨,童心未泯嘛,你这么漂亮,更要吃点好的,回头我送你几个。” 徐易安摸摸自己的脸,微弱地插上一句话:“我这个.......明天就能好。” “好啦,回头代我向你外公问声好。麦麦,你要是有空也帮我们这些老骨头管管这易安,他每天都不知道在干什么,听他老外公说天天追星,太糟糕了,简直玩物丧志,男人还是要有事业心呐。”童奶奶笑笑,“不早了,我也要先走了。” 晚宴结束,徐易安派助理安排车辆送林有麦回去,助理看他一脸伤,惊诧,“您这是怎么了?” “别问那么多。” “好的,我这就去。” 徐易安脱下外套披给林有麦,将她送进了车里,恋恋不舍地望着她。 “酒保,还愣着干什么,关门。”林有麦吩咐。 徐易安左右一看没什么人注意这边,那些大老板都喝得酩酊大醉。他俯身探进车快速亲了一下林有麦的额头,“林小姐,一路顺风。” 林有麦揪住他的衣领,没让他逃跑得逞,她掐住他的下巴:“看我不拔了你的狗嘴。” 徐易安笑,一会儿嘴角又扁下去,“我舍不得你。” “我也舍不得你,”林有麦看他像看一个巨大的金元宝,这句话完全出自真心,她摸摸他的额角,上面还有块伤,哀伤地说,“我亲爱的易安,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呢?” 徐易安简直快要被她这一套吃死,明知她真正爱的是自己身后的东西,但还是无法自拔,狠不得一屁股挤进去和她一起回家。他咽了咽唾沫,拿起她的手亲了口掌心,“有麦,很快了,再等几天我们还会见面的,到时候你想要的一切,我都给你。” “滚。”林有麦一脚把他踹出去,关了门。 徐易安说的不假,一周后,俩人又见面了。 徐易安的助理小吴打电话告知她,徐易安有公事要和她谈。 电话才挂断五分钟,小吴就开着车过来了。林有麦全副武装地进了车,目的地是一片人迹稀少的富人区,房子全是独栋小别墅。 小吴将车停好,“林小姐,您可以下车了。” “你老板不知道待客之道吗,客人都到门口了,还不出来迎接。” 小吴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林小姐,周总前几天吩咐过没有允许谁都不能进他家,只邀请了您,今天我也联系不上他,估计重要的事要和您谈。” 重要的事?徐易安脑子里除了挨巴掌和一些卿卿我我的内容,还能有什么重要的事? 林有麦下车,掏出手机,边打电话边推开大门,里面家具齐全,设施豪华,安静得像个墓穴,一个人也见不着,连声耗子叫都没有。 这么有钱了,也不知道请几个管家,有钱给他也不会享受,天生的贱命。 手机那边还是无人接听,林有麦挂断电话,跟她玩神秘,看她不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林有麦顺着旋转楼梯一路向上,不知道徐易安的房间是哪个,但是刚才打电话的时候,似乎听到有声响。她再次拿出手机拨了过去,跟着手机铃声走向三楼的某间房。 越靠越近,那阵手机铃就越来越清晰。 熟悉得很。这好像是她自己的声音。 没错了,林有麦辨认出来,这是她在徐易安快18岁时送他的生日礼物,一首她喝醉了录的生日歌,那会儿徐易安还没走。她以此做交换,要求徐易安在她生日的时候必须得送价值更珍贵的礼物。 当然,后来他们各自去了不同的地方上大学,她那份十八岁礼物到现在也没等到,如此想来真是亏到家了。 喝醉时唱得歌没有什么音准和逻辑,词都是乱凑的,林有麦马上掐断了电话。铃声也跟着停了。 她找到了房间。 门是虚掩的。 林有麦一脚踹开,此刻下午时分,窗外的天气并不好,房间里的窗帘只拉了一半,灰蒙蒙的光打在窗前空荡荡地摇椅上。 徐易安就在摇椅旁边,像虫子一样趴着,不知道在发什么癫。她走上去,他还趴着,嘴里咕噜什么怪异的声音。 林有麦用脚踢了踢他的背,“你再用我的铃声试试。” 徐易安没反应,像死了一样。林有麦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把他翻了个身,徐易安泪流满面,眼睛紧紧闭着,胸腹剧烈起伏不停喘息,手僵着动不了,脸涨得通红。 林有麦反应过来,看见桌上有个牛皮袋,于是拿走倒了里面的东西,把袋口罩在他的脸上,徐易安像拿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大口呼吸,他睁开眼睛,眼泪滑下来一滴,看清了眼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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