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一鸣怕再生变数,轻哼了声,脸上挂上讨好的笑,“当然是啊,我有这笔钱后我就老老实实地,带着我爸妈好好过日子。” 那双贪恋的眼底,藏满了违心的笑。 周围混杂的雨水中,偶能听见汽车匀速行驶的声音,响亮的汽车鸣笛音划过白噪点。 行李箱的滚轮划在水泥地板上,滚轮的音刺耳。 在唐一鸣刚触到那个行李箱时,黎哩却说:“唐一鸣,我不信你。” 黎哩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出现了很大的情绪,她伸手抓着箱子制止滚轮走向唐一鸣那儿的轨迹,她问:“你怎么保证?” 几个回合的拉扯,似乎耗尽唐一鸣所有的耐心,他的手扶在箱子拉杆上,箱子沉甸甸的重量像有魔力,他卸掉所有的伪装,嘴脸突然变得很恶:“什么保证不保证的,你他妈的真是事儿多,赶紧把东西给我,要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推拉挣扎之中,有个锋利物一晃而过,唐一鸣原本躁动的心情随着那个东西的出现变得静下来,他手伸去夺刀,冰凉的雨水浸在那把匕首上,刀尖全是冷的寒意。 唐一鸣啐了口痰,眉尾藏戾,他恶狠狠地说:“再不老实信不信老子把你杀了?” 黎哩的手搭在抵到腰间的护栏上,大动作下,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是安静的,她了然的表情就像是料想到了今天会发生每一道步骤。 面对未知疼痛,黎哩心脏跳动得很快,但她还是像不怕死似的往前,字字句句锋利,更像在激怒:“唐一鸣你做人真的很失败,借着弟弟死的由头,死乞白赖的吸血别人,你就是个失败者。” 唐一鸣的面上全是阴霾,他阴恻恻地开口:“都是你们欠我的,同样都是投资而已,我想要发财有什么错?!” “你当然不觉得自己有错!”细密的雨丝打在光洁的额头上,落雨成珠,滚在身上再无一处干净。黎哩睫毛上承的雨水有些沉重,她犀利地看向唐一鸣,嗤声:“因为像你这样的赌鬼!这辈子注定是过街老鼠!” 她继续挑衅着:“你只会输!十赌十输!” “你永远都不会赢!!!” 眼前的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了,冷雨拍打在脸上,血管里的血液却是异常滚烫。 黎哩一字一句地说着,故意激怒眼前的男人,她感受到他的愤怒,感受到他的仇恨,可仍旧坚持停留,坚持挑衅,因为她要那把刀伤害到自己。 前有绑架,再有伤害,后是勒索。 勒索加故意伤害,数罪并罚,她要唐一鸣滚回监狱。 黎哩感到那股怒气靠近,危险即将来临,唐一鸣身上是恶狠狠的气质,他唇部好像在动,但她一点儿也听不清那是什么。 周围的雨,咒骂,呐喊,鸣笛声,她全都听不见了。 手机释放危险信号,报警电话播响。 梦里是一张下沉坠落的网,那个在心底规划过无数次的场面,即将要被实施。黎哩抓住低矮的凭栏,身子往外倾倒。 此刻,最下面湍急的江水都成了最安全。 晃眼的刀尖逼近,黎哩感觉眼前黑了一片。 孤零的伞被风吹落走远,有辆车鲁莽地开过来逼近,行李箱被撞到飞出去好远,想象中的疼没有到来,即将下坠的身体也被制止。 黎哩掀起眼皮,被雨水模糊的视线里,映入一张熟悉的,焦急的脸。 是宋驭驰。 他在紧张她。 黎哩身上被一件宽大的外套罩着,身上的体温渐渐复苏。 比起记忆中昨日见过的冷脸,此刻的宋驭驰显得更有生气。 周围是让人安心的警车提示音,雨幕之下,不远处有个女人哭着捶打被铐起来的唐一鸣。 哭腔很重的怨念在说,断断续续的话传来,好像是说唐一鸣身上背了命案。 黎哩的心一下子坠入地底,心在七上八下地跳动,穷途末路之寇能做到什么程度好像都在意料之中。 黎哩撑着伞,圆润尖锐的指甲掐着手心,有种劫后余生的喘。 她忽然有些不敢想,如果她动作再慢一点,或是警察来得再晚一些会是什么场景。 那天很混乱,黎哩配合着做口供,把一切东西全盘托出,身上疲惫到没什么劲。 结束后,她感受到宋驭驰有些躁动的情绪,他目光深沉地看向黎哩,长腿迈过来,两人之间的距离靠近。 空气里很潮,黎哩身上也很潮,他靠近时,有股很淡的薄荷气息。 入目是他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和冷峻的下颚,那双傲居的眼底里此刻情绪很复杂,黎哩率先出声:“宋驭驰,我好累,你能送我回家吗?” 漆黑的眼底是细碎的光,男人眸色似乎更深沉了些。 黎哩突然觉得好累,她再次出声,不再勉强:“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就算了,我让朋友来接。” 声音无情落下的下一瞬,黎哩忽然被一股力拉入怀中,背后的力道很大,男人劲瘦的胳膊圈紧,她整个身子都像是被嵌入宋驭驰怀里。 熟悉的味道裹挟,世界在升温。 比起外面飘起的雨,比起劫后余生的庆生,男人怀里是滚烫的。他的心跳声掷地有声,黎哩很想贪恋。 可他们之间就像即兴的开端,烂尾的诗,断掉的缘。 她静静地站着,看见宋驭驰晦涩的眼底,语气冷硬:“黎哩,你都不知道怕的?” 心坠落得更厉害了。 也被他这冷硬的态度弄得有些刺痛,她呆愣地眨了下眼睛,唇角扯平,露出一抹很轻的笑,很苦:“怕啊。” 黎哩很安静,雨幕下,她的声音也温柔恬静。 她说:“但是宋驭驰,我不想欠你太多。” 至少,也曾为他做过点什么。 至少,能看见他永远都可以站在太阳底下。 可天色变黑,京市所有的路灯在那一瞬亮起,光芒照映着雨水,万家灯火通明。 她总是这样,设身处地地把别人推开,让别人不知道的背后自己承受那么多。 哪怕是到了现在,她也是冷静的,就像一切事情对她都来说像云淡风轻,不过是在湖面留下一片涟漪。 也就仅此而已。 两人之间的距离好像变得好远,雨丝打败了夏季的燥,浸着皮肤和发丝。 宋驭驰攥紧了手,那双漆黑的眼底藏着嘲意,“所以你现在想彻底分开?” 他指的是黎哩和宋驭驰之间关系。 黎哩原本僵着的情绪被他这一句弄得有些懵,这些天受的委屈在这一刻被放大,所有的防线都被冲刷开。 黎哩鼻腔里涌上一股浓烈的酸意,很难熬,她忍耐着,眼睛里不知道是泪还是雨,她低下头,声音很小地回他:“我没有。” 鼻腔里吸了口氧,她嗓音哽咽:“宋驭驰,明明是你不想。” 黎哩眼眶变得通红,看向他时,语气有委屈,也有责怪。 因为她也很想不明白,为什么宋驭驰明明也喜欢她,却还是这副不松口的样子。 是在报复她当初那样的决绝吗? 那她还他一些情,这总该够。 情绪翻滚太难熬过,黎哩大口喘着气,像是想明白什么,清泪划过脸颊,她认命地陈述:“现在的你讨厌我。” 潮湿的衣服黏腻在身上,从头到脚的都被雨水打湿,即使毛巾擦过也是难受的,手脚和心脏仿佛一样冰冷。 黎哩的手腕忽然被宋驭驰箍紧,他的手也很凉,浸着一层水意,沉默地将人带到车上。 黎哩没动,她想不明白宋驭驰是什么意思,眨着眼睛被迫地承着一切。 她看见宋驭驰打开车内暖气,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买到碘伏和棉签,拆开药店包装袋帮她处理着胳膊上的伤口。 宋驭驰的动作不算轻柔,他沉默着,周身散发着强势的气息,带着一股不快。 双氧水冲刷在破损的肌肤上很痛,黎哩眉头皱了下,忍耐着疼喉咙轻哼了声,之后一声没再吭。 直至伤口处理完毕,过分安静的车里才有了声音。 宋驭驰的声音低沉,有一种许久没说话的沙哑,他眸色深沉,眼底像有浓烈的情绪翻滚过,那双漆黑的眼底像蒙了尘一样,他说:“刚认识时候,你遇到事和我说,有伤给我看,你需要我,想我帮你。” 黎哩不确定他之后要说什么,可这时心口没由来地跳动很快,呼吸也变得局促,心底就像有块缺口一样,而此刻,那块缺口正在被放大。 “后来在一起,你什么都瞒着我要自己一个人扛,”宋驭驰他掀起眼皮,漆黑的眼底直直地看向黎哩,里面夹杂着太多情绪,但此刻更像是有股挫败感笼着他,他顿了顿语气,声音冷冽,“这次也是。” 他说:“黎哩,你到底是在把我推开,还是从来都没把我当作你的人?” 或许她只是习惯性的不信任别人,将自己的状态拎到绝对安全的地方,不期待什么,可做出的选择总像是个受害者。 比如此刻,她说对于这段感情,是宋驭驰不想和好。 她说宋驭驰恨她。 宋驭驰的问题很像是碎石,坠落下来压得黎哩喘不过气。 好像显得她忘恩负义,没有良心一样。 黎哩眼泪止不住地流,她摇头,下意识解释:“不是的。” 有好多的话想要说,可心情闷闷地堵着,想要张口却怎么也说不出,舌尖抵着牙齿,千言万语最后汇成“对不起”。 好遗憾她到现在她才知道宋驭驰那天说的,他想听她说别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黎哩想要替自己辩解,可她做过的那些事无从解释,她克制不住难过的情绪,到最后也只会说道歉这样无关紧要的话。 眼皮很重,头也昏沉,她哆嗦着,哽咽着继续在说:“宋驭驰,对不起。”
第67章 雨水 【67】 那天之后黎哩病了一场。 后面发生的什么也全然记不清。 只是醒来后, 入目的景是熟悉的,房间的气息也是熟悉的,宋驭驰又把她带回了家里。 手背上还留着印记明显的针孔,冰凉的液体输送进血管, 药效发散, 高烧的温度退去, 意识从模糊变成清醒。 她现在的状态好很多,空荡荡的房间里很安静, 枕头上凹下去一块, 旁边的被褥温度很凉, 宋驭驰不知道去了哪里。 黎哩眨了眨眼睛,拿手机给朋友发了消息。 工作日里,最快回复她的人是何京韵,她好像并不是很忙,说明自己没事之后,就在问黎哩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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