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同一时刻,罗煦涵意识到曲嫮一定是有所发现。 但是他并不着急催促她,只是安静的坐在她身边等待。 曲嫮的眉头微微蹙起,心头渐渐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自己在无意中触碰到某件极为重要的事情,但是却无法确定那就是自己想要得到的答案。 似是非是,却又…… 曲嫮很快将自己关注到的节点指给罗煦涵看,同时解释说:“你看这里,这个日子。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就是当初琪琪失踪的日子,然后就是这个时间,琪琪尸体找到后没几天,再一直到现在。何队购买香烟的频率以及数量都出现较大增幅。不过我不知道这对我们现在追查的案子有没有帮助。” 作为一名合格的刑警,警界著名的“江城福尔摩斯”,曲嫮自然拥有寻常刑警所不能及的对案件的敏感度,也不止一次从看似不相关的蛛丝马迹中寻找到破案的关键线索。 凭直觉她敏感的将注意力集中到面前的电脑屏幕上,脑子里却格外纠结自己的发现究竟是不是正确,毕竟何诗琪遭遇意外,作为她的父亲何能情绪焦虑完全在情理当中,因为焦虑的缘故吸烟量增大也并不是不可理解的事情,但是…… “就是这里。” 曲嫮猛的一抬头,表情惊讶的朝身边罗煦涵看过去,就见他格外认真的重重一点头,再次重复道,“应该就是这里。” 说完他指点曲嫮滚动鼠标,指着屏幕上一点解释说:“你发现的这点非常重要,我们可以将搜索范畴缩小,从何诗琪出事那天开始算起一直到何队出事那天。需要注意的是异常,任何一丝半点波动都有可能成为破案的线索。要不这样,你还是负责看家庭购物部分,生活缴费部分我来负责。” 曲嫮点头,忽然又想起来什么,问:“电话底单在你那里?” “对啊。” “你难道认为何队的事情会和琪琪遇害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罗煦涵诚实回答说,“至少这是我能想到的一个关键点,如果不成的话我们只能再 将搜索范围向前推进。” 既然如此…… 曲嫮点点头,转而将自己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回店内屏幕上。 这一次不等曲嫮有所发现,反而是罗煦涵找到新的疑点。 罗煦涵发现的疑点就隐藏在何能家的电话清单里面,手指着长长的电话清单罗煦涵说:“如果仅仅从每个月的话费套餐上还看不出有什么问题,毕竟现在套餐种类繁多,其中不少属于无限制通话。” 曲嫮点点头,表示自己完全理解:“不限通话次数,不限通话时间。” “就是这个意思。”罗煦涵点头,继续说,“但是你看这里。何队家一共有四个电话号码,其中一个是局里配给何队的手机号码,一个是何队家固定电话号码,一个是朱慧珍的手机号码,剩下的一个是何队自己的私人电话号码。问题就出在何队的这个私人电话号码上,我发现这段时间以来何队频频拨打香城的一个电话号码,就是这个。拨打的频率极高,但是奇怪的是全部都是拨出记录,却并没有接入记录。” 随着罗煦涵的指点曲嫮也很快注意到罗煦涵所提及的可疑电话号码,当即疑惑不解的拧起眉头, “你是说……香城?” 罗煦涵到底来江城时间不长,不可能对市局每个人背景了如指掌,这个时候询问说:“何队之前是香城人?” 曲嫮摇头否认:“不是,何队和嫂子都是江城本地人,这点我很肯定。” “那何队家有亲戚在香城?” 曲嫮略微犹豫思索片刻,然后再次摇头否认:“应该也没有,至少我没听何队说过。往年过春节他们家里的亲戚都会聚会,应该也全在江城。” “那……何队是不是有什么朋友在香城?比如说工作中认识的,或者是培训中认识的,毕竟香城距离江城也不算远。” 曲嫮想了想,第三次摇头否认:“我觉得应该也不会。何队这个人你别看平时大大咧咧的,其实性格傲娇着呢,就不愿意看见自己技不如人。尤其是兄弟城市之间,不愿意看见自己落后于人,所以平时虽然和兄弟城市关系都挺不错,但是结交什么交心的朋友还真是没有。” 这么说来的话…… 从曲嫮给出的回答中罗煦涵很快分析给出答案:“如果是这么说来的话,基本上可以推断出何队应该和电话号码的主人并不认识。这样,我先去查一查对方电话所有人的具体情况。你这边帮忙调查一下朱慧珍的人际交往情况。” 听他这么一讲曲嫮立刻就明白他话中含义,当即惊讶:“你怀疑是嫂子?” “估计很难有第二个合适人选。”罗煦涵严肃的点了点头,“毕竟号码是何队的私人手机号码,最有可能接触并使用这个号码的除了何队本人就只有朱慧珍一个人了。” “但是如果按照你的说法,嫂子为什么不直接使用自己的号码?要知道,她并不是个没有手机的人。”曲嫮听罗煦涵说完也提出反驳意见。 罗煦涵认真点点头,赞叹:“确实是个正确观点,我向来认为世界上从来急不存在任何形式的滴水不漏,只要肯查一定可以查出破绽。除非从一开始的时候就不存在破绽。” ****** 香城距离江城直线距离不到二百公里,走高速公路开车不过三、四个小时的路程。 曲嫮坐在罗煦涵开车车里面略微低垂着头默不吭声,几根手指漫无目的的绞扭在一起。 “今天怎么这么沉默,都有些不像平常时候的你?”趁着下高速放慢车速的功夫罗煦涵忽然开口询问了句。 曲嫮一惊,随即尴尬笑笑,反驳:“我怎么就不像平常时候?难道说我平常其实是个话痨?” “那倒不至于,”罗煦涵轻巧的调整车头方向,笑道,“话痨不至于但至少会讨论讨论案情,总归不是你现在这种闷葫芦模样。” 被对方形容是闷葫芦曲嫮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无所谓的笑笑:“我承认,我今天确实是有心事。” 罗煦涵闻言挑眉。 等不多久就听见曲嫮如自言自语般讷讷声音:“我就是担心、我担心……要是万一真的是她,何队、何队可怎么办呀?” 听曲嫮说完罗煦涵无声的轻叹口气,车子平稳滑入辅道车速继而再次降低。 隔了片刻,曲嫮忽然听见罗煦涵轻轻叫了自己的名字,当即扭头朝他看过去“啊?”的一声。 阳光从车窗射入略显稀疏,却将他的轮廓照得极为清晰,整个人变得愈发的立体生动。罗煦涵忽然伸长手臂,转眼的功夫曲嫮就被他一把拉入怀里,头轻枕在他的胸前,透过单薄的衬衫可以清晰听到他强壮有力的心跳声。 “美好,”罗煦涵再次呼唤出那个独属于他的称呼,声音温柔充满磁性,“你还记得我之前对你讲过的吗?既然我们选择了自己要走的路,很多时候就不得不面对自己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哪怕那是我们根本无法接受的。谁都不能例外。” 说完他略微停顿片刻才又重新开口,“这个道理我相信,何队他懂。” 在罗煦涵说话的时候曲嫮一直用牙齿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觉得眼眶热辣辣的涨,鼻子也酸涩涩的堵……
第131章 很长时间之后曲嫮回忆起来当时的情景, 都仍然会有一种不真切的感觉,仿佛自己当时只是做了一个荒诞且无厘头的怪梦而已。 根据调查结果,何能私人手机多次拨出的号码所属地位于香城市郊, 电话号码的主人为当地的一名私人律师,据了解其背景的人说这名律师十分的“不简单”, 除了能做表面上的文章,背地里也是“一把好手”, 是个有办法“摆平事情”的人。 香城不是北京、上海那种知名的国际大都市,甚至连厦门、福州、芜湖、银川这种国内二、三线城市都比不上。 事实上它只不过是个内陆没什么名气的N线城市,而位于香城周边的市郊则更显落魄, 拥挤、逼压, 凌乱不堪。 夕阳斜斜照射上高低参差不齐的旧楼, 残垣断壁之下到处都是用白色石灰书写的巨大的“拆”字, 红蓝白塑料编织布搭起歪歪斜斜的棚子,随随便便的一小方组成简陋的杂货铺,铺面贴满花花绿绿廉价美女广告。几个光着屁股的脏兮兮的小孩蹲在附近的水沟, 用手里面的细树枝玩弄某只半死不活的大老鼠, 时不时发出一阵哄笑几声尖叫。 脚下路面坑坑洼洼, 地面上流淌着浑浊的、散发着熏人腥臭味的污水。罗煦涵怕曲嫮没留神踩到污水溅脏脚面,索性将她拽到自己里手便位置,自己则贴着路边行走。 曲嫮他们要找的律师就住在棚户区一幢破旧的老式筒子楼里,人才走到楼道口迎面便扑来充满霉腐气味的冰凉空气,沿着黑乎乎的楼道一直向上走,经年累月的阴湿和霉腐气息便愈发浓重。罗煦涵护着曲嫮侧身挤过楼道拐角布满尘土堆积如山的杂物,小心迈过破碎到难以下脚的台阶, 两个人这才艰难爬上顶层六楼。 门扇敲响没两声便被人从里面打开,继而探出一只头发乱糟糟冒着幽幽臭气的脑袋。 “你们找谁?”脑袋的主人似乎很不满意被人打扰。 曲嫮也不多废话, 直接掏出自己的警察证拍在那人鼻子前面,“请问你是林朝晖先生?我们是警察,有件事情需要向你询问,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林朝晖就是曲嫮要找的律师,名字看似文雅,人却并不好打交道,油嘴滑舌两只豆大的老鼠眼里透出的奸滑狡诈。 “对不起啊警察同志,你说的这个什么河啦猪啦的我都不知道啊!河什么河?猪什么猪?我真的什么都不认识,不信你可以查嘛,我反正没接手过她委托的案子。” 听他说完曲嫮眯眯眼睛,善于混淆视听调换概念,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和他的职业还是匹配度相当的高。 “如果不是你的当事人,而是向你咨询过信息的人呢?”曲嫮又问。 这一回林朝晖“嘿嘿嘿”皮笑肉不笑的冷笑几声,之后不屑道:“那我就更不知道了。向我咨询法律问题的人多了,我一般连姓名都不知道。” “那如果要不是法律方面的问题呢?”就在谈话几乎陷入僵局之际,罗煦涵忽然插话说,“林朝晖,男,34岁,香城师范学院法律系肄业,曾经因为盗窃入狱,有期徒刑两年。出来之后一直没有正式工作,从事各种委托类活动。我听说别人对你的评价是有办法‘摆平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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