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也对。”楸楸被这一句‘建国前的事情’给安抚住了。 “吃什么?”裵文野已经将所有保温盒打开,让她选。 话题一下子跨度太大,楸楸反应了两秒,还是选择饭包。 她发着烧,胃口却挺好,看着锅包肉,色香味俱全,尝尝,齁嗓子,呕;然后,真好看,尝尝,齁嗓子,呕;真好看,再尝尝,齁嗓子,呕…… 裵文野算是信了,以前玩的不是情趣,她骨子里确实有受虐倾向。 最后锅包肉吃掉大半,饭包倒是解决了,还剩下饺子,裵文野秉着不浪费的精神,一扫而空。 吃完饭,等着烧开的热水变温,没法设置烧水温度就是比较麻烦。 “好饱啊,好饱啊。”楸楸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一张毯子,被她拉到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 她眼睛大,眼眶长而宽,眼梢微微上挑,勾勒出些许妩媚,平时不太明显,有媚态,但更多的是纯净,因着她眼神里从未出现过挑逗的姿态。 就着温水吃药后,楸楸便上楼休息。 平时懒惰,吃饱喝足就会想要睡觉,可她这会儿才睡醒没多久,并不困,只是觉得身体软绵绵的,有气无力,浑身酸痛。 运动后的肌肉酸疼,和发烧的肌肉疼,都分不清到底是哪个更疼。还是说叠加在一起,更疼了。 总之就是疼和晕。 撑着洗手台洗漱完,已经花光刚才在沙发上续存的力气,她需要重新躺一会儿。 然后就,睡着了。 抗炎药起效了。 半梦半醒间,她感觉到有人在摸自己,她挥手拍开。 …啪地一声。 嗯?其实她听不到声音,但能感觉到自己的手,真的碰撞到了另一只手。 楸楸迷蒙地睁开眼,视野里还有一只手,只手遮天似的,她看不清除去黑暗以外的物什。 不一会儿,手移开,依然看不清脸,屋里光线昏暗,黑魆魆地,全靠窗外的路灯支撑光明。 虽然看不清脸,但她已经知道这人是谁,她认出来了这人的轮廓,精力没法支持她想太多,被子拉起来,遮住脖子,到下巴颏,又睡过去了。 再有意识,是冷,浑身都冷。楸楸哆嗦着,浑身蜷缩在被窝里,两手夹在大腿间,试图将腿间温度过渡一点给手。然而并无大用,还是冷。她痛苦吸了口气,又无人理会。缓慢睁开眼,屋里还是黑,看什么都是黑色夹光,光里混着黑。 望着夜晚的空气发了会儿呆,她深知这样不行,四肢并用爬起来,被子披在肩膀上,紧紧攥着两边把自己包裹起来。 还好临睡前没精力,穿着的短袖短裤没换成睡裙,否则现在更冷吧? 原本楸楸睡觉是不穿衣服的,可转念一想,出门在外,还是得穿着点儿比较好。 脑袋还是晕坨坨的,头重脚轻,像刚从大摆锤上下来。 她打开门,猫猫祟祟到走廊,被子拖地也不管,先是跑到栏杆旁看下方,榻榻米处没有人。 她回过头,才发现身后这扇门是虚掩着的。 她的手搭在门把上,推开一点幅度,头往里探。 屋里一片寂静,没有声音。 做好心理建设,她回想着白天房间的布局,一路踉踉跄跄,摸黑蹭到床边。 然而还是陌生,脚尖踢到床板,喉咙险些发出嗝屁了的一口气。 被子滑落在地上。她抱着膝盖,身体僵直,倒在床上。 眼泪没有在眼眶里周旋停留,直接冒出来,大颗大颗如珍珠般掉落在床上,洇出深色的花儿来。
第75章 噩梦 ◎「犹如被咬住了命门」◎ 动静不小, 床上的人醒了,随手打开床头柜边的台灯。 “楸楸?” “是我。”她仍生无可恋抱着膝盖,声音闷闷,悒悒不乐, “你说人为什么总会有那么多烦恼?” “嗯?”他人醒了, 但声音尚未彻底清醒,比以往更加沙哑磁性。说着, 伸手去摸她的额头, 依然滚烫, “又烧起来了?” “我好冷啊。”她说着,掀起被子边。 “诶。”裵文野错愕。 没来得及阻止, 她已经钻进来,抱着他的腰。 他保持着胳膊肘支着床的姿势,侧头看向这个没皮没脸的人。 “什么意思?”必须给个说法。 “好冷。”还是这一句。 “你有自己的房间。”裵文野说。 “我困了,呜呜。” 行吧。明天再说。他重新躺下来, 察觉到她的拥抱更紧了。 身边忽然多出一个人, 裵文野毫无睡意。 尤其他能明显地感觉到怀里的人在瑟瑟发抖。 “楸楸?”他低头看去。 她闭着眼睛应着,咬着下唇。 “冷吗?” “好冷。”她有问必答。 感觉到裵文野要挣开她的怀抱, 楸楸唔了两声拒绝, 去抱他的手臂,“……不要走, 别走,求你。” “我去拿被子。”他说。 屋里暖气开得足, 他床上这条被子只是一张空调被, 毛茸茸地, 很轻薄, 配合暖气的情况下够用, 但眼下有个病人,肯定是不行的。 “不去。”楸楸抓着他的手说。 “是我去。”他耐心道。 “你也不去。”她执拗道。 “就这么冷着啊?” 没有回应,也不动弹。裵文野无声叹了一口气。 她依然止不住发抖,下唇被咬得通红。 过了会儿,裵文野的手动了动。 “别,不要。”她拧着眉,用力攥紧了他的手。 “我不走。”他用力挣开她的束缚,却真的没走,而是往下探,似在摸索,摸黑儿地踅摸。 楸楸蓦然睁开眼,清醒了一点,可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眼里几分茫然,似不知所措,嘴唇翕动,又张开,欲言又止。 然而手没再继续往下走,他似乎找到了想要的东西,下一秒,楸楸便感觉到自己的短裤被拽着往下拖。 她脸更红了,分不清是发烧还是因为别的,整个过程都没说话,亦没阻止。 直到她的上衣也从被子里翻上来,楸楸配合地脱掉,扔到一旁。 他又去脱自己的,肩胛骨后顶,反手拖着背脊的布料,往前一扯,便轻松拽了下来。 他的脊柱一溜弯儿下来,蓄着更深的阴影,犹如连接两块陆地之间的狭长海峡。 楸楸感觉自己的呼吸炙热,心脏狂跳,终于,裵文野躺下来,两个人肌肤相贴,裵文野将她圈抱怀里,全身都被他的温度所笼罩,前胸贴后背,彼此严丝合缝,不留一点空隙,再之上便是被子罩着他们。 房间里阒无人声,习惯黑暗后,慢慢地能描绘出房间里静物的轮廓。 对着夜晚寂静的空气,楸楸微妙地眨了眨眼睛,时而看看昏黑的天花板,时而看看面前的床头柜。 一分钟后,她打破了沉默。 “就这样啊?”声音带着点儿不可置信。 “睡觉。”有点不耐烦。 “呜。”有点失望。 她试着转身。无法动弹。 裵文野的臂弯收拢的紧,几乎是把她固定在怀里,心脏这片被一只大手捂着,大鱼际贴着雪团。他的体温像是一个熊熊燃烧的暖炉,渐渐地,楸楸觉得不再那么冷了。 裵文野似乎真的累了,没过一会儿,身后传来平稳地呼吸。 渐渐地,楸楸也进入了梦乡。 凌晨五点多,楸楸热醒了。 她几乎浑身暴汗,像是在水里捞出来似的。 裵文野也醒了,同样是被热醒的,他爬起来穿上衣服,不声不响出了卧室。 过了会儿,拿来两瓶矿泉水,扭开一瓶递给她。 她慢慢爬起来,被子顺着幅度滑落,又被一只手拉上来,连同着另一个被角绕过来,披着后背,最终挂在她肩膀上。 她喝了两口便不想喝了,想洗澡,想睡觉。 裵文野让她多喝点,脱水了就只能去医院。 他自己也开了一瓶。 楸楸听话地喝了小半瓶。 裵文野扭上盖子,放在床头柜。 期间裵文野拿来耳温枪,捧着她脸不容拒绝地量了体温。 “退烧了。”他看着耳温枪说。 “我想洗澡。”她迷迷糊糊提着要求。 “做梦吧。”他给出答案。 “我都臭了。”她哀哀一声。 这回连回应都没了,裵文野不知道去哪儿抱来一床被子,重新躺下来,盖自己身上,兜头就要睡觉。 过了一会儿,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楸楸。”他头也不回,警告的语气。 无人回应。 被子依旧被拉开边边,她蛄蛹着钻进来,从后抱着他的腰,好在到这儿就消停了。裵文野没再理会,闭着眼继续睡觉。 不知睡了多久,楸楸感觉脑袋更晕了,晕着疼,估摸着睡得太久了,头部发出抗议,宛若半截脑袋都凹陷进去,头盖骨软绵绵的疼痛感。 她迷迷蒙蒙醒过来,窗帘留了一条缝隙,窗外熹微的日光打进来一束,斜斜地片切在墙面。 天亮了?裵文野不知何时转过身来,将她圈在怀里,有半边身体是被他虚虚压着的,虽没有感觉到重量,却也不好动弹。 她不敢轻举妄动,感觉到额际炸起的胎毛擦碰到什么,他的下巴?脖子?但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她感觉到自己不太明显的美人尖传来痒意,好想摸一摸,挠一挠…… 上次这么纠缠在一起,还是在半年前。 她离开香港后没多久,就从黄婉伶那里得知,裵文野干了一票大的,因为开心,包了一条邮轮请公司团建。陈宿也在其列,并抱怨说明明可以带家属,然而黄婉伶却不在,浪费了。 那时候她就觉得,他的开心,好大动静,和他的沉默,震耳欲聋,有异曲同工之妙。 又过了好一会儿,上方呼吸的力度变了。 楸楸沉寂了十几分钟的心,立即生动起来,怦怦跳地,抬头仰望,近在咫尺地下巴,经过一晚上的折腾,似乎冒出一点胡茬。 她伸出手去摸,有点硬,有点扎手,不消片刻便被拽住了手。 她又去看眼睛,还没睁眼,也没皱眉,也没有想要起床的意思,大约头脑风暴,正在跟睡意作斗争,彼此拉扯着。 冬天起床是很艰难的,尤其裵文野昨天根本没休息好,是显而易见的。 不过一番争斗过后,他还是醒了过来,将上面的枕头拉下来,多垫了一层支撑背脊,找来水喝。 楸楸顺势换了个睡姿,趴在他肩膀上,闭着眼小声道:“我做梦了。” “嗯?”喝水咕咚咕咚的声音盖过了这个字音。 “梦到下好大雨,有个游泳池,下面连通着潜水洞穴,我被泡在泳池里,无论如何也上不了岸,吓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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