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月姐啊,以前在你们家住过那个边月,你都不知道她变了好多,还剪了短发,要不是我对美人过目不忘,换了何川他们根本认不出……” “在哪里遇见?”喻枫打断他的长篇大论,黑亮的眸子里看不到半点散漫的笑意,连带着李知宴都紧张起来。 “就在那天那个叫蓝色爆炸的酒吧,月姐是酒吧的老板。” “哦。” 喻枫的神色看不出什么,甚至还比往常显得更冷漠,但李知宴认识他太久了,一眼就看出了有情况,凑过去:“怎么?你要去找她?” “不去,我找她做什么?” “好好好,千万别去,全世界都知道你最讨厌她了,”顿了顿了,又好心道,“我可听说喻叔也在打听你的感情动向,指不定哪天就给你弄个未婚妻出来,你现在嘴硬,到时候可别来找我哭。” 喻枫往旁边挪了一步,嫌弃的拍了拍肩上的灰,表示我和你不一样,别混为一谈,刚好有一束光打在他身后,扬起的发丝镀了一层银光,李知宴看着他得瑟又不得不承认帅气的脸,感觉格外讨厌。 正在认真思考他们长达二十多年的友谊是否就该就此宣布结束,身后的玻璃门忽然打开。 “那个……伯父,嗯,让你过去……”他的未婚妻叫苏茉,人如其名,跟朵小白花似的。 李知宴收敛了脸上的神情,冷淡嗯了一声,然后扭头看了喻枫一眼,跟着苏茉走了出去。 那女孩儿藏在碎发后的耳尖发红,很容易看出她的羞涩,与李知宴不同,李知宴的未婚妻对于和他订婚这件事,好像不太抵触。 喻枫低头笑了笑,晚间的风轻吻他的脸庞,打开手机,没有翻到想看的消息。 有人知道他的手机号,也知道他去过她的店,但是从没想过联系他。 眼里才漾起的笑意也就随风淡了。
第33章 二楼公共区域是酒吧内的休息圣地,边月下午上去的时候有三个脑袋正围着茶几吃个不停。 “月姐吃饭了吗?一起吃点?”蓝发女孩儿边啃鸡翅边跟言初打招呼。 虽然头发颜色变了,瞧样子赫然就是在达瓦村遇见的小姑娘菲兹,边月摇摇头,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经典开篇法三人组刚来的时候一穷二白,只能在酒吧仓库借住,前些天忽然有首歌在网络上小火了一把,攒了些名气,接了几场商演,便从酒吧搬了出去,他们受邀去外地参加音乐节,今早才回来。 “诶,我们还给你带了礼物,”菲兹嘴里嚼着鸡骨头上咬下来的软骨,咯吱咯吱响,然后扔下骨头,嗦了嗦油腻的指尖,一头埋进堆满行李的沙发。 好容易在层层阻碍下抽出一张签名照,递出来,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边月不忍拒绝,接过了这张鸡翅味的照片。 “我看唱片墙上有好多他的唱片,刚好这次音乐节他也来了,我就给你要了一张,真人长得巨帅!” 许从,近年大火的原创歌手。边月的手顿了一下,眼中的笑意像一片雪花落进水里,化了。 “你看下这种酒还要不要补货。”阿远忽然从办公室探出头来叫她,也就没空去管签名照,顺手放在桌上。 菲兹还想说什么,被身边的人拉了一下,又坐回去吃饭了。 核对完进货单,两人一起出来,几人还在吃。 阿远让边月明天别偷懒,边月借口说说明天有事来不了,阿远脸色变得很臭,但也没说什么。 五个小孩儿应该是去了一趟音乐节有钱了,边月来走个过场就打算回去了,几人拉着她不让走,说是一定要请她吃饭。 边月无奈道:“你们这都吃了一半了还有肚子吗?下次吧。” 菲兹嘿嘿一笑:“这才哪到哪?只管等着就是” 话音刚落小乔就接了个电话,起身往楼下走,周然也跟了出去,说是外卖又到了,回来时两个人每只手都提满了纸袋,又是喝的又是吃的,连蛋糕都买了一个。 边月和阿远都傻眼,有心想劝他们节制一点,但边月自己花钱也跟流水似的,没有立场说他们,再说,像他们这样的乐队,今朝有酒今朝醉也许才是最好的生活方式。 凡与艺术沾点边工作,大抵需要点复杂的经历,越穷越好,越苦越好。这世上普通人居多,鲜少有人能与纸醉金迷共情,有钱人的痛苦也不叫痛苦,叫无病呻吟。 事已至此,只能顺着菲兹坐下,阿远想找个借口开溜也没被允许。中途有其他乐队的人或是酒吧员工加入,没过多久离开,又换上几个新面孔,流水席一般从下午五六点吃到了晚上九点才结束。 车还停在隔壁街巷,酒虽喝的不多,但开车是没办法了,本想着就当消食走回去,过几天再来开,刚拿到驾照的调酒师小乐自告奋勇要当司机送她回去,不是什么死亡路段,还近,边月欣然同意。 两人从后门出去,拐入小巷。巷口的繁华没有侵袭进来,小巷内灯光昏暗,两边是泛黄的围墙,老旧的居民楼,楼里住的大约都是老人,十点不到便一片寂静,徒余空洞的窗子,小巷格外寂寞。 边月放松的靠在后座上,正想掏出手机看看消息,身子猛地前倾,车前传来嘭的一声。 酒瞬间醒了大半,两个人都愣在座椅上,好半响小乐才哭丧着个脸回头:“月姐,怎么办呀……” 边月瞬间感觉一股气涌上脑门,人果然是最不值得信任的生物。 “什么怎么办!赶紧下去看看!” 边月边开门边安慰自己,还好还没开出去就出事了,只是撞坏一个车灯……正庆幸呢,命运猝不及防又给她了一个重创。 她看清了车标,一阵天旋地转,几乎快要晕过去,还没缓过来,驾驶室下来个人,就转身那一瞬间好像自动开了0.5倍速,每一帧画面都清晰印在边月脑海里。 喻枫微微一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轻描淡写吐出四个字:“好久不见。” 边月觉得自己还能喝上一壶。 小乐一个劲儿的鞠躬道歉,带了哭腔,喻风也不理他,只用又懒又散的眼神盯着边月,似乎在问她要怎么办。 边月头胃都痛的要炸裂,第一反应就是尥蹶子,谁撞的你找谁去,喻枫好像看出了她的意图,气定神闲道:“车主是哪位?” 小乐眼巴巴的望着边月,眼里闪动着泪花,二十岁都不到,他还是个孩子! 边月总算恢复了三分理智,耐着性子赔笑:“好久不见,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本来还想说回颐江请你吃饭,结果最近太忙了一直没时间,谁知道那么不巧……” 喻枫冷笑一声:“别说废话,你想怎么解决?” 看起来是半点不想讲情面。 边月心中一百个后悔,早知道就不让小乐送她回去了,睡在休息室又能怎样?再往前推,在昆木的时候就不应该扔下喻枫偷溜;再再再往前追溯,九年前离开的时候都没和他好好告别…… 费劲地爬回车里一顿翻找,犄角旮旯找出一张不知道什么时候印的名片,皱巴巴的,好在电话号码没换过,放在手心压了压,递给喻枫时还有些犹豫。 “……算好价钱打我电话。” 喻枫看了一眼,有些嫌弃。 得,那她自己联系他吧,正想收回,喻枫一把抢了过去,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剩下两人在没有灯的小巷子里面面相觑,吃了一嘴尾气,这人也真是,半夜三更自己坐在偏僻的小巷子里干嘛,灯也不开,等碰瓷吗? 距离他们上次来酒吧已经过去了那么久,边月觉得喻枫大概是真的生气不打算原谅她了,连阿远都不再提起这件事,结果他竟然在这种情况出现了,应该……是刚好有事到附近办吧? 身边的小乐眼睛依旧红红的,几乎快给她跪了,边月半推半塞把他弄上车,边喘气边揉着胃:“说了不用你赔。” 又有些气急败坏,“赶紧送我回家!” 边月提心吊胆在家里等了两天电话,始终杳无音频,她甚至乐观地猜是喻枫看出她的窘迫,大发慈悲免了她的赔偿。 隔天下午随便吃了点东西,快四点才到酒吧,店内放着舒缓的音乐,稀稀拉拉坐着几个人。 店铺运营趋向成熟,平日里她这个所谓的老板来不来都没什么大碍,真正管事的,是在仓库门口发愁那位。 “那几位大爷,”阿远朝仓库里努努嘴,“还没醒呢。” 仓库里除了酒和材料,有几架二手高低床,桌椅板凳,足够乐队练习的空地。 阿远对此颇有微词,她是个追求质感的人,那几架寒碜的高低床与整个酒吧的格调大相径庭,她说边月是捡破烂的,让边月赶紧扔掉,一向在经营上不反对阿远的边月没有应允。 仓库住过很多没有名气没有钱没有才华的三无乐队,他们生活习惯不好,常把仓库弄得乌烟瘴气,需要阿远拿着鸡毛掸子在后面追才开始收拾。 边月知道的,阿远其实是不希望她再带这些人回来,他们吃边月的,住边月的,短的呆上半个月,长的能住小半年,然后无一例外,带上他们的破烂乐器,消失的无影无踪…… 店里本来也不赚几个钱,阿远常不解的问她,你图什么。边月就笑嘻嘻地看着阿远,你不也是我捡回来的吗,然后阿远就不说话了。 边月也问自己,图什么呢?若干年后回头再看,普通人的人生就是由无数没用的东西、没用的选择、没用的事堆砌起来的,图什么?图没用。 阿远推边月进仓库,让她把那几个在地上睡得四仰八叉的人叫起来。 跟死猪一样,叫醒他们好费力气,边月不想去,突然响起的电话解救了她。 “请问是边小姐吗?” “是的,”对阿远歉意地笑笑,捂着手机快步离开,“你哪位?” “您好,我是喻总的助理,这边想约您谈一下赔偿的事,请问您有空来我们公司一趟吗?” 边月皱眉:“电话里不能说?” “……赔偿金额不小,方便的话还是请您过来一趟。”说罢像是怕她拒绝,那边交代了地址,匆匆挂了电话。 边月还在发懵,一抬头就看见畏畏缩缩的小乐从她身边一闪而过。 边月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想到助理刚才的话,金额不小,金额不小,不小……头痛欲裂,我到底图什么? 喝酒误事,酒精害人,前人诚不欺我。 边月再怎么捶胸顿足,再怎么后悔,说出去的话就跟泼出去的水一样,不可挽回。 阿远拿着鸡毛掸子进仓库挥了几棒,出来看见一脸便秘像的边月,“你怎么了?” “……我出去一趟。” “才来就走?我说你这个老板能不能上点心啊,别到时候酒吧破产倒闭你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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