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泽被冷水一激,清醒过来。 徐惊雨终于能将手抽回来了——她怀疑让他这样磨蹭下去能给她手背蹭掉一层皮。 手中空落落的,封泽伸出手臂,圈住她的腰肢,缓缓收力将她带得在床边坐下来。 “感觉还好吗?”她的手伸进被窝,里面更热得惊人,有一种黏湿沉重的气息,“怎么突然生病了?” 封泽仰起脸看她,他的头发睡得乱了,又翘起呆毛,和平时成熟的模样大为不同。 他张了张口,挤出一句:“你偏心!” 他生病与她偏心,有什么关系嘛? 徐惊雨好笑地问:“我哪儿偏心了?” 脑子里混沌成一片,记忆变成零零碎碎的画面,封泽睁着眼睛想了好一会儿:“你让他坐在后排。” 虽然只是一件再微小不过的事,但是盛朝不守规矩,徐惊雨却容许他的过界举动。 正如小时候,他尽力成为优秀懂事的孩子,盛朝屡屡闯祸却总能得到家人的宽容。 不公平的,这样是不公平的。 “是,”徐惊雨抚摸他的脸颊,“我当时想着晚上陪你,才允许他坐在我身边。” 封泽哑声:“可是你没陪我。” 徐惊雨吐出一口浊气:“嗯。” 她轻描淡写的承认叫他心里泛起强烈的酸涩感,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模糊了他的视线。 “你更疼他,”封泽哽咽着道,“你偏心。” 这一刻,他似乎又变成了十一岁的孩子,或许他的年龄一直停留在十一岁。 “不公平,你偏心!”在他耳边嗡嗡作响的声音,到底从他的嘴里说了出来。 他面前的是徐惊雨吗?还是他的父母、亲戚、朋友,抑或别的什么人,不重要,都不重要了! 他只是流着泪,一遍遍重复:“你偏心。” 徐惊雨捉住他的下巴:“所以,怪谁呢?” “我是更疼他,因为他去了边境六年,吃了六年苦。”徐惊雨将行为动机掰碎了讲给他听。 “他好端端的被送去边境,是谁的手笔?” 一瞬间,他好似被人死死掐住了脖子,所有亟待倾吐的委屈被迫戛然而止。 封泽说不出话,泪眼婆娑地注视着她。 是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好了。”徐惊雨叹了口气,给他擦掉脸上的泪,“难道我没有更疼你的地方?” “大家都认为,我的男朋友叫封泽,”徐惊雨低声道,“盛朝有这样的待遇吗?” 他已经占了名分,不应该如此贪心的。 可是……封泽想,他渴望得到她的爱。 他其实明白的,小的时候,盛朝身体差、发育迟缓,所以爸妈会宠着他些。 如果可以,他愿意用聪明的头脑和强健的体质去换,他想要很多很多的爱,独一无二的爱。 然而,是他在母胎里夺走了盛朝的营养,是他不择手段把盛朝赶去了边境,是他犯下的错。 “你是爱我的,”封泽用力揪住她的衣襟,犹如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对不对?” “嗯,”徐惊雨俯身亲他,“最爱你了。” 盛朝抱着一大盒药走到房门口,正好听见她说的话,一时之间怔愣在原地。 原来,她之前是哄着他玩的。 她说最爱他,而他信以为真。 盛朝垂下眼眸,敛去了情绪。 他推门走进房间,将一堆乱七八糟有退烧功能的药品丢给徐惊雨任她挑选。 不待她吩咐,他主动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床头,而后默不作声地退出了房间。 “张嘴!”徐惊雨捏着胶囊,命令道。 她喂药的动作略显粗暴,封泽却觉出了温情的意味,她陪在他的身边照顾他,眼里只有他。 “今天晚上,”封泽低低地问,他想占着温情再久点,“你可以留下来陪我吗?” 徐惊雨犯难:“我已经答应了盛朝。” “我只要一天,一天就好。”封泽磕磕巴巴地道,他学着用盛朝的口吻撒娇,可是好难为情。 最终,他生硬地挤出一句:“求你。” 如今,他也在求她了。 “我可以留下来陪你,”徐惊雨回,“但你得先说清楚,你要的到底是公平和规矩,还是偏爱?” 直击要害的一个问题。 封泽闭上眼,不得不直视内心卑劣的一面—— 他表面说着要公平、要规矩,但其实渴求的是偏爱,只恨她偏心的不是他。 他艰难地吐出回答:“公平,我想要公平。” “乖。”徐惊雨亲亲他的脸,“我明天陪你。” 她正打算下床离开,盛朝风风火火闯进来。 “你要不要点脸?”他躲在门口,依稀听得几句,便怒气冲冲地进来质问,“你又装病扮可怜!” “你休学一年,装病一年!”他火气上来,竹筒倒豆子似的将过去的事情揭发,“让大家心知肚明迁就你哄着你,你玩这招还上瘾了是不是?” 封泽登时怔愣住:“…………” 什么叫心知肚明? 原来大家都知道,他在装病。 “你觉得不公平?”盛朝捋起了袖子,和他好好掰扯,“那我们就来真正的公平。” “你独占她六年,我也要独占她六年。” “没有!”封泽显然是被他带歪了,面红耳赤地争辩,“我们也分开过的,没有六年。” 中间分开一年,重新追她又花了半年。 何况,他们的交往过程是循序渐进的。 “没有六年,三年总是有的!”盛朝拔高声音,“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三年是一千零九十五天,你们一天做两次,加起来就是两千一百九十次!” 在关键问题上,他的脑子出乎意料转得飞快,说话语速快得好似机关枪,一秒不带停顿的。 徐惊雨沉下脸:“盛朝!” 盛朝视若罔闻,他俯下身体,逼视床上的哥哥,“等她和我有两千一百九十次,再轮到你。” “啪!”清脆的耳光声在房间回荡。 盛朝踉跄着退了两步:“你打我。” 她打他没关系,反正他脸皮厚,耐打。 但她为了封泽对他动手,他心如刀割。 “我为什么打你,”她冷声,“你要反思。” 有什么好反思的! 她就是护着封泽,照顾他的面子照顾他的情绪,他哪来的脸说徐惊雨偏心。 盛朝咬牙恨恨地盯着哥哥,背部和手臂肌肉绷紧了,整个人犹如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如果他长出獠牙,想必已经扑上去撕开了他的喉管。 徐惊雨注意到了,横起手臂挡着他。 她的一个动作叫他全盘崩溃,眼泪扑簌簌逃出眼眶,山洪一样止都止不住。 徐惊雨揉了揉眉心:“你先出去……” 她想叫他出去,再哄他。 “我不出去。”盛朝满身反骨,直接挤上床,把原本打算下床的徐惊雨硬是挤到床中间。 “从今以后,他一刻也别想独占你。” 放完了狠话,他的脸埋进她的颈窝,连绵不绝地泪水把她的肩头哭湿一片。 徐惊雨望向天花板,满心摆烂。 去他们的吧。 她已经懒得去哄任何一个人了。 于是她安然闭上了双眼,睡觉。 这一刻,世界忽然迎来了和平。
第063章 和好 一觉睡了整整两天。 徐惊雨不在群里发任何动态, 反而引得室友们怀疑,连着艾特了她七八十回。 眼见聂思柔叫嚣着要报警了,她赶紧抽空回复道:“我在白邑市玩得太累了,没看消息。” “行!”聂思柔安了心, “注意休息。” 注意休息?真乃至理名言。 必须打印成报, 贴在墙上。 徐惊雨懒洋洋地想着, 抬起了胳膊。 封泽给她穿上防晒罩衫,拉好拉链。 徐惊雨歪头问:“哟,不哭鼻子了?” 封泽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嗫嚅了半天哀求出声:“你千万不要告诉妈妈。” “…………………你不早说?”徐惊雨点开聊天页面,播放封如凝发的语音。 猖狂的笑声落进耳中, 仿佛是魔鬼的低语, 封泽已经能想到妈妈要拿这件事揶揄他多久。 “既然怕丢人, 就别干丢人的事儿。”盛朝低声吐槽, 又要脸面又要争宠, 哪有这种道理? 徐惊雨扫他一眼:“怎么印子还没消?” 盛朝抬手摸摸脸,仍能感受到轻微的刺痛, 劲真大, 不愧是他喜欢的女人。 他跑去照了照镜子,脸颊两边余有浅浅的红痕,不仔细看看不出是巴掌印。 之所以两边都有, 当然因为他犯贱! 在徐惊雨咬他肩膀时, 喘着气故意挑衅:“再扇一下?要不然的话不对称了。” 于是如愿以偿, 挨了一个大嘴巴子。 哎!打是亲、骂是爱, 拿她没办法。 封泽举手遮了遮眼, 到底是看不下去,转身回自己房间里拿了一瓶素颜霜:“涂上再出门。” 素颜霜?盛朝接过来瞅了瞅瓶身, 甚至是防水款的,好好好谁有封泽心机? “我们今天去都邑岛?”徐惊雨询问。 封泽点了点头,计划推迟了两天,不过应该没关系,都邑岛基本每天有猎食的鲸鱼出没。 徐惊雨催促道:“你们快去换衣服。” 盛朝握着素颜霜,想等哥哥先出去,僵持了片刻后,两人选择侧着身一同从门里挤出去。 “你们别卡住了。”徐惊雨想象了下那种滑稽的画面,笑得弯下腰捂住肚子。 三个人穿戴整齐出门,互相瞪着眼。 封泽依然穿着他钟爱的白西装,衣冠楚楚,盛朝却是一身花花绿绿的海风衬衫搭沙滩裤。 “去海边玩还穿西装,”盛朝嘴巴不饶人,“装什么呢?我以后不叫你哥,叫你死装哥好了。” 封泽太阳穴突突跳动两下,忍住了。 非常神奇的,那样将心底的委屈说出口后,他骤然从十一岁长到二十五岁,正式成年了。 心境也发生了转变,变得宽容平和。 “我们三个像不像是,”徐惊雨低头看看自己,嗯……罩衫长裤运动鞋,“三个世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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