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眼觉得眼熟,然后恍然想起来,这枚戒指还是他当初缠着她买的。他明明不缺钱,可这枚戒指偏偏要她付钱,还是拿她的压岁钱买的。 陈家是真拿她当自己家的孩子,即使现在,她都已经二十多岁了,过年的时候依然会收到长辈们的红包。 陈望洲那只手轻轻抬了下,示意她接着。 其实他要的就是她的一个选择,他不相信她嘴里的话,她心里那些小九九他都了如指掌,他不会相信她真的和张景泽在认真地谈恋爱。 可他还是会嫉妒,嫉妒他两年前一直奢求的“男朋友”名分没得到,而如今,让她把这个头衔轻而易举地加在了一个她根本就不喜欢的男人身上。 若不是因为现在场子里有这么多人,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用手托住她的下巴,然后亲自给她擦擦嘴。 他已经把伺候她、照顾她当作自己的一种本能。 程落默不作声地把头扭回来,悄然接过了张景泽手里的纸巾,“谢谢呀。” 她轻轻擦了擦嘴,又低头擦了擦衣服,白色的衣领上溅上了鲜红的汁水,还是擦不掉的。 因为手上的动作有些大,所以如瀑的长发落在了下来,将她和外界完全分割开。 张景泽看着缓缓而动的姑娘,慌张地、却又抑制不住地轻轻用手帮她把头发塞到耳后。她迷茫着抬眼,眼中是难得一见的纯真。 他被这眼神勾住,手上的动作都忘记收起来。 “落落,擦不掉就算了。” 也许是因为有了男朋友这个头衔,张景泽有些大胆,用粗粝的指腹轻捏了下她的左耳。 这暧昧亲昵的一幕被陈望洲尽收眼底,他就坐在一旁,张景泽却像是当他死了。 脑中无端生出一团怒火,他恨不得立刻把程落拉到自己怀里,告诉他这他妈的是她的人,别动手动脚的。 他还没动,程落就默默地拂开了他的手,有些别扭地站起来,说:“我想去趟卫生间。” 张景泽也后知后觉自己突然起来的亲近让她觉得不舒服了,赔罪一般地把她的包递给她。 “谢谢。” 程落立刻急匆匆地去了卫生间,她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小脸,又用手捏了捏自己的耳朵。 其实张景泽就是碰了一下,本来也没什么,有时候和朋友在一起玩儿,肢体接触都比这亲密,可她就是接受不了。 程落从包里翻出湿巾,擦了擦耳朵,冰冰凉凉的,又用湿巾擦脖子上的圣女果汁。 抬眼间,陈望洲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他半倚在门外,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再往里走半步,他就要进女厕所的地界了。 “过来,落儿。”他不动声色地发号施令,语气中有种压迫感。 她知道他在生气,他这种不正经的人其实生气的时候特别明显,板着个脸,好像别人欠了他八百万,说话也没有一丝温度。 程落也见过他发脾气的样子,那时候她还没成年,放假跟着他去公司,躲在他的办公室休息室画画,就听见他在外面骂那个项目经理。 隔了一层磨砂玻璃,她手上握笔的动作骤然挺住,竖着耳朵听他骂。 他这人虽然名声不太好,但陈家的教育其实挺严格的,温润如玉这个词形容不了他,但他也觉得不是那些只会混吃混喝的纨绔子弟,甚至他连生气的时候都很少骂很脏的字眼。 她就想着他生气了,气得这么严重,自己得谨言慎行,千万不能火上浇油。 可他从来不会把那些怨气牵扯到她的身上,骂完那个产品经理就笑着送她回家了,还提贴着问她饿不饿,要不要买些甜品。 回家的过程中,她后背挺得很直,一声也不敢吭。 他却凑过来逗她,说是不是三哥吓到你了,说三哥下次会注意的,说三哥对谁发脾气也不会对你发脾气的。 然后揉了揉她的头发,嘴上嘀咕着把我们落儿吓坏了可怎么办。 可现在,他明显是在对她发脾气。 程落人轴,可能故意想跟他对着干,也可能觉得他生气了也无所谓,反正他们之间也不可能了。 所以就那样站在那,固执地用湿巾擦身上那两个红点。 陈望洲即使嫉妒的发疯,他也没有丧失理智,这丫头凭空弄出了个男朋友,不就是想看逼他后退吗,他偏不。 大不了就耗着呗,反正他是认定她了。 可程落耗不过,没出一会儿,赵霁月就给她发消息了,问她怎么还不回来,说一群人围在一起要和张景泽喝酒。 程落回了句马上就回去了,然后掏出口红简单补了个妆。 她挑着眼皮看了眼陈望洲,刻意要饶过他,却被他拉住了胳膊。 “落儿,我在和你说话。怎么了,谈了男朋友了,连三哥都不认识了?” 明明刚刚还夹杂着怒气,现在那点儿情绪就被他消化得一干二净,言语间尽是慵懒散漫 陈望洲捏了捏她的左耳垂,借着头顶的灯光,这才数清楚,原来她后来又打了六个耳洞。 他的指尖是温热的,烫的她心里发涩,终于按捺不住,张口叫了他一声“三哥”。 “还认识三哥啊。”他故意这么说,“刚刚不搭理我,我还真以为那个张景泽把你的魂儿给勾走了。” “没有。”她抬手拂开他的手,“我得回去了,月月在找我。” 陈望洲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勾了下唇角,“落儿,你现在想怎么作我奈何不了你,但是你也不能这么欺负我。” 程落听到“欺负”这个词,明显怔了一下。 其实刚刚在她的脑海中闪过很多他要找她算账的画面,但却没想到,他用了“欺负”这个词。她什么本领,怎么能欺负得了他? “我没欺负你,我也没别的意思,我说过,就是想谈一场正常的恋爱。”她说来说去其实也就这么一套说辞。 “没欺负我?”陈望洲视线落在她脸上,“落儿,那天晚上,在家里,你明明听懂我话里的意思了。然后你就找了这么一个男朋友来打击我,你想证明什么?证明我们回不去了?还是证明你能爱上别人呢?” “可有些事根本就不需要证明。”他用手摩挲着她的耳垂,“不是吗?” “越证明,说明越心虚。” 程落拍开他的手,和他拉开一段距离,“我在认真谈恋爱,没有你口中的要证明什么的意思。而且我觉得,如果奶奶,陈叔和苏姨知道我谈恋爱了,应该也挺高兴的。” “而且,我们本身就回不去了,不是吗?”她抬眼,清澈的眸子倒映着他的身影。 - 程落回去的时候,果然如赵霁月说的一样,一群年龄相仿的人围在张景泽身边,他们正在抽纸牌。 小赌,输了的也不用掏钱,喝酒就行。 程落放眼望过去就知道,肯定是一群人合伙在那套路张景泽自己,挺无聊的。 其实她当年也被套路过,自从她黏上陈望洲后,他也渐渐接受了她这个狗皮膏药似的妹妹,去哪玩儿都喜欢带着她。 她是温室里的花,哪里遇见过一群公子哥儿混蛋,围在一起叫她妹妹,这个一嘴,那个一嘴,问东问西的。 那时候那群人也没有坏心思,就是见陈三带了个漂亮的小姑娘进来,就想搭讪两句。 可程落没见过这种局面,瑟缩着一一回答他们的问题。 突然有人提到了她亲哥程樾,那人说话嘴里也没什么把门的,张口就是程樾那个吃牢饭的。 她当时眼圈立刻就红了,陈望洲怎么问她都不说话,他以为那人混蛋欺负她了,直接把桌子给掀了。 原本融洽的气氛戛然而止。 场子内的空调烘得人有些头疼,程落挤到张景泽身边,果然看到他脸颊有些泛红,应该是喝了不少酒。 “别喝了。”她走到一旁,躲过酒瓶,解释说,“他喝不了多少酒。” “落落,你这是心疼了!”有人起哄着说。 程落舒了口气,“我的男朋友,劳烦各位不要这么折腾人好不好?” “那不行,我们做游戏呢,得愿赌服输,要不然你替他喝?”那个叫钱坤的花臂男说。 赵霁月闻言不乐意了,“你说什么鬼话呢?说不喝就不喝了,你让落儿喝什么?” “不是,月月,那要这样,下次落落就别带人来玩儿了呗。过来玩儿,又不守规矩,输不起。”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程落拦了下赵霁月,说:“让个座。” 她坐到张景泽身边,“那玩儿呗,我男朋友还欠几杯,我喝就是了。” “三杯。” 程落拿了个酒杯,连着喝了三杯酒,把酒杯推到桌子上,“可以了吗?” “来来,接着玩儿。” 程落喝的有点儿急,人没醉,但是喉咙火辣辣地疼。她慌了两秒,用手肘怼了怼张景泽,“你没事吧。” “落落,我没事。” 程落蹙了下眉头,还想说些什么,面前立刻就被推了纸牌,“来来来,接着来。” 她捻起纸牌,若有若无地看了赵霁月一眼。 赵霁月和陈望洲站在一起,后者指尖夹了一支烟。 “三哥,你不去管管?”赵霁月明显感觉到程落在赌气。 陈望洲轻哼了声,“我怎么管?人自己愿意玩儿,我能管什么?” 赵霁月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和落儿吵架了?” 陈望洲吸了口烟,“她单方面冷暴力我。” “为什么啊?” “能为什么,为她那个小男朋友呗。” 赵霁月不疑有他,替程落辩解,“确实落儿谈恋爱这事挺突然的,但她也到年龄了,就谈呗。三哥,你不能把人管的太严,总不能让落儿像我,恋爱都没谈过就结婚了。” 赵霁月摊摊手。 陈望洲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程落和她不一样,陈家联姻的事情落不到她头上,在婚姻上,她绝对自由。 可虽说自由,却把他划出了这个范畴。 程落第一把赢了,得意地说:“喝吧,诸位。” 她伸手,亲自把酒给满上。可人不能总是一直赢,后来也输了些,迷迷糊糊也喝了几杯酒。 最后一把,程落去倒酒,张景泽拦住了她,“落落,我喝吧。” 他怜香惜玉,不顾自己头疼要帮程落拦酒。可他不知道,程落的酒量和陈望洲一样,还没喝醉过。 钱坤起哄,“要不这样,你俩回答俩问题,就都不用喝了。” 张景泽觉得不用喝酒就好,他头都已经要炸了,就应下了。可程落却头皮发麻,她不用动脑子就知道,这些人嘴里问不出什么正经问题。 钱坤一笑,问两人,“你们第一次接吻是什么时候?” 俗套,无聊的问题,和程落预设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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