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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行的脸上也满是笑容，他笑了笑，说了句“这次你倒是挺大方”，然后便不客气的将那只鸡腿夹走了。 对面的贺老爷子笑盈盈的看着他们，虽然脸上的皱纹深了，可是他看上去却年轻了不少。 晚饭已经过半，贺老爷子想到了什么似的，他满脸慈祥的看着傅菡：“小菡，所以说你现在把所有的事情都记起来了吗？”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贺行正在吃一只鲍鱼，闻言他吓了一跳，差点没将整只鲍鱼直接吞肚子里面。 面对着贺家爷孙两人那颇具杀伤力的眼睛，傅菡心中压力倍增，她干咳了一声，很老实的说：“对，我全都记起来了。” 其实从傅菡今天苏醒的那一秒开始，贺行无数次想要问出贺老爷子问的这个问题，可是他太害怕自己一句话惹恼傅菡，所以便一直忍着没开口。 如今他亲耳听到了这个回答，他的心中是巨大的震撼，用语言都无法形容的震撼，当然也有喜悦，只是他心中也有隐隐的担忧。 …… 是夜，外面的虫鸣鸟叫之声已经减弱了许多，整栋别墅的灯都变得暗淡下来了，只有走廊外不刺眼的夜灯开着。 吱呀一声，走廊尽头的门扉被人从里面推开了，先出来的是傅菡，贺行紧随其后。 今天贺老爷子也不知道怎么了，坚持要让傅菡看着他睡觉，贺行又是被自己的亲爷爷边缘化的一天，但是他为了和傅菡多待一会儿，便厚着脸皮跟进来了。 眼看着傅菡一步不停的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贺行忙加快脚步跟上：“小菡，你等等，我有话要和你说。” 未免吵醒贺老爷子，他说话的声音很低，黑夜中听上去格外的沙哑，带着几分沧桑的味道。 傅菡的脚本已经抬起来了，闻言她又默默的停下了，只是她没有回头，而是带着几分不自然的问：“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我想说的话很多。”贺行三步并做两步冲到傅菡的跟前，安静的夜晚，他的脚步声格外的清楚，就像是锤头击打石头。 傅菡本能的看了看贺老爷子房间的方向，她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不满的说：“你是非要把爷爷吵醒了，你才开心？” “我……我没有。”贺行的一句话说的既不理直也不气壮，甚至有红晕爬上他的脸颊，他急的语无伦次：“我刚刚是怕你不理我，我们慢点走，去阳台上聊会儿，好不好？” 傅菡早就料到贺行一定不会就这样放她回去睡觉，她也早已经做好准备，无论贺行找什么借口，她都会拒绝贺行，因为她现在一点也不想和贺行说话。 可是，她听到贺行低声下气的说“好不好”的时候，她真的心一下子软了。 等到她回神的时候，她的手已经被贺行握在掌心，她正乖乖的跟在贺行身后，朝着他们以前经常去的露天阳台走去。 从玻璃门出来的一刹那，有一股狂风吹了过来，险些将全没有准备傅菡吹倒了，幸而贺行握她的手很用力，牢牢的充当她的依靠。 阳台有一个酒柜，是贺行当初特地请人凿墙弄出来的；傅菡记得自己还曾批评过贺行是极致的享乐主义，现在她却觉得这里有个酒柜不错。 酒红色的液体在透明的酒杯中晃啊晃，有红酒的香味远远的弥漫开去。 贺行喝完一整杯红酒之后方才开口：“傅菡，你……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没有！”傅菡回答的干脆利落，说完之后她又觉得自己这话太过冷血无情，她又补充了一句：“暂时没有。” 可她的补充丝毫没能挽回贺行已经苍白的脸色，贺行的嘴唇上下动了动，低声说：“小菡，其实我该向你道歉，如果不是我在电话里冲你发脾气，你也不会出车祸，也不会受这么多苦，对不起，你可以原谅我吗？” “我没有怪你呀。”傅菡歪着脑袋露出了一个俏皮可爱的笑容：“真的要算下来的话其实是我不对，你嘱咐过我要拦着白薇，是我没有阻止她，让她打了秦小念。”
第283章 云淡风轻 她越是这样云淡风轻的原谅自己，贺行就越是难过。 以前的傅菡就是一个浑身长满刺的刺猬，打落牙齿和血吞的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发生在她的身上的。 贺行记得，以前傅菡和夏凝那群人对线的时候，他们说话难听给傅菡添了不少堵；但是傅菡也不是好惹的，虽然当时可能找不回来场子，但是她必定会记在心里，然后找准时机，加倍报复回来。 所以，真的要算起来，虽然大多时候都是夏凝故意找茬，但是傅菡也没有吃亏，甚至细算的话夏凝反倒吃的亏更多，毕竟夏凝的坏是在表面上，被人喂了软钉子连反击都不会。 如果是以前的傅菡，被贺行这样冤枉了，她一定会大闹三天三夜不停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非但不计较，反而还觉得错在自己。 夜风一吹，贺行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酸涩，他抬手揉了揉眼睛，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本来按照他的预测，傅菡会发脾气，他甚至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去哄傅菡，可惜…… 朦胧的月光下，傅菡的侧脸是那样的温柔，就像是月光在她的脸上度上了一层微光，更像是她本人会发光。 两个人分别坐于圆桌的两侧，一人手中是一个小小的高脚杯，酒杯里荡漾的红就像是海浪上翻滚的波浪，有人趁着风浪翻滚，也有人在等着潮水褪去。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而每个人的选择又都不一样；有人选择放弃，就会有人选择坚持；有人选择逃避，就会有人选择直面。 一瓶红酒已然见了底，傅菡微微仰头，将杯中最后一口红酒喝进肚子里面。 她纤长的睫毛微动了动，扇子一样浓密，在她的脸颊上投射出了大片的阴影，让人有一种她的脸置身于阴影之下的感觉，只是她的五官非但没有被阴影笼罩，反而还变得更加清楚了。 眼看着傅菡要起身离开，贺行急了，再顾不得其他，匆匆开口：“小菡，我们……我们订婚那天你落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傅菡弯腰放下酒杯，她目光沉沉的看向贺行：“我跟你说了，你会信吗？” “会，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会相信。”贺行迫不及待的回答，唯恐自己慢了半步便再无开口的机会一样。 他仰着头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傅菡，他眼底的眷恋，脸上的深情，还有生生不息的希望，多么像一个身处地狱的人在仰望天堂啊。 傅菡依旧保持着低头看着贺行的姿势，有笑容突然出现在她的唇畔，最后开始朝着四面八方蔓延，最后她的整张脸都带上笑容：“既然你相信我说的，那么我还有说的必要吗？” 这又是一句出人意表的回答，贺行愣住了，他一边在脑子里想傅菡的回答，一边沉迷于傅菡的笑容，想了想他还是再次开口了：“可是小菡，我想知道当天你们到底怎么了。” 其实这句话说出口但是时候贺行已经后悔了，因为他突然发现傅菡的脸上满是笑容，但是其实这笑意却并未抵达她的眼底，相反她的双眼冷冽的就像是冬日屋檐下的冰柱。 果然，傅菡脸上的笑容顷刻间烟消云散，她哼了一声：“如果我告诉你，夏凝说我以父母的救命之恩要挟嫁给你卑鄙，说她母亲救了你，她才应该嫁给你，你信吗？” “真的吗？”贺行几乎是本能的反问，这不怪他，饶是如他这般冷静自持，傅菡的话也是他做梦也没想到的。 “你看，我不说你非要刨根问底，我说了你又不信。”傅菡嗤笑一声，不再多说，转身便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没有一秒钟的停顿。 贺行反应过来后疯了一样追着傅菡而去，他心中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如果让傅菡就这样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那么他以后再也没有走近傅菡的机会。 他是在房门口追上傅菡的，因为太过着急他一把将傅菡扯了回来，推在墙上：“小菡，你听我说，我没有不相信你，真的。” 悠长的走廊本来只有昏暗的灯光，结果贺行一开口，声控灯全开了，将走廊照的亮如白昼。 傅菡仰头看着贺行，清楚的看到了他眼中的焦急，还有——恐惧。 可不知道怎么的，这一次她却没有心软，她甚至还感觉到了一些疲惫，她试图将贺行推开，可是贺行的力气太大了，她用尽全力，对方却纹丝不动。 她直直的看进贺行的眼睛里，一字一字的说：“好，我知道你相信我，也知道你只是自提出合理的疑惑，我刚刚说的那些话全都是我信口胡诌的，你不用当真，现在很晚了，我想睡觉了，可以吗？” 贺行低着头看着傅菡，她的眼睛亮的会发光，她的嘴唇就像是最艳丽的玫瑰，他很想亲一下，可是…… 大约几分钟后，贺行终于妥协了，她松开了傅菡的双肩，微微车开身子：“小菡，很晚了，你去睡吧。” 傅菡又看了贺行一眼，但也只是一眼而已，下一秒她不忍再看一般，立刻低头打开房门进去了。 她这个人安全感很低，即便是在贺家，她睡觉也必定要将房门反锁，而且还是两道锁；但是这一次她只是关了门没有反锁，她靠着墙边等了会儿，心里默默的想，如果贺行能再再主动一次，能不顾一切的进来，她一定不会再对贺行冷言冷语了。 可她等了会儿，等到最后她也只是听到了贺行离去的脚步声。 傅菡心中最后一道防线终于被摧毁，她虽背靠着墙壁，却无力一般，缓缓滑落，最后她一屁股坐在地上。 其实傅菡也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个什么劲，明明记起来过去的事情是一件好事，可她就是高兴不起来。 可能是因为，贺行在知道她记起一起之后，他想的是为傅菡毁容而道歉，可是最终的结果是，傅菡其实并不是那么在乎自己车祸毁容，毕竟现在她的脸恢复了。 贺行的纠结，反而让她心里不舒服，为什么我失忆的时候你从不为这件事道歉，现在我记起来了你反而道歉？
第284章 你喜欢他吗？ 她一遍遍的在心里想：是不是我永远没有恢复记忆，你就永远不会道歉？ 其实傅菡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太过偏颇了，可是她就是无法控制自己去往这些地方想，她脑子里铺天盖地的都是那些不好的回忆；在这样的氛围下，她竟然在回忆中找不到美好的东西。 如果说去年她回国是为了永远的离开贺行的话，现在她离开贺行的念头只会更加强烈，但她能做到吗？ 时间倒退，回到她贺行还没下来吃晚饭的时候。 那个时候餐桌上只有她和贺爷爷，贺爷爷一如小时候那样摸着傅菡的脑袋，他温柔的问傅菡：“小菡，你喜欢贺行吗？” 这是多么简单的一个问题啊，非黑即白，可偏偏对于现在的傅菡来说，这是一个最复杂不过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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