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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灿灿埋头脱鞋，关上和式木门，踏进包厢，全程一句话没有，直到一屁股坐在桌前的矮垫上，直愣愣的看着补妆的叶琳才冷不丁爆出一句话来：“大婶，你的粉全掉在菜里了，到底是让我们吃粉还是吃菜？要是吃粉，谢谢，请将所点的菜单全退掉，把你的粉饼贡献出来就得了。”韩灿灿收尾的那句“得了”京腔十足，搞笑异常。 叶琳“啪”的一声关上粉盒，笑骂了一声“死女人”，便转向身侧的孙雅琪，指着韩灿灿继续数落道：“你看看这淡薄没天良的死女人，为写剧本在家闭关半年，期间怎么叫都不出来。现在可好了，剧本成了，要成为著名编剧韩大编了，大明星林天佑都要参演她的《星月童话》看她脸色了。许久不见，让她出来请客庆祝下，丫的一见面就喊我大婶了。” 韩灿灿将双肩包一股劲的丢到包厢角落，双腿一伸，侧头斜望着对面的叶琳，痞气十足的回敬道：“怎样？不叫大婶还叫大娘？”说完又不带断点的转向含笑装矜持的孙雅琪：“我说，上次我们见过的、跟你爸差不多年纪的老男人有没有打算娶你回去做二房吗？如果没有，请你赶快分手！” 孙雅琪笑盈盈的望着毫无形象可言的韩灿灿，面上的表情未变，手下却忽的在韩灿灿大腿肉上狠狠捏上了一把。 “痛痛痛！”韩灿灿吃痛，掰开孙雅琪的手。 “小姐，这是多久前的事儿了，姐姐我都分了好几个月了，你现在才提是不是太晚了！” 孙雅琪勾了一眼身侧的叶琳，拿起筷子扫了扫桌前的日式小碟，恨恨的说道：“姐妹，咱两今晚儿一定得把这没良心的女人吃的倾家荡产，化悲愤为食欲！” “化悲愤为食欲！” 叶琳端杯与孙雅琪碰了一杯，佯装开始准备大肆扫荡桌上餐食。 抱腿喊痛的韩灿灿嘿嘿笑了两声，“姐妹们！” 韩灿灿捂嘴娇笑着，从口袋里不慌不忙的掏出全身家当，压在桌上。 “姐妹们，我这个月的生活费全在这了，你们尽快吃！要是不够……嘿嘿，我也没办法了。” 孙雅琪拿着筷子拨了拨韩灿灿放在桌上的纸钞，抬头望着韩灿灿发了一声感慨。 “想忽悠你大姐！林天佑参演的案子，都是大制作，编剧费好歹也要上六位数……” “哎呦喂，我看她是请我们吃一顿心疼了。别理她，咱们放心大胆的吃！都成大编剧了，还不能让咱两敲一笔。” 孙雅琪筷子一翻，将小鲍鱼整块塞进嘴里。身侧附和的叶琳也不甘示弱的将刺身拼盘移到自己面前，嘴里还不忘念叨着对面的韩灿灿：“这丫的就只有在我们面前嘴狠，见到其他人乖的像孙子一样。” “是啊！她要能出对付我们一半功力来对付星辰国际那群烂人，她也不至于老被别人打压，出不了头了。” “就是她这种性格，所以打杂倒水的事都是她做，人家乐的在后面捡便宜。要不然为什么每次电视台派人都派她下剧组，做的还都是小弟的活儿。” “她们电视台号称顶梁柱的何洁，出的剧本哪次没有经过她手的修改，你是没看过，到最后提交的剧本跟何洁写的……”孙雅琪晃着筷子，摇了摇头：“完全是另一个案子。” “不说这些了，现在《星月童话》建组了，韩灿灿总算是熬出头了。” 叶琳为韩灿灿、孙雅琪斟满酒，端着杯子吆喝道：“来，我们为韩灿灿的重生干一杯庆祝一下。” “干杯！” 三人酒杯相碰，皆爽快的仰头而尽。 “唉，最近你家人是不是还在狂催你结婚？” “就那样呗，天天逼着相亲。你呢，最近活儿多吗？” 孙雅琪、叶琳闲聊着。 这厢放下酒杯的韩灿灿，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不动声色的将叶琳面前的清酒壶搁在她面前。 一杯、两杯……桌上叫的三瓶清酒皆进了韩灿灿的肚里。 聊的起劲的两人终于注意到一直没开口搭腔的韩灿灿。 “行啊，许久不见，这丫头酒量见长啊！啧啧啧，该不会对我们说是在家闭关赶文，其实是狂练酒胆吧。” “成了大编剧能不开心嘛。让她喝去，咱们正好趁着她喝酒的功夫，把桌上菜全吃了。吃穷了她，一定能激起她更大的创作欲望！嘿嘿，就算为了赚钱，人家也得好好找灵感不是！” 孙雅琪笑的狡猾。 “唉，对了韩灿灿，林天佑进了《星月童话》剧组，能不能给姐妹开个后窗。约他出来吃个饭喝个咖啡什么的？要是不能出来，得！也让姐妹我拉个小手或是拥抱一下也好。怎样？这对于《星月童话》的编剧大人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叶琳托着下巴，双眼巴拉巴拉的闪着。 韩灿灿抬头望了叶琳一眼，沉默的往自己空杯倒酒，倒了几次，发现酒瓶桌上都没酒的韩灿灿扬声，招呼守在和式门外的服务员上酒。 叶琳、孙雅琪相视一眼，看出韩灿灿的反常。 “嘿，女人，你今天怎么了？难不成开心过头了？您这是喝酒庆祝呢，还是借酒消愁呢？” 孙雅琪放下筷子沉声问道。 这时，上酒的服务员推开包厢，将清酒放到韩灿灿面前，又退了出去。 “难不成……您这是心疼钱了？” 酒瓶一上桌，韩灿灿就迫不及待的给自己倒了一杯。叶琳一把抢过韩灿灿的酒杯，就着她的杯子仰头而尽。 “今天这顿我请了！就当庆祝韩灿灿同学高升吧。” “就你这点承受力，请一顿就残了！还能别在那演忧郁啊，韩大小姐，您真不适合走这挂的。” 孙雅琪说道，白瞪了韩灿灿一眼。 韩灿灿不甘示弱的回瞪了一眼孙雅琪，夺回叶琳手中的杯子。 “你懂啥，最近流行忧郁型！”又给自己斟了一杯，杯子临到嘴边，对对面的两人补充道：“女人们，记得今晚送我回家。” 一口喝完的韩灿灿擦了擦嘴角，悲壮的神态让今天来为她庆祝的孙雅琪和叶琳完全摸不着头脑，心想着她们今晚到底是来替她庆祝的呢，还是来看她买醉的？ 叶琳、孙雅琪也没了吃饭的兴致，见韩灿灿又要往自己杯里倒酒，孙雅琪眼尖抢过韩灿灿的酒杯，叶琳同时夺过搁在韩灿灿面前的酒瓶。韩灿灿桌前顿时被收的一干二净。 “我说姑奶奶，您今天儿真的有事啊！要不您先吃点再说？不要等明天酒醒了，怪咱们没给您饭吃。” “杯子给我，我还没喝尽兴呢！” “韩灿灿你他妈的能不能别喝了！” 饭桌上孙雅琪突然看着韩灿灿吼了一嗓子。 韩灿灿眯着双眼，微醺的望着眼前的孙雅琪，“格格”笑了两声，对她摇了摇手。 “孙雅琪，孙大明星，出门在外要注意形象，不能这么粗俗……” “韩灿灿，别装了，我知道你没醉。你要有什么不痛快就跟我和雅琪说，这有外人吗？没有！那还有什么事不能说。” 叶琳安慰道，拍了拍身边的孙雅琪，让她别急。 孙雅琪看着对面低头沉默的韩灿灿，缓了语气：“韩灿灿，有什么事就跟姐妹说，说出来就痛快了，你这样憋着，我们看着难受。” 韩灿灿垂头，愣看了地板，静了半天才伸手扒了扒头发，呢喃细语道：“为什么靠自己会这么累呢。” 没有背景，有实力却遇不到伯乐的无力感谁能体会呢？ “我没想过要成为多了不起的人，只想着在人生每一个岔路口上，做出选择都能得到相应的回报，可是为什么！不论多么努力，不论是不是流着血献出百分之一百、两百、三百……的付出，永远抵不过别人的一句话，永远抵不过你是不是含着金汤匙出生，有没有背景！难道背景凌驾于实力之上吗？那岂不如封建社会的世袭制，你老子是皇帝，你也是皇帝，你老子是乞丐，你也是乞丐！是这样的吗？” “韩灿灿……” “……” “同在一个社会，有人轻易拥有美貌、名声、权利、金钱。有人抛弃自尊只想存活。为什么人和人之间有这么大的差距？” “韩灿灿，本子是不是黄了？” 甚少在她们面前流露出如此脆弱一面的韩灿灿，看的孙雅琪、叶琳心里很是心疼。 “算了，韩灿灿，干的不高兴，就不干了。到我公司来，我就不相信我这么大个公司还养不活一个人。” “我看你干脆下海当网络写手得了，听说最近网络小说发展不错，很多写手都是靠在网上发文出名，不但出了书，还改编成电视剧了。我相信以你的资质加天分，一定能闯出名堂的，又何必呆在星辰国际受气。” 韩灿灿冷笑，一道锐光从醉眼惺忪的黑瞳里划过，冷笑下尽是看透世事炎凉的冷漠冰冷。韩灿灿扯下马尾，抓乱一头长发，蓬蓬的挡在自己的脸前，欲遮盖那即将绝提的眼里氤氲。 “韩灿灿……” 孙雅琪欲言又止，看着断线的泪珠一滴两滴……在她眼前飞溅在饭桌上。 “杀千刀的，这到底是怎么了！” 孙雅琪咒骂一声，越过桌子，抱住哭泣的韩灿灿。 “世上没有坚强的女人，就算外表看起来再怎么刀枪不入，也不过是个内心脆弱需要保护的小女人。” 叶琳叹气，伸手将空杯斟满，递到韩灿灿面前。 “来吧，喝醉了就好了！” 是啊，喝醉了就过去了。 韩灿灿接过杯子，仰头而尽。
第4章 ◎进组◎ 清早，此起彼伏的手机铃声，在倘大的卧室里响起，昏暗的房间，紧闭的窗帘拉得密不透风。睡在床上的孙雅琪闭着眼，将压在身下的手机按掉，抛到角落。身边的叶琳翻了一个身，将孙雅琪落在她胸口的胳膊推到一旁，挠了挠脖子，再次睡去。 时间早晨九点，正常的上班族已基本到岗，而躺在孙雅琪家卧室地板上的韩灿灿，则睡得格外香甜。 星辰国际电视台16楼朝南的会议室，被临时设为《星月童话》剧组所用。时针指向九点，八点召开的研讨会已开了近一个小时，被一百多号人塞得满满当当的会议室，安静异常。胶着的视线从四周射来，坐在主位的总制片人兼编剧林悦祥憋红了脸望着正等着他作答的男一号林天佑，半天扯不出一句话来，一滴冷汗从他的额上滑落，会议室的气氛开始变得奇怪。 这剧本真的是林悦翔写的吗？ 怎么林天佑这么简单的问题他都答不出来？ 看样子，连剧本都没有读完！ 研讨会的演职人员心思各异，望着林悦翔默不作声。 坐在演员席位上领首第一位的林天佑，视线从林悦祥的脸上抽回，他低头勾了一抹意义未明的笑容，那笑容浅淡的像是晨曦中的一缕烟雾，从他脸上一闪而过，却顷刻间俘获了所有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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